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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84棗生桂子 文 / 菁之華

    探春的心情實在稱不上好,春兒拖人打探的宮外之事已傳回消息,府裡如今成了眾矢之的,連寶玉都失蹤不見了,自已悶悶不樂,反倒是春兒得意洋洋,連賢嬪身邊的丫頭都辦不成的事,也沒花多少銀子,她就辦的成。

    越來越覺得林姐姐薄情寡義,不過是請她出面做個媒罷了,又有什麼難得,佳妃的娘家嫂子姓李,春兒已詳細的打探了,是最小的兄弟,今年正好二十歲,先是托著祖宗的福才進宮做的侍衛,後來因本人上進,切實的立了功晉陞了三品,實實在在是個青年才俊。

    連元春也說這門親事若能成真是不錯,不但門當戶對,且本人年青有為,家境又好,聽說長的也很不錯,探春越發動心,可佳妃話裡話外的意思,人家倒沒嫌嫁妝的多與少,只因為是賈家的人,不肯點頭答應呢。

    只要林姐姐一句話,只要她的一句話。

    今兒是她的生日,探春兩日前就開始預備禮物,因想著最大的長處就是寫的一手好字,莫不如就臨摹一篇字送她做賀禮,林姐姐這個人從不計較禮物的貴與賤,心意更重要。

    方才送禮物過去的時候,聽說林姐姐沒在宮裡,不知道這會兒回來沒有,探春放下手中之筆朝外走去,宮裡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都是為了皇貴妃的生日忙碌著,看此情景,愈加羨慕黛玉的福分,轉過牆角,關雎宮已近在眼前,正想走過去,只見宮門大開,探春站在了當地,原來是林姐姐和一個陌生女子手拉手的走出來。

    她們興高采烈的說笑著,並沒看見站在不遠處的她,這時耳邊傳來聲音:「那是車月國閔王妃,和咱們皇貴妃是關係相當不錯的手帕之交呢。」探春一回頭,原來是佳妃娘娘,連忙行禮。

    「皇貴妃今兒一准忙的很,你就別等在這裡了,回去多學學女紅,或者看看書寫寫字也好,今兒本宮的母親和嫂子要進宮來,到時候給你送了信去,你只裝做過來給我請安,本宮可是把你誇的像天仙一樣,你可要細細的打扮,千萬別失禮。」

    探春緊張的心怦怦直跳,連忙謝過佳妃,親自送回儲秀宮,探春明白,這是佳妃在幫她爭取,如果她表現的好,或許她們可以不計較門弟出身,她有才有貌,現在的身份又是嫡出,當然,這嫡出的身份已經無所謂了。

    探春緊忙回到鳳藻宮,與姐姐商量,元春也很高興,探春過來住了這些日子,倒解了好些寂寞,若是她能得一良緣也是件美事,姐妹兩個連忙商量著選衣服,配首飾,務必要盡善盡美,元春又講了好些該注意的禮儀,並一再提醒探春,行了禮說上兩句話就告辭,別露出刻意來,再說人家那是來給佳妃請安的,可別佔用時間。

    收拾好了站在窗邊等待著,探春不敢坐,生怕坐下會弄褶了裙子影響效果,沒過多長時間,就有儲秀宮的宮女來告訴,探春整整衣裙,又重新檢查了妝容,才在元春的鼓勵下奔儲秀宮而去。

    自從澄知大師給了內容十分明確的預言,太后對黛玉更加關心,本就喜歡她,現在連大師也說她週身彩氣環繞,而且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有了身孕,太后連夢中都會笑醒,泓兒就快有後了,管他波折不波折的,只要來年能抱上孫子就好。

    佳妃幾個來請安,個個酸溜溜的,抱怨著皇上對皇貴妃太過專寵,敬事房那牌子上都落了灰。泓兒這點上比他老子強多了,唉,也沒可比性,當年兵權分散,國家還要靠外戚撐勁,不得不娶了一個又一個,用以鞏固政權,到底還是黛玉更有福氣,泓兒將兵權牢牢的握在手裡,不用在乎任何人犯上作亂。

    如果車月國主和泓兒一樣,哪還會有伽藍同娶二側的事,靈兒也就不會離家出走,說到底一個國家軍權與政權同樣重要。在這件事上,泓兒也做出了很多努力,雖然在宮裡冷落了他們的女兒,朝堂之上卻給予了升職或調到更重要的職位上,在權力與財富面前,親情也就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過太后這邊請了安後,黛玉興致勃勃的帶著靈兒在宮裡四處走著,早春二月,能經常被陽光照射的地方,樹枝已開始泛青,估計再過不久就會冒出新芽,兩人也不為逛景,只為無拘無束的聊天。

    「這麼說,你和泓哥哥現在已經達到了相敬如賓的程度,你不再排斥他了。」

    黛玉想了想說道:「你說相敬如賓也對,他倒是挺尊重我的,給我自由的空間,也尊重我的選擇和意願,可是他總捉弄我,氣的我牙根直癢癢,有時像個大哥哥,保護我哄著我什麼事都依著我,就算我把冰涼的水滴到他身上,也不生氣。」

    「愛情果真是個奇妙的東西,離開王府之後,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四處遊走,走遍了我們曾經一起玩過的地方,腦海中總是浮現著和他在一起快樂的日子,偶爾傷心與快樂交替著,我又恨他又止不住的思念他。」靈兒拉起黛玉的手,笑道:「當我聽說他真的送走一位側妃時,你不知道我的心像飛起來一樣,我更想見他。」

    「其實後來我有些後悔了」黛玉牽著她的手往回走,說道:「應該把你藏起來,讓伽藍找不到才對,而不是放任你,我在心裡一直詛咒著車月國主,好端端的讓你受了這麼多的委屈。」

    「我都忘了告訴你,聽說伽藍的哥哥被泓打的鼻青臉腫,因為臉上有傷沒法見人,停朝了好幾日,伽藍找到我的時候,把這些告訴我,當著他的面我就大笑特笑了一場,若不是他,哪會惹出這麼多事端來。」

    黛玉想像著閔祁藍挨打後的模樣,也覺解氣,不遠處過去一人,看舉止形容正是探春,似笑非笑的好像極興奮的樣子,黛玉朝前方一看,已想到了,她又去佳妃那裡了。

    「怎麼了?」靈兒感覺出她的不同。

    黛玉將探春的事大略講了一下,靈兒道:「這佳妃真夠壞的,她在那面起哄架秧子,給人撩撥的動了心,然後把這惡人讓你來做。」

    「我瞧著三妹妹確實像動了心的樣子,迫不及待的讓我給她做媒,如果兩廂情願還好說,偏偏又不是,我已經把這事跟泓說了,讓泓幫著挑選一個能外放的官員家子弟,官位不必太高,最主要本人善良肯上進,讓她遠遠的嫁出去,也省得將來賈家的事牽連了她,讓我往炭盆上澆涼水,把實話說出來,我真的說不出口。」

    「賈探春未必領你的情。」靈兒肯定的說。

    「或許吧。」這個三品侍衛快成了三妹妹的心病。

    熱鬧了一整天,終於酒桌前只剩下兩個有情人,黛玉剛要執起酒壺,被水泓溫柔的奪了過去,說道:「今兒你是壽星,該我為你斟酒才是。」倒滿了兩個酒杯,水泓端起酒杯敬她,黛玉隨之一飲而盡。

    「玉兒,告訴我,你是心甘情願留在我身邊嗎?」當黛玉落在他懷裡的時候,他這樣問道,都說她喜歡仰望天空,有時只是單純的看天,有時看著在空中浮動的雲,甚或是幾隻大雁也能吸引住她的目光,他很怕當有一天她看膩的時候,會隨風飄走。

    黛玉自他懷中轉過身子,很明顯的感覺出他的不安,摟住他的脖頸,親吻下他的嘴唇,說道:「為什麼你會有這樣的疑慮?」

    水泓抿抿嘴唇,說道:「我--很不安,因為你是被我強迫著進宮的,我聽說你給了王嬤嬤一筆錢,讓她回江南以你的名義置產業。」

    黛玉笑道:「嬤嬤在宮裡只是暫住,宮裡規矩太多,一則她不習慣,二則王莫還沒有找到,嬤嬤不可能一無牽掛的只陪著我,我也不能自私的把她留在這裡,讓她回去以我的名義置產業,一則地方官會給予照顧,打著我的名號總不會有人欺負吧,二則如果咱們將來能往江南遊玩,也有座別苑可以居住,兩全齊美。」

    水泓低頭吻了吻她的手指頭,他知道一廂情願早變成了兩廂情願,可黛玉渴望自由的心是不曾改變的,等春暖之後,一定要帶著她故地重遊,圓了她心中的夢。他沒有刻意隱瞞賈寶玉失蹤的事,但不知為何,黛玉彷彿對這件事並不知曉,果真有趣,關雎宮的人出入宮闈他是不過問的,吵嚷的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她們什麼都沒聽到嗎。

    拈起一枚大棗,扒掉了外面的皮與裡邊的瓤餵她吃,又取了一顆紅皮花生,仔細吹掉了外面的紅皮放進她嘴裡,看她吃的津津有味,水泓又撿起一顆桂圓,一顆蓮子,黛玉奇怪的問道:「為什麼每種都只給我吃一顆,我也餵你好不好?」

    得到水泓的首肯,黛玉手指輕快的將四種乾果放在手心中,剛想喂到水泓口中,臉蹭的紅了,不依的捶著他的肩膀,說道:「壞人,你早知道這裡邊的寓意,不行,我要罰你吃下雙倍的。」

    「東西是母后送來的,說今兒晚上是個好日子,你罰我好了,盡情的罰,我絕不反抗。」水泓吃光黛玉手中的乾果,半咬半啃的摩挲著她的臉龐,黛玉雖害羞也明白太后的意思,一把將他推開,兩人在屋裡你追我逃的玩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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