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連賈母等人都知道了,鳳姐攙扶著王夫人到了賈母這裡,一進門,大家都愣住了,王夫人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衣裙,頭髮挽的不倫不類的,怎麼瞧怎麼彆扭,細看著,原來像姑娘似的梳起了流海。
黛玉吃驚的望著王夫人,一向中規中矩的二太太,怎麼這副打扮,自六歲進賈府起,印象中王夫人一向喜愛吃齋念佛的,除非進宮朝賀,平日在家連稍新鮮顏色的衣裳都不穿,而且腰身還有些瘦,一看就不是自已的衣服,太不合體了。
黛玉使勁的抿著唇,就怕自已笑出聲來,再看探春已經背轉了身子,看來她還沒自已能忍呢。
王夫人臊的抬不起頭來,又見黛玉也在場,更加難為情,賈母先是覺的可笑,又覺可氣,說道:「你怎麼打扮成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個大家太太的風度,怎麼你那屋裡突然遭了賊,可丟了什麼嗎?」
王夫人本就委屈,又被賈母訓斥一番,跪到賈母身邊痛哭起來。鳳姐站在一邊回稟個大概,又道:「老爺的意思是想報官,請老太太的示下呢。」
「報什麼官」賈母聲音很嚴厲說道:「滿府裡只有你那亂成這樣子,又沒丟什麼,依著我看,還是你平日裡做孽太多引起的。」
賈母示意鳳姐帶著黛玉等人出去,才道:「只當是你該得的報應吧,這種事掩下都來不急,還要報官,榮國府的臉面要不要,娘娘的臉面還要不要,當家太太,三品淑人竟然在自已家裡被人剃去了眉毛,你可真給娘娘長臉。」
賈母又看了王夫人一眼,今兒這事明顯是王夫人被人陷害了,可是府裡家丁護院這麼多,太太房裡丫頭婆子又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怎麼還能出了這麼稀奇的事呢。
「老太太,您看這事怎麼辦哪,別的還好說,媳婦誥命夫人珠冠上的東珠不見了,這要是被宮裡知道了,可是大罪啊。」
賈母想了想說道:「我這裡還有兩顆類似的,只是稍微小了些,你先拿去將就戴上,讓娘娘在宮裡給想想法子,告訴璉兒夫妻,外鬆內緊的查,做這種事沒有內應是做不成的。」
王夫人答應下來,坐著小轎回了榮禧堂,進了常用的暖閣裡只覺一陣心酸,暖閣裡空蕩蕩的,李紈鳳姐正指揮著丫頭們重新收拾,鳳姐說道:「已經吩咐下去給太太裁新衣裳,她們連夜趕工,最遲明兒一早也能做上兩件,太太先將就些。」
王夫人渾身無力的倚在炕上,問道:「玉釧呢,叫她來。」玉釧從隔壁房間過來,說道:「太太有什麼吩咐?」
「除了東珠,可還丟了什麼嗎?」
玉釧看了一眼身邊的兩位奶奶,王夫人說道:「也不用掖著藏著的,只管說就是了。」
「回太太的話,奴婢和幾位姐姐仔細查看過了,除了東珠就是太太放在床頭櫃子裡的銀票,太太方才也看見的,一張都沒有了。」
王夫人面如死灰般的望向空無一物的屋子,鳳姐上前勸慰一番,又說道:「古董玩意什麼的,鳳兒不敢自專,等太太親自挑選了再送過來,剛才收拾的時候,看太太櫃子裡還有好些個藥材,都是上好的,鳳兒已經叫他們煎藥去了,太太臉色不好,也該好好補養才是。」
王夫人半天才反應過來鳳姐說的是什麼,問道:「那些藥材還在嗎?」
鳳姐聽了不明所以,玉釧忙道:「都在的,奴婢也奇怪著,這幾包藥材明晃晃的擺在那裡,賊人倒沒動。」
這時丫頭端著煎好的藥來,王夫人一口飲盡,說道:「若有人來,只說我累了,別叫她們進來,我要好好歇歇。」鳳姐等人聽了這話正要退下,就有丫頭回稟說薛家姨太太來了。
水泓坐在書房裡正批閱奏折,小桂子走了進來,將幾樣東西放在桌邊一角,低聲回道:「皇上,破軍說差使都辦好了,這是東珠和銀票,還有一塊玉,瞧著像是他們形容的那塊通靈寶玉。」
「破軍呢,叫他進來,銀票有多少?」水泓把通靈寶玉拿在手裡,原來是這麼個東西,玉質還算不錯,不是說丟了,原來是監守自盜。
小桂子先去宣了破軍進來,才拿起銀票點了起來,驚喜的說道:「皇上,有三十二萬七千兩。」
水泓點點頭,說道:「嗯,不錯,藥材總值這個價了。」
破軍說道:「皇上,奴才不明白,那些藥材可是專為林姑娘預備的,為什麼不讓奴才們順手拿回來。」
「你讓林姑娘吃那些爛人動過的東西?」
「奴才不敢,奴才明白了。」
水泓又道:「賈家這會兒挺熱鬧吧,把這些藥材留給王淑人好好補補身子,她要是倒下了,誰去張羅金玉良緣啊,林姑娘那裡有什麼信嗎?」
「回皇上的話,冰湖說一早在園子裡見過林姑娘了,只是沒說上話,還說林姑娘瞧著精神極好的樣子,一身紫衣像個仙子般的。」
水泓放下硃筆,很有興致的樣子,問道:「天這麼冷,一大早的逛園子?雖說現在還是十月,也是秋末冬初了,讓冰湖告訴雪雁仔細些,早晚天涼多加衣服。」
小桂子轉過臉去偷偷笑著,破軍說道:「一向都是娘娘們關心著皇上的衣食住行,皇上連自已的身子都不在意,反而在意起林姑娘來,再說那雪雁可是林姑娘的丫頭。」
水泓繼續批閱奏折,不以為意的說道:「那有什麼關係,告訴冰湖留意著她都喜歡逛什麼樣的地方,以後在宮裡也建就是了。」
破軍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繼續回稟,水泓等了半日沒見回音,抬頭挑眉問道:「怎麼了?有關林姑娘的事不許隱瞞」
「林姑娘不是逛園子,而是和賈寶玉一起去賈太君那裡請安的。」破軍不想說的,就知道這件事一說出來,皇上一定變臉,果然皇上一聽這話,臉就沉了下去。
水泓將筆扔到一邊,站起身來瞧著窗外,這賈寶玉怎麼跟陰魂不散似的,時時刻刻跟在她身邊,看來要早些把她宣進宮來,要不直接給金玉良緣賜婚?可她若是知道了,心裡一定會恨他的。
正想著怎麼辦才會最穩妥,小春子來到水泓身邊說道:「回皇上,太后宮裡的蕊珠姑娘讓奴才回稟皇上,昨兒個鳳藻宮賢德妃娘娘跟前的抱琴給她二百兩銀子,打探著林姑娘進宮那天,皇上急著去太后宮裡都做過些什麼,蕊珠姑娘拒絕之後,抱琴倒沒說什麼,只是求著別把這事說出去。」
水泓皺起了眉頭,這母女兩個怎麼淨做些讓人厭煩的事呢,水泓轉過身來吩咐道:「把王淑人的事散播給賈妃聽聽,看她還有閒心監視朕的行蹤。」
「奴才遵旨。」
小春子辦事效率很高,流言沒多大功夫就傳到了賢德妃賈元春的耳朵裡,聽說母親的住處不但遭了賊,還被剃去了眉毛,元春先是不信,而後也擔心起母親的安危來,連忙派了鳳藻宮中總管太監親自去賈府看看。
不過一個時辰,夏太監就回來了,元春連忙問著這事可是真的,夏太監說道:「回娘娘的話,奴才沒見到王淑人,只見了府裡的璉二爺,據璉二爺說是真的,還問奴才怎麼這麼快就得了消息。」
「淑人可是病了嗎?這可急死本宮了,叫個人再去府裡,讓淑人明日進宮來,本宮沒有親眼見到,可著實的不放心。」夏太監答應下來,出去安排賈府人眾進宮事宜。
這時抱琴過來回道:「娘娘,奴婢好容易買通了太后宮裡守門的一個小太監,小太監說林姑娘進宮那日,皇上確實在的,只是不知內殿都發生過什麼事,後來林姑娘出了慈壽宮,皇上也出來了。」
「宮裡最近新建了一座宮殿,無論是排場還是建制都只比鍾粹宮略小些,林妹妹又得了一塊和皇上一模一樣的玉珮,可惜太后宮裡的消息一點都得不到,皇上身邊的人更是收買不得。抱琴,多拿銀子賄賂皇上身邊的人,小桂子和小春子就算了,也別去招惹那些侍衛,他們是絕不會為本宮所用的。」
「娘娘是擔心皇上和林姑娘有什麼瓜葛?」
「自從聽說了這事之後,本宮將從前的事一件一件的都想起來,看著是獨立的,其實都有著聯繫,當時沒在意,現在想想,皇上有幾日常來我宮中用膳,總是問些府裡的事情,有幾個待嫁的妹妹,性格怎麼樣,還問本宮未進宮時和姑媽的情份如何。」
「難道皇上是為著林姑娘才這樣大費周折的?」
「對了,皇上書房有個叫艷秋的宮女,本宮曾經賞過她的,找她試試,快去吧,多拿銀子,錢少了沒人肯辦這事的。」
元春心中忐忑不安的,與純妃握手言和之後,才知道那日皇上根本就沒去,只是繞道雲福宮罷了,把純妃也白高興了一場,過後才知道原來皇上急急忙忙的是到太后那裡去了。
幾下裡一聯繫,元春基本可以確定,皇上是為著黛玉去的,這可不行,得把母親接進宮來,好好商議才是,只不知母親可否被驚嚇,明兒能不能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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