水泓興沖沖的回到關雎宮,見主臥室燈光明顯暗了下去,心道玉兒今天怎麼睡下的這麼早,莫非是哪裡不舒服?快走了幾步,正遇上冰湖等人前來迎接,水泓問道:「皇貴妃睡下了?」
雪雁邊行禮邊道:「回皇上,娘娘說今兒累的很,先躺下了,這會兒還沒睡著呢。」
「唉,也難怪她累,心比身體還累,晚膳都吃了什麼?」水泓一頭走進了黛玉常用暖閣,丫頭們忙打水洗臉。
「御膳擺了一桌子,娘娘說沒胃口,也沒吃,倒是後來太后那面送來一碗鹹菜面,娘娘進的香。」
「參湯還用著嗎?今兒外番進貢的物品中,朕瞧著有幾棵好人參,取了來給娘娘煎服,對了,還是先問問太醫,慎重點好。」母后說過,玉兒或許這幾個月就能有身孕,尤其是吃的東西還是小心些為妙,也不知道母后說這話的根據在哪。
冰湖在一邊小心翼翼的回道:「皇上,娘娘的心情不太好。」
水泓點點頭說道:「朕知道,她在榮國府生活了這些年,幾乎與賈太君朝夕相處,雖然為母親弟弟報了仇,還是無法忘懷,按朕的意思直接賜死,但看來皇貴妃是想讓她自裁。」
「皇上說的是,皇貴妃命人將自盡的東西都送去了,刑部大牢方才回稟說賈太君還在苟延殘喘,不肯自盡,口口聲聲要見皇貴妃,奴婢們見皇貴妃已經躺下了,也沒敢回。」
水泓冷笑道:「這可奇了,她還有什麼臉見玉兒,就算朕有心憐憫,她也真忍心繼續活著,你們幾個以後在皇貴妃面前不要再提起賈家的事,都結束了,告訴貪狼,一天送一次,看她能活幾日。」
水泓囑咐完一抬腿進了臥室,脫掉外衣,看床帳低垂,輕輕撩起一面,人已經鑽了進去躺在黛玉身邊,剛把她圈進懷裡,黛玉就睜開了眼睛。
「你回來了。」黛玉朝他那面挪了挪,在他臂彎裡找到了最佳位置,伸出手臂摟住了他的腰。
水泓吻了吻她的額頭問道:「想我了?我還以為你睡了,這幾天挺累心吧,我太忙了,也顧不上幫你做點什麼。」
「國事為重,況且有母后陪在我的身邊,唉,突然之間覺得腰酸背痛的,打不起精神來,十分睏倦,可是呢,還睡不著。」黛玉半睜著眼睛,細數這幾日的身體狀況。
水泓算了算說道:「離你來葵水的日子還有**天呢,想來不是這個原因,身上疼痛是不是病了,讓太醫來瞧瞧好不好?」
黛玉傻笑了一會兒,輕輕捶著他的胸口說道:「這你也記得,又不是每次都准,我想睡一覺就會好很多的,對了,聽說西線傳信回來了,有好消息嗎?」
提起這個,水泓伸手支起身子,衝著黛玉笑道:「戰事結束了,旱特的降表過幾日就到了,水沇的密折先一步送了來,等降表一到,就公佈出去。」
「這可太好了。」黛玉也十分高興,自從嫁給了水泓,生命變的有意義,不管大事小事,都可以積極的參加進去,與母后一起出主意,參於討論,自已的意見還經常被採納,這讓她覺得有了用武之地。
水泓想起黛玉心情不太好,便道:「我給你講個笑話咱們再睡好不好?」
黛玉興致勃勃的點著頭,水泓說道:「今兒接到了水沇的密折,我一高興就到殿外練了會兒功夫,無意間聽到牆外李總管在訓斥小太監,訓完之後,李總管說『我給你滾回去。」
黛玉哈哈大笑,將一整天的鬱悶一掃而光,直笑的肚子都疼了,水泓又道:「我笑的不行,又怕被人瞧見丟面子,使勁忍著,現在好了,終於可以開懷大笑了。」
看著黛玉的俏臉漲的通紅,水泓突然嚴肅的問道:「玉兒,你看過《三國演義》這本著作嗎?」
「自然看過,但是參悟的並不透徹。」
「長板坡,趙子龍七進七出救阿斗的故事你知道吧?」
黛玉瞟了水泓一眼,說道:「是想考我嗎,別抬槓了,快說?」
「記得是前年春闈,浙江有一周姓學子得了第一名舉子,那會兒朝廷正需要人才,本來該等到秋天參加大比的,我有點心急,命人將前三名舉子帶到京城,若果真是有才之人,也不必等到秋天,讓吏部存檔便可為國家效力,當時在京城接見他們的是蘇啟勝,到了晚上,蘇啟勝遞牌子進宮,我心裡疑惑,命他進來,他說浙江所報不實,周學子並無真才實學。」
黛玉聽住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水泓,聽他又道:「蘇啟勝是個有名的才子,他即說不行,那就是浙江閱卷有了偏差,第二日殿試上,我問周學子,趙子龍七進七出長板坡去救阿斗,他單槍匹馬闖敵方軍營,就算再驍勇善戰,也有可能寡不敵眾,為什麼最後他能從曹操的百萬大軍中活著回來呢?」
黛玉皺著眉說道:「哪有殿試問這種問題的,該提些有關治國方略,或關乎黎民百姓的生計,趙子龍能衝出重圍,跟他本身的勇猛有關,最重要的還是曹操讚揚他是虎將,意欲生擒,才被他僥倖救了阿斗逃脫,看來你也是有心放水,讓他通過啊。」
水泓伸出手來刮了下她的小俏鼻,說道:「頭天晚上,蘇啟勝曾經與他討論他寫過的那篇文章,他知知吾吾的答不上來,就知道不對勁了,問了幾個淺顯的問題,也是驢唇不對馬嘴,我才隨便問了一句,若他真是讀書人,總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你猜他說什麼?」
黛玉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說道:「我猜不到,他總不能說趙子龍武藝高強,曹操軍營裡沒人能戰勝吧?」
「趙子龍一身是膽,這是劉備給他的評價,不過猛虎再猛也敵不過群狼,那周學子說,這本著作他也略知一二,若說的不對讓我別怪罪,是因為張飛等人讓他殿後,趙子龍找不到長板橋才七進七出,順便救出了阿斗,為劉備立了一大功,從此成為五虎上將。」
水泓本來是當作笑話講給黛玉聽的,誰料黛玉聽了這話臉上一絲笑意也無,倒像添了許多的愁悶。
「唉……」
「為什麼歎氣,這不好笑嗎?」水泓扶著黛玉坐起身子問道:「當時殿上的官員們都笑了。」
「那你笑了嗎?」黛玉的表情十分嚴肅,看向水泓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
知夫莫若妻也!水泓咬著牙說道:「我也沒笑,我笑不出來,當時真恨不得把這姓周的狗屁才子扔出殿去。」
「是他拿銀子賄賂了考官吧?」
「正是,後來浙江所有學子全部發回重考,這幫渾蛋。」水泓咒罵著,也就是從那次起,參加殿試的所有學子全部由他親自主考。
「別生氣了,這種事哪朝哪代都有,不可能完全杜絕。」
兩人重新躺好,水泓有些歉疚:「本來是想當成個笑話逗你開心的,沒想到反而讓你心情不好,等水沇帶著大軍回京,戰事完全結束,我帶你去江南好不好?」
「傻子,這還用問嗎?」
「對了。」水泓冷不丁想起一事來,「咱們現在去江南是不是不合規矩?」
「為什麼?有什麼規矩要講?」
「記得你說起過,你父親留下的印章與當票,需要你帶著孩子去取出另一半,並以此為證讓孩子入林家戶籍,可咱們現在就是到了江南也取不出東西來,玉兒?」水泓看黛玉有些發怔,伸手摸向她的肚子。
黛玉嚇了一跳,忙抽出水泓不安份的手,水泓一本正經的說道:「最關鍵的物證是孩子,可是咱們現在兩手空空啊。」
「是啊,那怎麼辦?」黛玉有些迷惘,明明這兩個月已經不再喝那避孕的湯汁,可也沒見有身孕,是不是自已太過單薄瘦弱,不利於懷孕呢。
「那就多努力唄!」
「努力?」黛玉的臉唰的紅了,水泓說起這些話越來越順口了,黛玉伸手推了他一把,啐道:「還是一國之君呢。」
「一國之君也要有閨房之樂的,你夫君正值壯年,說這些有什麼可害羞的。」水泓猛的拉高被子,人也鑽了進去。
賈府公案基本算是查清了,先頭太后還擔心黛玉對賈太君的所作所為會太過心軟,才一路跟著審案,後來看黛玉在處置上並無偏差,才放了心,一件大事了了,太后也輕鬆了許多,這日晚間卻說什麼也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即睡不著,索性起來坐坐或許還好受些。
雖然到了春天,夜晚還是有著絲絲涼意,太后披著外衣來到院子裡,瞧著滿天星斗,回憶著澄知大師的話,若按大師所說,玉兒這兩個月該到懷孕的時候了,否則明年二月如何降生皇位繼承人呢。
應該囑咐關雎宮裡的丫頭們時刻注意著黛玉身體的變化,太后暗暗想著,不能讓玉兒知道這件事,否則她會有壓力的。
突然蕊芯手指著北方,吃驚的說道:「太后您快看,那邊怎麼滿是紅光,是不是走了水?」
太后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一片紅光,連忙在丫頭的攙扶下奔高處走去,想看個究竟,這邊蕊芯已經打發人去探知情況了。
是紅光,若隱若現的,太后著急的連連催問,踮著腳向那面望去,不大功夫,紅光便愈來愈淺,這時有太監來回:「回稟太后,宮中無一處走水,方才有許多當值太監宮女都看見了,紅光是從關雎宮中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