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晉封了皇貴妃,黛玉比往常忙碌了兩倍不止,要早晚服侍著太后起居,而水溢如今還是個病人,也要費心張羅著飲食藥物,又有水泓的日常生活需要打理,最為勞累的還是宮裡上上下下的鎖事,而且再有兩日就過年,初為人婦的黛玉還真有些應付不過來。
好在太后知道她忙碌,又是第一次管理家事,遂將身邊幾個得用的人派了給她使喚,關雎宮中的銀環也提拔起來,就連雪雁這個最貪玩的,如今也正經學著辦事。
好容易瞅了個空子歇歇,冰湖端過一碗燕窩粥說道:「娘娘,這是剛熬好的,您快吃點吧,奴婢也正好有事要回。」
黛玉接過碗來吃了兩口,這大半天,打點著過年的事,還真是有些餓了,幸虧當初在賈府時跟鳳姐姐學過些管家之道,否則這會兒必定手忙腳亂的惹出笑話來,邊吃邊示意著冰湖回話,冰湖說道:「娘娘,賈家又遞牌子進來了,說他們是娘娘至親,娘娘晉封,理該進宮賀喜請安的。」
「我忙暈了,這會兒哪有精神見她們,等我把宮裡的事都熟悉起來再見吧,況且大年初一,不是都要進宮的嗎,那會兒再見吧。」
「奴婢這就派人去傳話。」冰湖召來個小太監把話傳出去,回來身邊又道:「不知道是什麼人往宮裡進貢東西,大小一共十二件,皇上說讓娘娘看著處置,又說不拘擱在哪都行,只不必入國庫,更不必上帳,暫時先找個庫房鎖起來。」
「哦?那就照著皇上的吩咐去做吧。」黛玉邊說著已經吃完了一碗燕窩粥,將空碗放到了桌上。
這時,雪雁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說道:「娘娘,您猜奴婢剛才在外面見到了什麼?」
「沒頭沒腦的,上哪猜去。」黛玉往後挪動了一下,身子靠在牆壁前面的軟墊上,十幾年來,雖然精神上很疲憊,身體上卻一直過的舒適,這幾日忙碌的晚上只要倒在床上就想睡覺,氣的水泓常常嘟著臉說她冷落了他。
雪雁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比劃:「娘娘,還記得咱們從南面帶過來一座黃花梨木的擺件嗎?上面雕刻著福祿壽三星的,老爺曾說過,黃花梨木具有行氣活血,止血止痛等好多功效,所以咱們一直就放在瀟湘館的臥房裡。」
黛玉見雪雁的表情凝重,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說道:「後來老太太看了直說喜歡,我也不好強留在身邊,便轉送了老太太,怎麼,你見到這個擺件了?」
雪雁伸手向外一指說道:「就在咱們宮外頭,銀環姐說等娘娘過了目好安排地方放置呢。」
「快傳進來。」黛玉一邊說一邊下了炕,隔窗望去,幾個小太監捧著東西魚貫而入,一直走到黛玉的跟前。
黛玉的眼睛尋找著,還沒見到那座擺件,先伸手從托盤中取出一枚戒指,冰湖注意到黛玉的手有些顫抖,連忙扶住她坐下,說道:「娘娘,您怎麼了?」
雪雁正好叫小太監把黃花梨木的擺件呈上來,見黛玉手裡不知拿的什麼,而眼淚已經掉了下來,雪雁湊上前一看,也大吃一驚,說道:「這不是太太的嗎?怎麼會出現在宮裡。」
冰湖這時也大約明白了些,忙道:「雪雁姐姐,你確定這是先林夫人的東西?」
雪雁正要說話,黛玉接著說道:「這枚戒指是我父親當年花了大價錢,從一個外國遊歷者手中買到的,聽說是個伯爵,並不是咱們這兒的東西,同樣的戒指,同樣的做工,舉國上下也未必能找到第二枚,何況還是一模一樣的。」
「娘娘您看這擺件,跟咱們那件是否相同?」雪雁引著黛玉將眼光落到了黃花梨木上,黛玉仔細看著,又費力的搬起來看看底座,終於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刻著一個林字。
黛玉的眼淚又一次掉了下來,冰湖明白,這其中必有故事,便叫小太監們將東西都擱在桌上先退了下去,雪雁在裡邊找來找去的,希望能再找到一件熟悉之物,可惜除了這兩樣,其它的皆不認識。
「叫銀環來。」
黛玉哭的眼睛都有些腫了,問著銀環進貢東西的人是哪個,銀環回說不知道,只是皇上這樣吩咐的,黛玉便要晶綠到前邊看皇上忙不忙,若是不忙請了來見見。
正趕上水泓有事,不得來,黛玉便叫先把東西收起來,若說福祿壽的擺件出現,還不算驚奇,也許是賈家看著還值些銀子,或當或賣了,可這紫羅蘭品種的翡翠戒指,早在十年前就不見了,多虧雪雁眼睛尖,要不然可連母親的心愛之物都錯過了。
彼時水溢正在太后宮裡養傷,由太后親自照料著,有宮人來回,皇上這幾日翻的俱是皇貴妃的牌子,水溢說道:「母后那日有些過份了,哥哥嫂子新婚燕爾的,怎麼和嫂子說出那些話來。」
「事兒是這回事,可話不能這樣說,你當她不著人喜歡嗎,哀家也是變相的給玉兒提個醒,別說是皇貴妃了,就是日後有幸成了皇后,宮裡也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女人,哀家看她心裡也明白的很,早晚都要痛的事,莫不如早早的有個心理準備。」
水溢這才明白太后的一片心意,可是他感覺的彷彿又不像這麼回事,昨兒佳妃和敬嬪來訴苦,隔著簾子他也聽到了幾句,若他是哥哥本人,守著這樣有膽有實,又有容有貌的俏佳人,必定不願再招惹其它女人,哥哥給他寫的信裡,曾提起過他有嫂子了,他就明白,這林氏黛玉必定是哥哥心尖上的人,再說哥哥在母后跟前那樣維護她,還不明白嗎。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哥哥房裡的事,母后還是不要過多干涉。」水溢勸著太后,眼看太后就要變臉,忙道:「不知水湛他們哥哥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太后面對水溢,也不好發火,看水溢說到別的話題上才道:「水湛水澈已經認罪畫押,被秘密處決了,哀家勸,玉兒勸,都動搖不了你哥哥的決心,家人闔府圈禁,不外漏一人,聽說整個朝堂之上,一個為他們兄弟求情的人都沒有,這江山是咱們自已打下來的,你一直在外面,並不知道當時你哥哥受的那苦,咱們有兵權在手,也不知他們都胡鬧些什麼。」
這個結局也算是在意料之內吧,他身上的這些傷,哥哥絕不會這樣算了的。「哥哥要我傷好之後出任護國將軍,母后,兒子只會習武,哪裡是這塊材料,便想推掉,後來嫂子勸了幾句,我也就答應了。」
「哦,玉兒說了什麼?」
「嫂子把我訓斥了一頓,說男子志在保家衛國,我與哥哥是同胞手足,就因為我一直不喜朝政,也不肯回來,才被這些人給鑽了空子,又說我明明心裡有國有家,只是平日散漫慣了,不想被管束,我若不幫忙,還有誰肯真心維護皇權。」
太后看著這個心愛的小兒子,心道,玉兒比水溢還小幾歲,可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長嫂的樣子,而水溢看著是那樣放蕩不羈的一個人,卻能聽玉兒的話,實屬難得。
雖然只是聽他們講述平安州的事情,並沒親身經歷,也能想像出當日的驚險,玉兒為了他們兄弟,能在車月皇宮連喝七杯烈酒,又運籌帷幄救出兄弟倆,確實不易,這孩子若是再大上幾歲,更不知會有怎麼樣的風采展現。
不過好笑的是,泓兒並未提出要立黛玉為後,只是說玉兒有功,該論功行賞,她也就順水推舟的說,那就晉封個皇貴妃吧,讓她先把宮裡的事情管起來,看水泓當時的樣子也蠻高興的,不知這小子什麼時候能提出立後一事,太后暗暗笑著。
可惜澄知大師四處遊歷去了,若不然可以召來卜上一卦,如果能從他的嘴裡聽到玉兒身份上的肯定,那就更放心了。玉兒父母雙亡,如今更是形同孤兒,又沒有一分財產,勉強也能算是個民女吧,就是有些牽強。
這賈府一心想巴結上皇權,沒想到倒為皇家做了一件好事呢,若玉兒嫁到了賈家,只怕賈家又要興旺起來了,看賢嬪憔悴的瘦了足有一圈,聽說玉兒自從知道了事情始末之後,並沒理會她,這一點太后倒是理解,她也未必是真不想管,不過因為是賈家人,心裡彆扭罷了。
好容易等到晚間,水泓才回房洗漱,黛玉將黃花梨木的擺件和戒指都拿了出來,水泓擦乾頭髮,挨著她坐下問道:「這戒指倒是個稀罕物,哪來的?」
「你不知道?銀環說是你命人送到我這裡來收著的。」說著黛玉將禮單打開給水泓看。
水泓唔了一聲,說道:「你喜歡就留下,上次也有十件,等著讓小桂子都送到你這裡來。」
「這本來就是我的。」黛玉將這兩樣物品的來歷說個清楚,看水泓有幾分驚訝的模樣,又道:「可是這東西是如何進宮的?」
「這個呆會兒再說,你說這戒指十年前就不見了?」
「在我印象中,母親首飾很多,最喜歡的就是這紫羅蘭色翡翠戒指,一是因為它特別,二是因為母親膚色很白,戴著它更顯雅致,可這枚戒指無緣無故的就失蹤了。」
「家賊的希望大些。」水泓做著論斷。
「母親也懷疑過貼身的張嬤嬤,可緊接著弟弟病故,也就沒心情去找這個俗物,而且沒過多久,張嬤嬤也不見了。」
原來如此!水泓點點頭,不但是家賊,還是有背景的賊,看黛玉正望著他,水泓明白,該是他為黛玉解惑的時候,水泓微笑道:「這些東西是薛蟠從賈家弄來的。」
「你說什麼?」黛玉吃驚的張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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