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看黛玉回來後只是悶悶不樂的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發愣,便問紫鵑發生了什麼事,紫鵑把雪雁拽到一邊說道:「姑娘在妙姑娘那坐了一會,想問問禍福,求了一支籤,沒想到是支下下籤,我在外面坐著,也沒聽的太清楚,影影乎乎的聽妙姑娘好像說什麼金克木的,姑娘自出了櫳翠庵就一直不說話,我也沒敢問。」
兩人看著黛玉對著窗外的藍天白雲流淚,雪雁說道:「姑娘一准又在思念老爺太太了,好幾天都沒哭過了,這眼淚可一點沒浪費。」
紫鵑說道:「你還有心思開玩笑,老太太已經跟姑娘下最後通牒了,寶二爺娶寶姑娘是娶定了,老太太勸著姑娘接納寶姑娘呢。」
「啊」雪雁驚叫起來,「老太太果真這麼做了,我還以為老太太最近待姑娘這麼好,又做衣裳又打首飾的,已經改變想法了呢。」
「誰說不是呢」紫鵑歎著氣「可憐咱們姑娘還以為老太太能給她做主呢,手裡空攥著婚約,一點用都沒有。」
這時聽人在門外喊著:「紫鵑在家嗎?」
紫鵑連忙出去看,原來是太太的丫頭玉釧,玉釧說道:「太太讓請林姑娘呢,有些小玩意要送林姑娘玩。」
紫鵑進屋告知黛玉,黛玉抹去眼淚,換了衣裳隨玉釧向外走,剛走一會兒,就有襲人遣個丫頭來請雪雁:「襲人姐姐正收拾東西呢,把沒用的扔掉,有幾樣看著彷彿是林姑娘的,讓雪雁姑娘去認認,別扔錯了惹姑娘生氣。」
雪雁關上房門跟著小丫頭走了,宋婆子等人見屋內無人,潛進了屋子。沒過多大功夫,雪雁便回來了,進門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走的時候,姑娘的屋子明明是虛掩著的,怎麼這會兒被關實了。
雪雁推開門進屋四處看著,並沒任何變化,隨手打開各處櫃子看,待查看到原來放藥材的小櫃子時,嚇了一跳,明明失蹤不見的藥材,怎麼一包一包的羅列著,整整齊齊的就擺放在眼前。
雪雁拿起一包來看,藥包確實是被人動過了,棉繩打的結都和原來不一樣,忽去忽來的太蹊蹺了。等了半日,才見紫鵑扶著黛玉回來,雪雁連忙迎了出去,卻見不僅黛玉情緒不高,連紫鵑都陰沉著臉。
進屋後雪雁才問著去太太那裡發生了什麼事,紫鵑說道:「別說姑娘洩氣,連我都…你自已瞧吧。」說著從絹包中拿出一枝金鳳來。
雪雁拿在手裡仔細看著,說道:「好像和二奶奶戴的那枝差不多,只是小些,怎麼了,姑娘是因為太太小氣,只給了這麼小的鳳釵才不高興嗎?」
紫鵑白了雪雁一眼說道:「虧的你跟了姑娘這些年,我們去的時候,寶姑娘早到了,太太給兩位姑娘一人一枝,寶姑娘那枝比這枝大的多,太太還說,以後就真的是姐妹了,寶姑娘一定要好好照顧妹妹什麼的,說了一大堆。」
這時黛玉說道:「賞你吧,別讓我看見它。」轉身就進了裡屋。
「姑娘,再怎麼不高興也別露出來,這可是太太賞的」紫鵑勸道:「不戴就是了,我先收起來吧。」
雪雁問道:「太太還說了什麼嗎?」
紫鵑道:「太太說完這話之後,寶姑娘就過來拉著姑娘的手問這問那的,還說本來就把姑娘當親妹妹看,要不然也不能把那麼好的燕窩送姑娘,姑娘越聽越氣,強忍著一起出了太太的屋子,寶姑娘還說起沒完了,又說將來一定會好好照顧姑娘的生活,讓姑娘放心。」
雪雁聽的也氣的要命,說道:「姑娘就一句反駁的話也沒說嗎?就這樣任她欺負?」
紫鵑突然笑了出來,說道:「姑娘哪能不反駁,太太的意思明顯是讓寶姑娘為妻,姑娘為妾,寶姑娘太得意了,把平日的修養都沒了,直說姑娘命好,不用當家理財,她將來就得像二奶奶似的累的一身病不說,還撈不著好。」
「寶姑娘可真是一鳴驚人啊,還真看不出來,竟然說出這種沒羞沒躁的話來。」
紫鵑說道:「連我聽著都愣住了,何況姑娘,恐怕是太太給了寶姑娘定心丸吃,姑娘笑著對寶姑娘說,看來姐姐是急著嫁了,寶姑娘當時臉就紅了,姑娘又說,活了這些年,還沒聽誰說過有婚約反而為妾的,便當家理事也都是正房,別人還沒急,寶姐姐先急起來,又謝了寶姑娘待她這麼用心,把寶姑娘躁的半日沒言語。」
雪雁笑道:「姑娘既然沒讓寶姑娘佔著便宜,怎麼還自已委屈起來,該開心才是。」
「你傻啊,只是口頭上討便宜有什麼用,老太太是那麼個意思,太太又連大小鳳釵都分的清楚,姑娘心裡正難過呢,我真怕姑娘好容易配合著用心治病,又消極的不想吃藥呢。」
雪雁立時想起了藥材的事,連忙進了屋子,看黛玉只是發呆,卻沒掉淚,立在一邊說道:「姑娘醒醒神,有件怪事,說來姑娘聽聽。」
黛玉點點頭,雪雁便將早上到現在發生的事講給黛玉與紫鵑聽,把黛玉都聽住了,藥材不見了還能再飛回來,這可真是奇中之奇。
黛玉尚不敢相信,只是問道:「你確定先是沒了,又被人送回來嗎?」
雪雁一邊答應著,一邊把藥包都找了出來,一一擺在桌上讓黛玉看,黛玉呀的一聲,說道:「確實不同,記的原來這棉繩打包是六條線,現在變成了八條線。」
雪雁說道:「姑娘的心真細,我只瞧著這上頭打的結有不同,還沒注意這麼多。」
黛玉的手指撫弄著棉線,紫鵑問道:「姑娘想到什麼嗎?」
「恐怕是藥材是從外邊來的這件事已經暴露了。」一邊說著,黛玉已經動手去解棉線,打開紙包一看,兩個丫頭都驚叫起來,原來沐公子帶來的藥材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王夫人從前送的那種破爛貨。
紫鵑顫聲說道:「這個是誰幹的。」
黛玉的眼圈又紅了,說道:「我的存在真的那麼礙眼嗎?想要至我於死地。」
紫鵑說道:「是寶姑娘?」
黛玉搖著頭,苦笑著說道:「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我屋裡,若是她做的,今天也就不會對我說那些話了。」
雪雁說道:「能做這種事的,捨太太其誰啊,寶姑娘只是願意以小恩小惠收買人心,這樣惡毒的事,想來她還做不出。」
黛玉讚許的望了雪雁一眼,寶姐姐今兒得了一枝大鳳釵,充其量不過有些小人得志罷了,素日喜愛沽名釣譽,但人的本性並沒壞到骨子裡,黛玉說道:「把太太送來的藥材拿來瞧瞧。」
紫鵑連忙取了打開來看,和原來的並沒兩樣,黛玉說道:「我明白了,太太是想讓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藥材便丟了我也不敢四處說去。」
雪雁看著黛玉慘白的臉,勸道:「姑娘,咱們放棄吧,別爭這寶二奶奶的位置了,這又有什麼好的,寶姑娘喜歡就讓她當吧。」
紫鵑反駁道:「咱們姑娘是名正言順有婚約的,怎麼能就這樣放棄。」
雪雁哭著說道:「那又怎麼樣,太太這樣做明明就是想讓姑娘死,姑娘,這一年以來發生的事,還沒看清楚嗎?真的要死在賈府嗎?」
黛玉的眼中噙著淚,扔下藥包坐到一邊,淚眼朦朧的望著雪雁說道:「你以為我不懂嗎,雪雁,我什麼都明白,不管是正也好,偏也罷,外祖母還想著我,沒有徹底放棄我,舅母卻連條生路都不給我留,可我和寶玉是正經有婚約的,賈家可以無情,我不能無義啊。」
雪雁說道:「姑娘是不是捨不得寶二爺?雪雁說句不知分寸的話,姑娘還沒嫁進賈家就已這般為難與委屈,就算嫁了進來,太太是婆婆,這委屈還能少了嗎,寶二爺能護的住姑娘嗎?」
「雪雁你瘋了嗎,怎麼能教姑娘這些事,真是糊塗,不說把兩個主子往一起撮合著,還淨說些渾話。」
「雪雁,姑且不論我與寶玉怎樣,我就這樣走了,舅母就更有理由背棄婚約,而且我還要背上始亂終棄的罪名,你別勸我了,寧可人負我,不能我負人。」
「姑娘…」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從賈府出去了,又去哪呢,南面什麼都沒有了,天下雖大,卻沒有我的家,也不知何處才能安身立命。」
雪雁說道:「姑娘,你忘了,還有沐公子啊。」
黛玉和紫鵑都睜大了眼睛,紫鵑急道:「雪雁你,你胡說什麼,你不會是想讓姑娘和沐公子私奔吧,你是想讓姑娘背上不貞的罪名嗎?」
黛玉替雪雁抹去眼淚說道:「別哭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我自已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可我必須為父母信守承諾,婚事是她們給我訂下的,我不能做個不孝的女兒。」
雪雁只是心疼黛玉,想的卻沒那麼多,聽紫鵑一說,才明白過來,對姑娘來說,清白比生命更重要,姑娘是要信守承諾的,所以才對賈家不離不棄,寧可讓他們傷害自已。雪雁哭道:「姑娘那樣太委屈了。」
黛玉哭道:「聽天由命吧,雪雁,你記著,不許跟沐公子說起我的事情,一個字都不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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