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泓緊走幾步,笑著迎了上來,意圖拉住黛玉的手,手剛剛伸過來,黛玉已經穩穩的接過雪雁端著的手爐,雙手捧在懷裡,旁若無人,目不斜視的越過水泓走了進去。
看著她就走在前面不遠處,水泓以手撫額,他不就是沒有當面拒絕太后的提議嗎,那不過是權宜之計,用的著真生氣?這個小醋罈子。
黛玉進了內殿,銀環帶著關雎宮中的太監宮女給黛玉請安,並服侍著脫掉大衣裳,換上了家居服和一雙軟底的鞋子,黛玉也不勞煩丫頭,自已將頭上的釵環撤下,雪雁來到身邊提醒道:「娘娘,皇上還在外面呢。」
「給皇上備轎。」
「娘娘?」雪雁和冰湖急的不得了,都來到身邊勸著,哪有把皇上往外趕的道理呢。「您要三思啊。」
黛玉又想起了,在太后宮中水泓與佳妃之間的互動,兩人之間有問有答,佳妃夾的菜,水泓也照單全收,不由得越想越氣,厲聲說道:「備轎,請皇上到佳妃那裡。」
冰湖跟在黛玉身邊也有些日子,從未見過黛玉這般失常,看她橫眉立目的,也不敢多分辨,連忙出去準備了。這裡雪雁仍是急的跟什麼似的,想來想去,還是過來身邊說道:「娘娘,別和皇上置氣,咱們入宮這些日子,您瞧宮裡的那些妃嬪們,哪個不是盼著皇上常去的,佳妃說那話是故意氣您,您可不能上當啊。」
「他本來就屬於我,可我為了留住他,還要低聲下氣的忍耐,還要眼看著他和佳妃眉來眼去的,我不要,他既然要背叛我,那我也不留他。」
不多時候,一頂暖轎就來到水泓身邊停下,水泓正想著如何跟黛玉解釋,就見冰湖親自揭開了轎簾,說道:「請皇上上轎。」
「哦,朕要去哪?」水泓有些懵懂。
「娘娘請皇上過佳妃那裡。」冰湖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裡暗自為黛玉祈禱著,娘娘這番舉動,若皇上果真去了佳妃那裡,豈不因小失大。
正想回稟黛玉去過鳳藻宮的事,只見水泓一躬身,穩穩當當的坐到了轎子裡,冰湖嚇了一跳,手一鬆,轎簾自手中落下,而轎子也被抬了起來。守著一邊的貪狼和破軍二人一看皇上果真坐進了轎子,也很納悶,雖有冰湖在旁,也不便相問,只得帶著疑慮跟著轎子隨時保護著。
黛玉的眼睛裡蓄滿了淚水,隔著窗子看水泓遠離了視線,雙眼一閉,豆大的淚珠已經滾落下來,混蛋,讓你走,你就走啊!
雪雁等人跟在一旁,都不敢相勸,皇上和娘娘一直好好的,怎麼一回宮反而鬧起彆扭來。銀環早已備下了洗澡水,黛玉坐在浴盆裡,只覺得臉上一直濕漉漉的,也不知是蒸氣熏的,還是眼淚根本就沒停過。
水泓坐在轎子裡也在生著悶氣,兩人之間的事情,還是要慢慢的散與太后知道,太后的提議他沒反對,是因為不能當面回絕給太后難堪,若太后當時惱羞成怒,難堪的反而是黛玉,還要落下個嫉妒的名頭,也會失了太后的心,莫不如將一切罪名都攬在自已頭上。
小丫頭處事明理,對別人的事看的也清楚,怎麼輪到自已,就糊塗了呢,就是因為擔心她會多想,才提早一步離開回到關雎宮等她,枉他等了這麼久,不但沒個笑臉,甚至於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把他請了出去。
「皇上,儲秀宮到了。」破軍在轎外回稟著,可等了半日也沒見裡邊有回音,只得又問了一句:「皇上,要不要請佳妃娘娘出來迎接。」
「又不是朕要來的,有話你和掬妃說去。」
破軍和貪狼對視一眼,如今這差事越來越不好當了,破軍使著眼色問怎麼辦,貪狼聳聳肩做無可奈何狀,這時裡邊早有人回了進去,佳妃剛換好一件桃紅睡衣,散開了頭髮,聽說皇上來了,卻只在宮門前等著,也不知何意。
佳妃心一橫,要了件大斗篷圍好便走了出去,寒風瑟瑟,嘴唇早已凍的冰涼,佳妃來到轎子前行了禮,聽皇上只是恩了一聲,並沒有要下轎的意思,佳妃親自掀起了轎簾,對著水泓嫣然一笑,一閃身,人已經鑽了進來。
「皇上是怪臣妾沒有親自出來迎接嗎?臣妾剛洗好澡,皇上您瞧。」佳妃打開了攏著的斗篷,一件桃紅睡衣露了出來,水泓吃了一驚,這寒冬臘月的?
「你就這麼出來了?」
佳妃朝著水泓這邊靠了靠說道:「身邊有皇上這個暖爐,臣妾還能冷嗎?」
水泓的思緒一下子飛到了黛玉那裡,小丫頭初時不習慣兩人一床睡,慢慢的也習慣了,常常說他身子暖的像火爐,只時熱燙的嚇人,玉兒的手腳經常都是冰涼的,怎麼捂著都不行,自從方醫正弄出個新方子來,瞧著像是好了些。
「皇上?」佳妃看出了水泓有些愣神,心想一定要快點讓皇上進屋才行,若不然那香可就白點了。「咱們進去吧,上次太后賞的碧螺春,臣妾一直沒捨得喝,還給皇上留著呢。」
「朕不喝碧螺春。」水泓隨口答了句。
這次輪到佳妃迷惘,宮中上下誰人不知皇上最喜碧螺春,卻不知水泓自打與黛玉在一起,連多年的喝茶習慣都改了,因普洱茶養胃,黛玉只能喝這個,水泓怕勾起她對其它茶類的相思,也漸漸習慣了普洱的味道。
「你回去吧。」
「嗯?」
「快下轎啊,趕快回宮去,難道還要讓朕送不成?」
水泓的臉色嚴肅,目光也凌厲起來,佳妃連忙鑽出了轎子,貪狼耳聽得一句「走」連忙命轎夫將轎子抬起來,可皇上又不說目的地,轎子只能漫無目標的繞來繞去。
黛玉洗好澡,回到臥房,歪在軟榻之上,隨便拿起了一本書,可看了半日也不知究竟看的是什麼,不過胡亂翻翻,看著床帳已經放下,黛玉說道:「冰湖留下,雪雁你們先下去歇著吧。」
冰湖關好了房門,來到黛玉身邊問道:「娘娘有話問奴婢?皇上一準兒會回來的。」
「我才不管他在哪呢。」黛玉猶在嘴硬。「我是想說,有沒有靈姐姐的消息。」
「眼下還沒有呢,不過靈姑娘說過她會來找娘娘,就一準會來的,如果不回車月國,她又能去哪呢,總在外面飄著也不是辦法。」
黛玉歎著氣,還是靈兒灑脫,該捨就捨,該放就放,黛玉隨口問了句:「冰湖,如果有一天我也像靈兒一樣在外面飄著,你會跟在我身邊嗎?」
「您怎麼了,皇上和伽藍皇子不一樣,待娘娘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心裡只有娘娘一人,佳妃沒法子,才走了太后的門路,娘娘何必自已為難自已呢。」
「是好,可是今天怎麼感覺心裡涼颼颼的,也許是晚飯吃的太多還沒消化?真懷念在宮外的日子。」佳妃的心思她多多少少也明白一些,可水泓明明答應過她的,怎能做個食言之人。
「皇上不是許了諾說明年春暖花開之際,必會帶著娘娘回南邊掃墓,不過幾個月的功夫,娘娘就盼著天暖吧。」
「我的心情你不會懂的,我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了,失去了自我,也失了心,唯一能守住的只有自尊了,或許我也會逃走的。」
冰湖正為黛玉揉捏雙腿,冷不防聽到這樣一句,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望著黛玉,黛玉笑道:「我不過隨便說說,不用當真。」
先有所想,後有所講,娘娘這話絕不是信口開河,冰湖十分清楚水泓與黛玉之間的誓言,所以對方纔這句話格外的上心,皇上今晚如果真的歇在了佳妃那裡,只怕戲言也會變成真的。
娘娘有靈姑娘這個例子在前面擺著,沒準真能幹出這樣事來,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啊。
屋子裡暖暖的,只著一件睡裙都覺得熱,黛玉好生無聊,心裡也在暗暗罵著那個負心汗,遣退了冰湖,黛玉來到床帳前,只覺得紅色的床帳無比的諷刺,昨兒才圓房交心,今天就分道揚鑣,可怨的了誰呢,水泓是自已趕出去的,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水泓的心中果真還裝著另外一個女人,哪怕只是敷衍了事,她也不會再接納他的。
沒有愛上他之前,水泓身邊有多少個女人對她而言都是無所謂的,可愛上他之後,眼睛裡便不能再揉沙子,兩個人該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彼此的感情之中,一個人的愛怎麼能分給兩個人呢,尤其在她完全的愛上他之後,他怎麼能?怎麼能?
黛玉慢騰騰的走向紅紗帳,輕抬一手扯動一邊,回身坐了進去,剛掀開被子,就見對面坐著一人,正怒不可遏的望著他,不是別人,卻是水泓。
「你怎麼在這兒?」黛玉驚慌中將被子抓的更緊,自已一直在房裡並未離開,他是何時進來的?
水泓欺上身來,將被子掀起扔在一邊,黛玉嚇的跌在床上,水泓抓起黛玉的兩隻手臂,眼睛也瞇縫起來,黛玉被他看的直髮蒙,深恐是方纔的話被他聽到了,不由自主的躲避著水泓的眼神。
「林黛玉,我真想掐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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