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辛格是屬於那種安靜的時候很安靜,瘋起來就跟瘋婆子似地沒什麼兩樣的女人。
太多的煩惱想要忘卻,太多的苦痛想要發洩,站在燈光不停跳躍的t台上,她彷彿迷濛中看見了一座座似矗立在空中的海市蜃樓,那麼美妙,那麼夢幻。
旁邊有人拍了拍她遞過來一杯酒,蘇辛格睜大眼睛想看清楚是誰,可是看不清,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麼,一邊笑著笑著就接過來一仰脖兒就喝了進去。
酒很辣
順著喉嚨一直辣到胃裡,她有點兒喘不過氣,捂著嘴咳了幾下眼淚就咳了出來,旁邊有人在拽她,好像又有很多人突然湧過來擠在她的身邊兒把她圍在中間
腳上已經開始飄浮的蘇辛格就被擠得找不著北了,整個人像是沒有重量似地輕飄飄地要飛起來,四周都是雜亂地聲音
她彷彿什麼也聽不到了,只聽見自己的笑聲和咚咚地心跳聲。
身邊有一個滾燙帶著濃濃酒味兒的身體擠過來挨著她光裸的胳膊,很燙,她感覺很不舒服,就往旁邊兒讓開了點兒,晃悠悠地站住腳就想離開。
她想起了台下那個等著她的男人,又往剛才的地方看了一眼,迷糊中似乎沒見著那個身影,她轉身,想走。
剛才那個滾燙的熱源又擠了過來,一條男人的手臂拽住她的手。
蘇辛格被他扯得一晃,腦袋一暈腳一拐就往後面倒,一個男人的身體擋住了她,把她抱進懷裡。
然後她就感覺一隻毛毛的手伸到她的腰間,這氣息很陌生而且很噁心,蘇辛格雖然醉了,但並沒到完全失去意識
你姑娘的!
她知道自己碰上登徒子了,想佔便宜。
本能地拿長長的手指甲狠狠就朝那只毛手撓去,男人大概也醉了,而且不其防手上一痛就丟開她。
蘇辛格只感覺重心一空,就尖叫著從台上往下倒下去。
四處突然變得嘈雜,蘇辛格這一倒也被嚇得腦子清醒了一點兒,最終因為台下人群很多,她沒直接摔到地上,被人群擋了幾下才跌下去。
蘇辛格渾身無力地癱在地上,屁股很疼,突然腦袋也疼,鼻子也疼,疼著疼著,她就捂著臉哭了。
這一瞬間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棵無根地的蒲公英,舉目四望,卻沒有一個可以著落的地方,可以依靠的懷抱。
那些在心底本來不曾輕觸到的傷痕,在這一刻似乎是找到了缺口,潮湧似地湧了出來。
她坐在那裡傷感著自己的人生
人群外呼啦啦擠進來幾個人站在她面前,淚眼朦朧地看著有點兒眼熟,眨眨眼再一看是陳東昇還有俞少他們,他們的身後,卻似乎還少了一個人,她眼淚就掉得得更傷心了。
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真疼還是別的什麼,總之眼淚就是一個勁兒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他們進來以後人群自動地就圍了個圈兒把他們圍在裡邊兒,蘇辛格已經被後邊的一個陌生女子給拉了起來
陳東昇看了眼哭得好像挺傷心衣衫不整的蘇辛格,就立馬明白這姑娘八成是碰上哪個膽大妄為的痞子被欺負了;
回頭看身後南哥還沒過來,他嚴肅著一張臉走到蘇辛格身邊兒問
「是誰欺負你了?」
雖然蘇辛格並不與他多熟,但好歹也是南哥親口承認的人,南哥已經向他們漏過口風兒,說蘇辛格是他認定的老婆。
既然是他老婆那就是他的嫂子,南哥要護著的人,哪裡容得下讓別人欺負?那他們的面子,南哥的面子往哪兒擱?
蘇辛格還沒說話,就見面前人群又被分開,呼呼地又擠進來幾個人。
走在前面兒的是亦南辰,後邊兒跟著張洋還有幾個她不認得的生面孔。
亦南辰本來在外面接電話,還沒說完就見張洋急匆匆跑過來說蘇辛格被人欺負了。
他腦一怔牙一咬,電話一掐就急急地走進來。
張洋當時還心想,這南哥看來還真讓這蘇大美女給俘虜了,他們認識他這麼多年,哪裡瞧見過他為一個女人急成那副模樣兒。
亦南辰被一群人簇擁著走進這來,本來看著人群中蘇辛格那露胳膊露腿兒的模樣他挺來氣,一張臉黑得像世界末日似地可怖
可是
女人臉上淚痕未乾,紅著臉又抽著鼻子還眨巴著那雙被淚水洗過的鳳眸巴巴無辜地看著他,他本來一肚子的火氣就突然不見了。
朝身後的張洋低語一聲,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走過去把剛才她丟過來的衣服給披上,輕柔地摟她進懷裡
「沒事兒了,我在。」
再簡單不過的五個字,除了蘇辛格,誰也沒聽見。
可也正是這簡單的幾個字一字一字地像鍵盤一樣敲打在她的心上,像是一絲溫泉,暖暖地,在這冬日的冷夜裡緩緩地一直注入到她的心底,暖融融地;又好似一雙溫柔得沒有重量的手,輕輕地撓在她的心上撫摸,癢癢的
癢得她心慌。
她咬著唇低下頭靜靜地站著不說話,事實上她腦子還昏暈得思緒不清,不知道講什麼。
正在這時,音樂聲突然停止,燈亮了起來,本來昏暗的大廳裡頓時燈火通明。
一群五大三粗的保安這才每人手上揚著一條黑黑的棍子姍姍來遲。
亦南辰一隻手攬著她的肩扭頭氣勢逼人地看了眼四周
「是誰?」
大廳裡在音樂停止燈光亮起的那一刻就突然安靜下來,亦南辰的聲音雖輕,卻讓每個人都感覺像是寒冬裡的風一樣,帶著尖利的冷冽,從臉龐刮過。
在皮膚上不知不覺地劃出一道道細細的口子,鮮血開始滲出卻不知覺。
這些所有的所有,看似很長,實則也就幾分鐘內的事情。
可是
偏偏有人就是不懂得看眼色,那個佔了蘇辛格便宜還把她推倒的男人可能也喝得不少,手上還拽著一隻酒瓶就大搖大擺地晃到他們的面前
「是小爺我又怎麼樣?你能把我怎麼樣?」
這正是最開始想勾搭蘇辛格又被別人拉走的那個男人,仗著自己不算小的背景還有眾多的自已人,根本就沒把亦南辰幾人放在眼裡。
亦南辰淡淡地看他一眼,又低頭輕輕問懷裡的女人
「是他麼?」
蘇辛格也不記得,那時人又吵又多她自己也醉了,只記得他身上濃烈的酒味和令她不舒服的味道。
她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亦南辰真是想把她狠狠揍一頓,喝了多少喝成這樣兒?連人都認不清。
他的心裡像是揣了一個點燃了引信的炸藥包,隨時都可能砰地炸掉。可是他忍得住,只是臉上那層黑色的戾氣卻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正當時
皇庭的經理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後邊兒還跟著張洋,也不知道張洋是怎麼說的,那經理一瞧見是亦南辰幾個,也先不管誰對誰錯,點頭哈腰地一邊道歉一邊讓保安清場。
保安得到指令動作很快,不到兩分鐘裡邊兒的人就走了個乾淨,對面男人那一邊兒的大概有七八個人,一瞧見這狀態這下明白大概踢到鐵板了,有些已經開始慌了神兒。
男人有點兒驚著似地看了眼兩邊兒的人,他們的人比亦南辰這邊要多出兩三個,心裡好像又有了氣勢,他自然不想在這麼多朋友面前認輸。
皇庭這場子他混了這麼久也沒見過這群人,猜想可能也沒見得有什麼背景
氣勢回了點兒,拿著酒瓶直指著亦南辰
「你想怎麼樣?」
亦南辰本來不打算親自動手,伊人在懷,他捨不得這軟香柔體,也不想讓她見著自己血腥暴烈的一面。
可這男人欺負了他的女人還敢這樣挑釁,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亦某人二話沒說,抬起長腿一掃,那男人連哼都來不及就已經飛向一邊的玻璃桌上。
所有人包括陳東昇們和蘇辛格都驚了一跳,陳東昇連忙喊道
「哎喲哥哥,這等粗活兒還是讓小的們來得了,免得髒了你的手。」
他自然不是怕髒了他的手,而是太瞭解亦南辰這人的脾性,他要出手,非弄出人命不可。
果不其然
亦南辰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一樣根本就不搭理,一邊朝砸在地上哼哼嘰嘰的男人走過去一邊就掰著手指。
拳頭發出咯咯咯地響聲,對方一群人兒見他動手就哄地出衝了出來就想以人多擺平他。
你大爺的!
陳東昇啐了一口手一揮,像發號施令一樣,後邊俞少張洋還有幾個像是打了雞血似地立馬就興奮著就往前衝。
天哪!
這俺然就是要干群架的架勢。
皇庭經理嚇得在一邊兒直抹汗也不敢吭氣兒,亦南辰兇猛得像只惡狠狠的惡狼似地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上拎著什麼就往男人的身上砸,敢碰他的女人,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十幾個男人都喝了酒,這爭勇鬥狠向來是男人們的最愛,藉著酒勁兒,一個個臉紅脖子粗著就像豁出命似地幹了起來。
對面兒也有兩三個像是練過的,兩方人論實力也都差不多沒多大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亦南辰這邊兒的人心齊,而且氣勢足。
陳東昇們打了一會兒累了,看了一下簡直是亂七八糟地戰場,對方倒下去五六個,還有兩三個掛著彩但還撐地站著。
他們默契地收了兵站在後面,唯有亦南辰穿著件黑色風衣,步履穩健精神抖擻,一個側手一個轉身,瀟灑自如,風姿矯健,一拳一腿像是在悠閒地健身一樣。
他本來學的東西就挺雜,什麼軍方格鬥,散打,投擲射擊,這七七八八地加起來,他現在也是自成一派,打得輕而易舉。
哪怕是在這混亂的現場,他也同樣應付自如。
亦南辰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個字,是龍是蟲,拳頭底下見真章。
那幾個被他揍趴的人領教過他的拳頭,賴在地上哎喲哎喲就是不願意再起來,等全部人都倒在地上唱歌兒了,他才哼哼兩聲走回到蘇辛格身邊兒。
一把拽過她走到那已經像豬頭一樣面目全非的男人身邊
「哪只手欺負你了?現在機會給你,給我欺負回來。」
蘇辛格瑟瑟地眨眨眼又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也不想欺負回來,她當時連人都看不清楚哪裡還認得是誰?
亦南辰又生氣了,長臂一拂
「讓開,我幫你。」
他一想到這男人的手到過了連他的手也沒到過的地方就氣得發暈,只想把他手指的關節一根一根剝下來拿去別狗,拎起地上散落的酒瓶啪啪地也不管是腦袋還是肚子,往男人身上狠命就砸。
男人已經沒了反抗的力氣,只驚恐地睜著圓眼睛像看魔鬼一樣盯著亦南辰,嘴巴裡卻死不認輸地還叫罵著說什麼以後不會放過他的話。
亦南辰什麼時候兒被人這樣罵過,一拳一腳實實地就往他身上招呼,這打法,嚇到陳東昇了。
他連忙伸手去拉亦南辰
「好了好了,哥哥,氣也出了,委屈出討回來了,你就停——,再打下去可不得了啦。」
亦南辰像是已經打紅了眼,根本就懶得搭理他,手一甩又繼續,這下陳東昇真怕了,這打下去出了人命可不得了,這麼多人看著,很麻煩。
而且
他也挺害怕南哥他爹,他那軍棍敲人的時候可不管是不是他兒子?
看了眼旁邊紅眼睛也嚇得說不出話的蘇辛格,好像站不穩就要倒似地;陳東昇連忙扶扶她
「大美女,還不趕緊地拉一把,這事兒可因你而起,真出人命了不是害了哥哥麼?」
蘇辛格這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衝過去拖住亦南辰準備再砸下去的手
嬌嬌地道
「我餓了。」
蘇辛格這三個字可是雷翻了所有人,大家都驚訝地看著場中的兩個人。
陳東昇扒了扒頭髮有點兒氣,他腦子抽了才讓這個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女人去勸架,有這樣兒勸的麼?
餓了?
哎……
可是令他更氣的是,那正發著威的哥們兒還真停下了動作,全場的人都狠狠地鬆了口氣。、
他這下是不服氣了,撇撇嘴又翻翻白眼兒,得,瞧這幾十年哥們兒當的,他說十萬八千句也不如人家仨字兒。
亦南辰簡直是哭笑不得,他在前面兒為她打敵人她倒是替敵人求情來了,陳東昇們也趕緊趁勢上來拉著他勸勸
「是啊,哥們兒,差不多就成了,剩下的讓他們去收拾吧。」
亦南辰看了女人臉紅著似乎真醉得不清的樣子,丟開手裡的椅子腳,雖然氣還沒出夠,可看在女人求情的面兒上,算了,誰讓自己就是犯賤呢?
------題外話------
親哪,你們的小爪子呢?趕緊拿出來揮一揮了,哼,再不出來,我就讓小亦一直吃不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