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年的,又到了年末,景色依然是從前的景色,瀟湘館也仍舊座落在那個地方,但是林妹妹已經不再是他的妹妹,自從成親之後,寶玉很少回到大觀園,只怕觸景生情,就是寶釵邀請他故地重遊,他也找理由推掉。
因為在園子裡生活的只有探惜二人與妙玉,寶釵便建議著將她們二人挪出來,以便節省開資,賈母與王夫人都極贊同的,家業不同以前,何必再擺那個排場,可妙玉當初是下帖子請的,不好攆逐,便依舊在園子裡住著,而惜春又只要跟妙玉住在一起,誰也扭不住她。
因為寶玉做了一篇不合賈政心意的文章,被訓斥了一頓,王夫人怕寶玉心情不好,便要探春來安慰他,所以一大早的,探春便邀著寶玉一同逛逛,兩人不知不覺的就走到園裡來,自從將家人全部撤出之後,園子裡也沒有再收拾過,到處凌亂不堪,顯得就如破敗人家一樣的蕭瑟。
再往前走就到了瀟湘館,寶玉折步向南,探春猜其心意,知道寶玉是不想碰觸任何與黛玉有關的記憶,問道:「寶哥哥經常回憶過去嗎?我也是,常常會想起林姐姐,寶姐姐,湘雲咱們在一起圍坐著寫詩做文章的趣事。」
「如果可以,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記起這些事,永遠的把他們忘掉。」
探春道:「美好的始終是美好的,為何要塵封他呢,湘雲成親後,只來了一次,二姐姐如今生死不明,林姐姐算是嫁的最好的,又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見面,活著好累啊。」
「趙姨娘又去聒噪你嗎,你如今搬出園子,她更有機會常常去找你說話了。」
「那有什麼,反正我住在太太屋裡,她若在,我就往老太太這裡來,要不就到你院裡找寶姐姐說話,只是寶姐姐因為主持家事,也忙的很,輕易也沒時間閒聊。」
寶玉和探春二人又轉了轉,便各自回房,寶玉一進屋子,就見客廳的地上放著幾個箱子,寶玉也沒在意,只是隨口問是什麼,襲人說道:「是二奶奶命令送到咱們屋的,說是一會兒要抬出去呢。我也沒敢打開來瞧。」
寶玉便命打開看看,襲人開箱之後,連寶玉都嚇了一跳,兩個大箱子滿滿的都是珍珠,翡翠,銀盤,銀杯等,還有一口箱子中裝的卻是上好的皮毛之物,正猜測著是何意,門簾撩起,寶釵走了進來。
寶釵一見箱子被打開,瞅了襲人一眼,襲人忙道:「是二爺想看看,奴婢才打開的。」
寶釵雖然沒有明著責怪襲人,但眼中的寒意卻令襲人只覺週身冷氣森森,寶玉說道:「你們下去吧,我有話和寶姐姐說。」
襲人見寶玉給她解圍,感激的望了寶玉一眼,沒想到又看到了寶釵冷冷的眼神,襲人連忙低下頭,帶著丫頭們退了下去,心中卻在想著,二爺成親這些日子以來,二奶奶一向不太管她的事,也不計較二爺常常要她陪著安寢,最近幾天開始,二奶奶不但常常一副冷臉對她,連說話時口氣也較以前重了些。
寶釵親自為寶玉倒了茶,說道:「二爺有什麼話要問的?」
「這東西是從哪來的,寶姐姐要把他們弄到哪去?」
寶釵聽寶玉這話有疑她的意思,心情更加不好,雖然因為本身有病而不能與寶玉同房,但女人的本性卻沒變,看寶玉對襲人不同於別個丫頭,剛開始還能忍耐,時間長了,還是心有醋意,鶯兒也算拔尖的,可寶玉卻時常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看來寶玉與襲人之間的感情確實不比尋常。
「寶兄弟一向不過問家務事,今兒怎麼還關心起來了。」
「只是隨便問問,寶姐姐不願說就算了。」寶玉站起身來,朝著書桌走去,拿起一本書,翻到夾著書籤的那頁,開始研讀起來。
寶釵笑著走過來,在他對面坐下,說道:「你若是真的關心,我倒挺高興的,這些東西都是老太太的,讓我暫時拿出去典當,換些銀子回來。」
「為什麼?」寶玉不解,「咱們家缺銀子嗎?」
「已經到年下了,置辦年貨,請客,送禮,過年,各屋該分的年例,樣樣都需要錢,可是公帳上不過幾千兩,年關難過啊,老太太便說,將這些東西賣出去,反正平時也用不著,可是我看著老太太也是心疼,便說先典當吧,等過了年各處收些銀子,再把他們贖回來。」
「原來咱們家已經這麼窮了,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寶玉將出去玩時,從市井聽來的話說給寶釵聽。
「寶兄弟這話打哪聽來的?」
寶玉見寶釵毫不驚奇,便知道寶釵也曾聽過,寶釵說道:「其實若不為咱們的親事,家裡也不至於這樣,因為有咱家娘娘的面子,老太太又想辦的熱鬧些,請來了好些客人,花費自然很多,如今雖然稱不上窮,可也不寬裕。」
這時敲門聲起,鶯兒進來回到:「二奶奶,老太太請奶奶過去呢,說有急事商量,連璉二奶奶都派人請去了。」
「哦,出了什麼事?」
「璉二爺剛剛進門,說是咱們家的舅老爺被抓進刑部大牢了。」
「是哪位舅舅?」
這一問把鶯兒給問住了,見鶯兒搖頭,寶玉忙道:「哪位舅舅又有什麼區別,咱們快點過去瞧瞧。」
寶釵一邊幫著寶玉整理衣裳,一邊說道:「自然不同,若是小舅舅,還無妨,若是二舅舅,可就麻煩的多。」
寶玉雖然不明白這裡邊的區別,寶釵卻懂的更多,王子騰現任九省都檢點,正二品的官,又有實權,連賈府平素都要依仗著,四大家族之間雖說是彼此照應著,但王子騰現在勢頭正盛,其他三家卻有秋風掃落葉之閒,若是他倒了,那四大家族之間還如何彼此扶持。
回程中,黛玉始終膩在水泓的身邊,覺得只有跟他在一起,才能放心,水泓特別享受這一刻,有時閒聊,有時只是握著她的手,擺弄著她如水蔥般的手指。
「不管日後再發生什麼事,都不許拿自已的生命開玩笑了,太醫說你身子弱,你竟然膽大到連喝七杯酒,不要命了你。」水泓一副凶巴巴的樣子。
黛玉笑著說道:「可是我借到兵啦,只要你安全無虞,把十杯都喝完,我也能喝的下。」
「看來我的玉兒酒量無限大啊,很有潛力,祁藍這小子,我絕不會放過他的。」
黛玉正倚在他懷中,轉頭看著他,笑道:「你不是已經教訓過他了,聽說他和伽藍都挨過你的打。」
「好笑的是,都是因為你,祁藍明明已經預備派人去找我,只是發愁師出無名,你去找他,正中他的下懷,讓你帶兵勤王護駕,他竟然還難為你。我當然要教訓他,現在想想,還是揍的輕了,這個混蛋,竟然讓你喝了那麼多的酒。」
黛玉伸手撫平他眉間的紋路,深情的望著他說道:「其實我還是很感激他的,他又沒硬逼我喝酒,是我自已非喝不可的,什麼能比的上你的平安更重要啊。」
水泓猛的將黛玉壓進懷中緊緊抱住,生怕遲了會讓她看出他眼睛的濕潤,過了好一會兒,水泓才道:「馬上就進京了,我在京郊有座別苑,雖然面積不大,收拾的卻很精緻,咱們走了這麼遠的路,一直沒有好好休息過,等到了那裡,好好洗個澡,休息一晚,明兒再進京。」
「為什麼?」黛玉不明白。
「溢的傷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我想,回京之前還是召太醫來診治一番,得到一個確切的結論更好些,咱們放心,也好和母后交待,再說這一路大家都灰頭土臉的,我想你好好整理下,光彩照人的回宮給母后請安。」
「你想的真周到,若是咱們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太后一準會擔心的,水溢一個人已經夠她操心的,咱們不能再給太后添煩惱了。」
水泓親了親黛玉的臉,這丫頭靈動的很,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有這次的事,將來冊封黛玉為後,阻力會小一些,就算母后因著和尚的話,想來也不會太過反對。
又向前走了不遠,便到了水泓在京郊的別苑,水泓扶著黛玉下車,牽著她的手一同進入,邊走邊為她指點著風景,說道:「這個地方就在城外,路途很近,可以隨時回宮,有個很棒的優點,靜,有時我心煩,就到這裡來靜靜心。」
「看樣像個金屋藏嬌的地方。」
水泓低頭看著這個滿臉都是醋意的小丫頭,忍不住上前咬了一口,這丫頭對他越來越有佔有慾了,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水泓笑道:「小醋罈子,這裡除了你,還沒外人來過呢。」
好久沒有痛痛快快的洗個澡了,不用擔心,不用焦慮,不用害怕,可以放心大膽的把心放到肚子裡,黛玉朝肩頸處撩著水花,洗的好舒服,今晚一定會睡個好覺的。
看著四周的柱子上都鑲嵌著夜明珠,黛玉突出其想,若是能摘下來玩玩,應該不錯,在水裡泡著泡著,黛玉靠著浴桶閉上了眼睛,耳聽得有腳步聲,黛玉睜開了迷人的雙睦,一個人影晃了進來,不是雪雁,竟然是水泓。
「你…你怎麼進來了,我在洗澡,你不能來的呀。」黛玉忙中出錯,本來想拿起擱置在桶邊的浴巾遮住身子,沒想到不但沒抓住,反而掉到外面去了。
水泓輕聲笑著,說道:「我想你也洗的時候夠長了,我來替你擦乾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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