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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42昔日的姐妹 文 / 菁之華

    在薛蟠的要求下,薛姨媽帶著滿腔的疑問迴避到了裡屋,一時之間,屋子裡只剩下了兄妹倆,在薛蟠的印象當中,妹妹寶釵向來是端莊優雅,深藏不露的,就算有了委屈也不會明說,就連那邊府中的鳳丫頭也曾評論她是:不關已事不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這會兒能如此氣急敗壞的來質問他,想來一定是生氣到了極點。

    「發生了什麼事,讓妹妹這般發火。」薛蟠親自倒上一杯茶,討好似的送到寶釵身邊。

    「我今天被老太太訓斥了一番,說我不配自稱是皇商薛家的,連東西價值幾何都看不出來,就因為那黃花梨木的三星擺件流到了宮裡。」

    「那有什麼?」

    寶釵聽了這話愈加生氣,說道:「有什麼?哥哥不知道,那東西曾經是林妹妹的,今兒老太太在宮裡,恰恰是在關雎宮見到的。」

    薛蟠慢條斯理的說道:「有賣的自然有買的,雙方自願,銀錢交易,你是奉命行事將東西換成錢,只不過轉手賣給了我,至於我這個買主再弄到哪裡與賈老太太有什麼相干。」

    「哥哥,你真的在為皇上做事,前些日子弄出來的那幾樣東西,是不是也送進了宮裡?」

    薛蟠即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笑著說道:「妹子,哥在大牢裡被強行畫押,馬上就要赴死的時候,都沒害怕,可突然之間有了活命的機會時,哥害怕了,如果是你,會選擇拒絕嗎,這件事對我只有利而無弊,我不過是眾多棋子中的一個罷了。如果妹子身體無缺陷,哥也不會出此下策,本來是想拉賈珍兄弟下水的,如今咱們家在朝陽門外又有了間鋪子,其中就有賈珍賈璉的股,就連大老爺都在裡邊加了暗股,妹子放心吧,賺了錢,你六我四。」

    「賈家果然窮了,那寶玉怎麼辦?」到底是夫妻一場,寶釵首先想到的是還沒有夫妻之實的丈夫。

    「成親了這些日子,妹妹在寶玉面前活的很累吧,時刻提防著,就怕出紕漏。哥聽鶯兒說你把麝月也給了寶玉,只沒過明路,擺上兩桌酒,直接娶了回去多好,也彰顯一下你賢良的名聲。」

    寶釵的眼睛裡流下了兩行清淚,寶玉有時也會有想與她親近的舉動,她也想依偎在寶玉的懷中,尤其是成親之後,愈加覺得寶玉是一個雄性男子,而不能再把他當成弟弟看待,可每次當兩人因多聊了幾句,而想更加親近的時候,寶釵都會退卻,在寶玉面前,她是很自卑的,她只有讓自已忙碌起來,才可以縮短與寶玉共處一室的時間。

    「我該怎麼辦,賈家現在全指著老太太的體已在生活,每年莊子收上來的,不過夠支付八個月的花費,一直以來,都以為賈家是富貴逼人的,看他們家娘娘省親的時候,銀子花的像流水一般,我還以為……接手才知道,為何鳳丫頭能毫不眷戀的放手離去,下人們都說她苛刻,狠毒,潑辣,現在想想,在當家理財方面,我遠不如她,她起碼能維持整個家族的體面,而我,關閉了大觀園,又裁了些無用之人,還要當賣東西,就這樣也難免顧此失彼。」越說下去,寶釵越覺得心酸,鳳丫頭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讓外人覺得府裡人生活的不錯呢。

    「她管家這些年,總會想些辦法的,你也不用太灰心,老太太若不知道管家的這些難處,怎麼會讓你進小庫房往外拿東西,由此可以看出,她什麼都明白,她能把體已給你,也會給鳳丫頭的。」

    薛蟠的話適時的開導著她,讓寶釵不再難受,看向哥哥的目光已變的不同:「那我在賈家應該以什麼方式生存下去?」

    「處於生死一線的時候,哥突然明白了許多事,以往確實是太過胡鬧了,你在賈家只管正常當家理財,哥在外邊,以你的名義為你攢了一份家業,日後一旦東窗事發,你也不會有生活之憂。」

    「像我這種吃裡扒外的媳婦,賈家不會放過我的。」

    「可做兄長的永遠不會放棄自已的妹妹,妹子儘管放心,咱們還沒搬家,就是因為賈家還有用處,等到賈家被咱們搬空的時候,哥會接你出來,你自已要小心。」

    寶釵點了點頭,起身往回走,娘家婆家不過一牆之隔,從角門通過之時,寶釵已經整理好自已混亂的思緒,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她將要有一個對不起的人,那就是寶玉。

    探春在關雎宮的偏殿裡一直等到深夜,才見黛玉在雪雁等人的簇擁下回來,整整裝束,剛走出去,又見一男子走了進來,探春心知必是皇上,腳步停下不敢向前,隨身邊的宮人們一同跪下請安,只覺眼前一片黃影晃動著,再一抬頭,皇上也進正殿去了。

    探春忙對身邊的宮女說道:「煩請紫蘿姐姐跟皇貴妃通報一聲,賈探春有要事回稟。」

    「你也夠沒眼色的,皇上在呢,這會兒我進去不是找挨罵嗎,況且皇貴妃累了一天,也該好好休息,做奴才的該學著體諒主子,有事明兒再說吧。」

    探春急了,拉住紫蘿的衣袖說道:「探春明白皇貴妃辛苦,可是我只能在宮裡住一晚,明兒就要回家去了,若明天皇貴妃還沒空見我,我豈不是……」自打從鳳藻宮過來,探春一直呆在偏殿中,隔著窗子向外望,關雎宮中來請安的女眷不斷,儘管心裡急的不行,也不敢貿然闖進正殿去。

    「皇貴妃即留下你,不發話,誰會趕你出去,你只管穩穩當當的住著,天也晚了,快歇息吧,別走來走去的惹人厭煩,若不是皇貴妃的話,你頂多住在隔壁院子裡,哪能住在正院。」

    探春慢騰騰的進了屋子,這個紫蘿看樣是個管事宮女,穿著打扮上就與一般宮女不同,而且經常有人向她回事,探春看出了這點,抽出銀票想打點一番,沒想到被她拒絕了,探春極度後悔,沒送禮之前,紫蘿說話還算客氣,看她有這個舉動之後,態度明顯不如先前,且放肆了許多。

    探春的心中有著無限的心事,很難入睡,也不知什麼時候才睡著的,再度睜開眼睛,屋子裡早已亮了起來,看著映在窗子上的陽光,想來時辰已經不早了。

    探春連忙起來,將自已收拾妥當,活了這些年,還從來沒起的這樣遲過,今兒可出了洋相了,剛剛推開房門,就見紫蘿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探春的臉唰的紅了,紫蘿說道:「皇貴妃過太后那面服侍早膳去了,已經吩咐下來,從慈壽宮回來能有個空子見你,你先吃點東西,然後就等在這兒,會有人來帶你過去。」

    探春端起飯碗,吃了兩口,又道:「皇貴妃這般尊貴,還要親自服侍嗎?我大姐姐從來沒提起過,原來在宮裡也和民間一樣,要服侍長輩用膳。」

    「太后是婆婆,皇貴妃是媳婦,服侍膳食最為應該,賢嬪娘娘就是當初在賢德妃的位份上時,也沒這個資格,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幸運的。」皇貴妃討厭賈家人,在關雎宮中算不上是秘密,尤其是她們這些能貼上邊的宮女們知道的更多,加上晶綠昨兒學說了在鳳藻宮的遭遇,更使的關雎宮中上下個個義憤填膺的,皇貴妃自已還沒用膳,先想到了鳳藻宮那位,怎麼還不知足,再加上探春一見面先向紫蘿行賄,紫蘿對她印象愈加不好。

    探春想起昨晚上見到的那個身影,雖然只是遠遠的望了一眼,可皇上與生俱來的氣質,和俊逸的面孔早已令探春為其折服,堅實的身軀,寬寬的肩膀,有力的步伐,種種表現皆告訴探春,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比他更好的夫君人選,就連府里長的最為俊俏的璉二哥,若與之相比,實乃天壤之別,更別提皇上集權勢與一身,他一出現,就如鶴立雞群,讓人想移開目光都難。

    「那皇上呢?」

    紫蘿笑而不答,像她這樣的女孩見的多了,每個人都以為自已是特別的,在皇上面前或故做矜持,或主動攻擊,像玲瓏公主一樣,其結果不過是一場鬧劇罷了。

    雪雁還說賈家的三姑娘最好,性格爽朗,為人大方,看來要提醒一下皇貴妃身邊的人,這個賈三姑娘心裡有著別的心思呢。

    探春用過了早飯,又等了好久,才看到黛玉坐著暖轎回來,心中暗道,一直以為皇貴妃是宮裡除了太后,皇后,最為尊貴的女人,只需養尊處優的保養好自已,為皇家多添龍嗣,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想到親眼看見才知道黛玉究竟有多辛苦。看來為人媳婦,宮裡與民間並沒多大區別,雖然可用的奴才很多,但有些事仍然要親歷親為。

    林姐姐的身子那般柔弱,在園子裡的時候,略多玩一會兒,都會喘的厲害,這樣勞碌能堅持的住嗎?

    「賈姑娘,皇貴妃有請。」

    探春整整衣衫,跟著宮女向正殿走去,卻不在正殿,而是進了黛玉日常歇息的暖閣中,探春四處張望著,只見到了雪雁冰湖,林姐姐呢?

    正琢磨著,只聽身後嬌聲一笑:「三妹妹,許多日子不見,可真想死我了。」

    探春猛的回頭,黛玉就站在身後,正想奔過去與之相擁,忽然想起身份上的不同,連忙跪了下去,說道:「民女賈氏探春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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