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影在廣闊的夜幕下疾奔而行,白影一晃,落於山坡樹林之中。
藉著微弱的月光,小可看清來人的面容,不由一愣,心中冷哼,陰魂不散,在鳥不拉屎的地方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寧白吸了吸鼻子,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直衝鼻翼,四下看了幾眼,尋著痕跡直向小可藏無頭死屍的地方而去。
看著地上躺著的十五具無頭死屍,寧白臉色劇變,愣了許久才有反應。沉著臉從懷裡摸出一個火折子,對著夜空高舉,旋即一聲銳響發出,一道紅光射上高空。半個時辰之後,一個中年男子提著藥箱匆匆趕來。
男子面帶恭敬之色,朝著寧白深鞠一躬,「公子!」
寧白眉頭深陷,只看了男子一眼,擺手示意,「粱叔不必多禮,還是先看看這裡的情況吧。」
中年男子也不多言,放下藥箱拿出工具就開始對屍體進行檢查,看完完無頭死屍後又開始對周邊環境進行檢查。
半響之後,小可隱約聽到那人回稟道:「公子,這些人全是平陽王府的家將,看他們的衣物配飾,應該是平陽王最得力的大將薛將軍手下的將士。」
「能否看出是被何人所殺?」
「十五人具是一掌斷頭,看其手法,應該是江湖上人稱『殷血二鬼』的殷大鬼所為。」
寧白若有所思的問,「只有殷大鬼一人?」
「是也不是。殺人者只有殷大鬼一人,可在我們來之前,應該還有他們人來過。」粱叔一邊收拾器具,一邊回道,「這裡的無頭死屍都有被人搬動過的痕跡。而且,在我剛才查看之時,還發現其他馬匹的腳印……」
夜空之中,月色昏暗,星光稀疏。月光下,樹影時而稀稀疏疏,時而密密實實,隱匿在樹影下的小路蜿蜒似在蠕動。夜霧瀰漫,如山野裡濃得化也不開的芳草花香,細細聞,隱約還能嗅到一股惡臭的血腥味。
繁華的京都在月色下如同一條巨龍蜿蜒沉睡,長安街的一角,銅門高大,紅牆琉瓦,雕樑畫棟,琉璃飛盞,種種跡象都預示著府邸主人的不凡身份。
高牆深院內,月色映照在冰冷的石階,長著刺的籐蔓搭就的拱門後,奼紫嫣紅的花兒在月光下傾吐著芬芳,寧靜的暝夜裡,一隻黑貓兒快如閃電的從屋頂越過,矯健的身姿在銀似的霜月下顯得有幾分凶戾。
守衛森嚴的平陽王府中,莊嚴幽暗的書房內,剛逃脫一劫的薛將軍滿身是血的跪在書房中央,冷清月光照下,鐵血悍將滿腔悲慼,赤紅的眼裡血與淚混合,沉聲沙啞道,「王王爺,屬下無能。十五、十五個兄弟全部……全部陣亡於西山樹林。」
悲痛之情渲染著他剛毅的臉龐,緊握的雙手突顯他的不甘與憤怒。
幽暗的書房內,紅漆樟木書桌後,一個高大的身影傲然而立,只看背影,身寬體闊,高大威猛,週身縈繞著不可挑釁的威嚴和戾氣,那是常年身處上位者的王者之氣!
男子負手在身後,孑然立於窗邊,望著窗外的冷月,寒聲問道,「對方來了多少人?」
薛將軍神情微愣,緊接著滿臉羞怒,身側的雙手緊握,難以啟齒道,「一、一個!」此話一出,他雖然看不清王爺的神情,可從空氣中猛然騰身而起的煞氣可以料想,王爺的臉色鐵定不好。
「下去!」冷喝聲如一記重錘,堪堪落在薛將軍的心間,震得他心神俱顫。惶恐之下,也顧不得其他,行了禮就慌忙退下,不敢做一分停留。
「好好,一個人竟殺得十五位悍將好無還手之力,真是一群廢物!」
男子怒而轉身,急轉之下,金邊暗紋繡袍旋轉如刀刃,繡袍掃過之處皆是一片狼藉。
「王爺息怒!」
不急不慢的語聲突然自湘繡屏風後傳出,屏風後人影晃動,一位做學士儒生打扮的青年男子自屏風後走出,男子一襲青色儒衫陳舊發白,可異常潔淨整齊,慘淡的月光落在消瘦的臉龐,顯得愈發的蒼白如雪,身形修長纖瘦,看著頗顯幾分病態。
男子緩步走到雕刻著鸞鳳的飛盞旁,拿出懷裡的火折子,將宮燈點亮,暖黃的燈光照亮著整個書房,「兩位國師並非常人,手下能人異士眾多,王爺手裡的將軍雖然驍勇善戰,可比起那些江湖異士來,還是要若上幾分。所以王爺不必惱怒,為今之計,還是得盡快網絡些江湖術士、能人高手……」
明亮的暖光四射,終於看清男子的面容,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稜角分明的俊臉氤著令人膽顫心驚的煞氣,一聲威嚴不可侵犯不可挑釁。挺直脊樑,鐵骨錚錚,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雲端。孑然立於天地之間,宛如神魔蒞臨人世,威風八面煞氣凜人!
「這事我已經吩咐人去找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們能把東西安全的送回來。」冰冷的語氣較之先前少了一分殺氣,聽在耳裡雖然不至於心驚膽顫,可也惶恐不已。
「王爺放心,卑職事先就安排好了。薛將軍和王將軍他們只是幌子,東西會由徐旭從水路送入京都,按徐旭的腳程,應該明天就回進京。」青年男子的態度雖恭敬卻不謙卑,眉宇間還只有一股傲氣。這模樣,如果手裡再有一把羽扇,活脫脫的諸葛亮在世。
「徐旭回來,不用通報,叫他直接來書房。」平陽王微瞇著眼,眼底暗潮洶湧,「本王倒要瞧瞧,是什麼東西竟入得那兩個妖孽的眼,派人殺我幾百將士不夠,還一路埋伏……」
陳荀蹙了蹙眉,歎氣道,「這麼趕盡殺絕、咄咄相逼,確實不像兩位國師的作法。」眼裡精光閃過,「除非徐旭手裡的東西有足夠的吸引力。」顯然他也對能夠引起兩位國師重視的東西十分感興趣。
想了想,陳荀再次歎道,「希望不是兩位國師大人親自出手,不然……」東西肯定落不到他們手上。
從陳荀的話中,明顯可以知道,他對口中的兩位國師有著深深的忌憚。
平陽王面色怒沉,眼中霜寒乍現,「哼!總有一天要將那兩個妖孽碎屍萬段!」陰沉冰冷的話從牙縫中擠出,渾身帶著鏗鏘殺伐的威震煞氣!
戾氣直衝陳荀面門,全身一顫,臉色更加蒼白一分,忍不住的後退幾步。這戰場中血洗出來的煞氣,他一介書生哪受得住啊,如果不是為了生存,他真想有多遠就滾多遠,最好滾到連爹媽都找不到的鳥窩裡去。
不管是哪個朝代,最繁華最的都城必定是心肺之地,京都。
京都不愧處於天字腳下,不僅繁華還處處透著金貴。不僅煙花柳巷的姑娘比其他地方的姑娘**漂亮,就連小乞丐也比它處乞丐強壯有營養。
京都佈局格式設計周詳、制度謹嚴,鐵銅大門沉重莊嚴,處處透著天子威儀。城牆高聳入雲,可攻可守,屋簷雕花漆油,雍容華貴。大街上鋪滿青花岩石,在光芒的折射下,亮光閃閃;光潔的地面倒影出街道兩邊的酒樓、茶樓,雕樑畫棟,琉璃飛盞,既繁華又莊重。這裡有著許多引人無限遐思的輝煌歲月,四海來朝的煊赫景象盛極一時,八方祝賀的盛大景象振奮人心。歲月悠悠,歷經百年時光,京都依舊繁華昌盛,榮久不衰,更帶有一股不可比擬的滄桑感。
小可牽著馬,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路看一路讚歎,漬漬~不愧是天子腳下的京都,就是比邊疆小城繁華。看看那房子,不僅比邊城的大還比邊城的結實;看看那男人,比邊城的子弟兵更紈褲,身上還穿著九品芝麻官服呢,竟毫不避諱光明正大的做起強搶民女的事兒;再看那春花樓前的姑娘們,果然比邊城絨花閣的姑娘風騷帶勁,天都還沒黑呢,竟裹著一床單袒胸露背的就出來了,果然比較開放……
「哎喲~」正看得『漬漬』連歎的小可突然被一股迎面而來的大力掀翻在地。
小可毫無形象的揉著快被碎成兩瓣的屁股,心裡一簇火苗直往上竄,看也不看面前撞她的人,張嘴就罵,「你走路沒長眼……!」眼角瞥見熟悉的黑瑟長袍,小可立馬閉嘴,聲音戛然而止!
略微抬頭,一張乾瘦不滿皺紋的老臉落入視線。陰鷙銳利的眸子,深深凹陷的眼眶,烏黑乾枯的皮膚,腥臭噁心的氣味……樹林裡一口氣殺了十五位悍將的那個老者。
近距離的接觸,那股令人乾嘔噁心的血腥味兒更濃,小可蹙眉,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
「不長眼睛!」乾啞刺耳的聲音很是平靜,可掩飾不住裡面濃濃的殺氣。
小可全身繃緊,寬大的繡袍下,雙手悄然緊握,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要在大街上動手殺她?
眼底閃過一抹堅決和狠戾,雙手不著痕跡的移向腰間,想要她的命?哼!也得看有沒有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