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將今日發生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訴水泓,想聽聽他的意思,誰料水泓只是說了句:「讓她們狗咬狗去吧,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母后看著處置即可。」
太后佯做不高興的樣子,啐道:「都是你屋裡的女人,怎麼還讓母后處置,哀家的意思是,讓賈探春把責任擔起來也就是了,官面上不對佳妃做出處置,家醜不外揚,你說呢?」
水泓略略思慮一會兒說道:「母后言之有理,玉兒也曾說過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佳妃,可不處置又太便宜她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自從賢嬪被奪去妃位,佳妃一直盛氣凌人的,正好借這個機會降了佳妃的位份,讓她位於賢嬪之下,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讓賢嬪鬧她去吧。」
水泓笑道:「母后真促狹,兒子看還是按那日的說法都遣出宮最好,雖然有點對不住她們,可總比留在宮裡空白頭強的多,沒一個省心的,每人給上一筆銀子,出宮之後與皇家再無瓜葛。」
太后忙道:「這主意不好,皇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你的臉面還要不要,歷來只有廣選秀女充實宮廷的,哪有全部外放的道理,再說如今你身邊只有瑩萱一個骨肉,等有一日哀家身邊圍繞了幾個小皇子,皇位有了繼承人,你再來提這個話。」
水泓不敢反駁,只能嘿嘿的笑著,對母后來說,確實難以接受這個意見,聽太后又道:「那賈探春就賜她自盡吧,別再折磨她了,此舉絕非君子所為。」
聽太后提到探春,水泓笑意收斂了些,說道:「賈探春的事母后別管,周長福是父皇生前最貼身的太監,嫁給他,賈探春還委屈嗎?」
「你呀,泓兒,為人應該大氣,那周長福母后還不曉得嗎,最會揣摩聖意,哪件事辦的都讓你父皇滿意,你把賈探春嫁給他,他必然會猜測你的意思,想盡一切方法折磨於她,算啦。」
「不行。」水泓斷然拒絕,「母后,賈探春心似蛇蠍,她是要將瑩萱置於死地啊,如果不是春兒將砒霜換成了摻了黃豆粉的馬錢子,現在死在咱們面前的不是瑩萱就是玉兒,這樣對待她雖然看似惡毒了些,也是她該得的,敵在暗我在明,防不勝防,母后不願解散後宮,那就把這件事曉諭各處知道,也給後宮嬪妃們做個警惕。」
水泓很執著,太后也不好再勸,換了話題問道:「玉兒說你因為旱特的戰事睡不安穩,是因為主將是南安王爺嗎?」
水泓點點頭,「平安州一行收穫頗豐,裡邊有一封旱特表弟給水湛的信,信上提到了南安王,這次出征,正好派南安王去,若他有異心,正好一併剷除。」
「不會吧?東平王兄弟已經落網,水沇若是聰明,就算從前與旱特有來往,這會兒也該偃旗息鼓了。」太后正勸說,突然緊張起來,說道:「既然你有這份擔心,還讓他做這主將,那十萬大軍在他手中……」
水泓看太后著急,忙安慰道:「不是在他手中,是在朝廷手中,兒子早做了萬全的防備,只是憂慮著水沇千萬別有什麼異樣舉動,處置了水湛兄弟,兒子不想再傷皇家的枝葉,另外還想告訴母后,溢在兵部學的很認真,進步也很大。」
「溢本來就是個有責任感的孩子,玉兒在這一點上還是很聰明的,她看溢整天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一頂責任的大帽子壓下來,溢想反抗都不行。」
「母后放心吧,等溢再進益些,兒子就把他派到戰場上,紙上談兵皆是空話,實戰才是最好的老師。」
太后看著水泓意氣風發的,十分安慰,生平只有這兩個親生的兒子,兄弟倆又相親相愛的,怎能不讓她感到驕傲,等來年春天,玉兒再誕下一個小皇子,就更美了,想著想著不覺得笑出聲來。
水泓忙道:「母后想什麼好事,說出來兒子也跟著高興下。」
太后哪裡肯說,被水泓磨不過,才道:「對了,哀家接到了你姑媽的信,那玲瓏公主直到現在都不肯找婆家,說是非你不嫁呢,你姑媽信上說,只要咱們兩家結了親,她就勸著旱特退兵呢,哀家想著你也未必肯答應,才一直沒提起。」
水泓驚詫的跳了起來,說道:「她還沒出嫁呢,母后可千萬別動這個心思,兒子此生有玉兒一人足矣,生受不起這位玲瓏公主,旱特想打就打,甭動這聯姻的主意。」
「哎……哎……泓兒。」這小子,又不是讓他現在就給娶回來,跑那麼快做什麼,還沒告訴他玉兒後背上有戒尺留下的傷痕,晚上可悠著點。
水泓一溜煙的跑回關雎宮,正趕上黛玉剛洗完澡,身上散發著迷人的香氣,一個箭步衝上去,剛好抱個滿懷,黛玉只覺背上疼了一下,又怕被水泓看出端倪來,順勢也抱住了他。
蜻蜓點水般的偷了一個吻,水泓笑道:「足有五天沒能恣意縱情了,今兒滿足我一下吧。」
黛玉牽掛著背上的傷痛,自慈壽宮回來後,關上房門,解開衣服轉過身去照鏡子,背上起了三道紅檁子,那會兒還沒覺出疼來,等洗澡的時候,冰湖說後背傷痕處有些腫了,連碰也沒敢碰,剛才細細的上了藥才覺得好些。
「怎麼不說話,你不願意嗎?」
「當然不是。」
水泓牽著黛玉的手一同坐在榻上,將她圈在懷中,太后不能明白他對這件事的恐懼,砒霜與摻了黃豆粉的馬錢子,藥力上有天壤之別,如今還能讓她活著,賈探春該感激上蒼對她厚愛才對。
慈壽宮佳妃與賢嬪的鬧劇黛玉已經知道了,她很意外賢嬪的做法,從銀環那裡才知道宮裡原來還有『對食』一說,嫁給太監的女人……黛玉不敢往深處去想,賢嬪是想替探春報復,才想法子讓太后處置佳妃吧,不管怎麼說,對於一個心懷綺夢的女孩子來說,這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賈探春……就賜死吧。」看他心情還好,黛玉笑著跟他商量。
「為什麼?」水泓皺起眉來,太后這麼說,連她也這麼說,「你一點都不恨她嗎?賈探春既然這麼想嫁人,想到連害人的事都能幹的出來,我就讓她嫁個夠,周長福若沒了,我就再下旨為她選婿,她想死以求解脫,沒那麼容易。」
「我怎麼會不恨她呢,想起她的所作所為,我也氣的牙根都癢癢,泓,你不是女孩子,不會明白做為一個適齡待嫁女子的心,二表姐迎春嫁了個虎狼之人,那會兒我們都很為她鳴不平,可鳴不平又有什麼用,誰也不能替她去受苦,想嫁一個好丈夫,是每個女孩子的夢想。」黛玉試著勸說著他。
水泓聽出了線外之音,打趣道:「你也有過這樣的夢想?」
「別胡說了,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我允許你想,如果當年你沒有訂下過親事,可以隨你心思遴選夫君人選,你的夢是什麼樣的?」水泓眼神熾熱的望著她,心裡卻悄悄打起鼓來,生怕自已距離她心目中的那個人還有一段距離。
黛玉一副思考的模樣,思考的時間越長,水泓的臉拉的也就越長,看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黛玉笑道:「就是你這個樣子啊,又穩重又理性還帶點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學會了依賴你,曾經有一度我很迷惘,是你牽著我的手走出層層迷霧,在你面前,我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小孩子,可以任意撒嬌,恣意妄為,呵呵。」黛玉笑出聲來,「可能是覺得不管我做了多麼出格的事,你也會保護我吧。」
水泓被黛玉誇獎的很得意,說道:「認識你之後,我才發現原來我可以這樣情願的付出,哪怕是被你趕出瀟湘館去。」
黛玉想起那時,也笑了出來說道:「那會兒的事你可不能怪我,看你來去自如的,我都快氣死了,你就是那樣自私,也不考慮下我的立場,若被人發覺,我還活不活了。」
水泓捏捏她的小翹鼻,笑道:「你現在不是依然活的好好的嗎,玉兒,我喜歡你的笑,當你笑的時候,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最幸福的。」
黛玉誠心誠意的投入到他的懷抱中,不想被他看到自已紅了的眼眶,水泓一手摟著她,摩挲著她的頭髮,一手偷偷伸進衣襟中,揉捏著她細嫩的皮膚。
「泓。」黛玉將水泓不老實的手抽了出來。
遭到拒絕的水泓臉色變的很難看,不悅的問道:「做什麼不讓我碰,你要是不想我回來,那我睡書房好了。」說完水泓站起就要走。
黛玉連忙幾步跟上,從後面圈住他的身體,埋怨道:「剛誇完你又穩重又理性的,就變成了吃不到糖,無理取鬧的模樣。」
水泓背著身子,執拗的不肯轉過來,說道:「那你說為什麼,我記得你這兩日身上就要不方便了,一等又要四五天,我不想等。」
黛玉轉過他的身子,當著他的面寬衣解帶,水泓看的直嚥口水,不料黛玉卻給了他一個背影,水泓嚇了一跳,忙問道:「這是怎麼弄的?」
黛玉說起了被太后處罰一事,水泓奇怪的問道:「沒見過你這樣的,挨了打還高興的手舞足蹈。」
黛玉得意的說道:「母后拿我當親女兒一樣看待,我當然高興啊,我的心思你不會懂的。」
「哦,對了,地方官上報,好像有了張嬤嬤的消息。」黛玉驚喜的抱住水泓,太好了,找到張嬤嬤,就可以查清當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