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埔軍區的伙食營大門前,一身軍裝的帥氣教官十分灑脫的靠在越野車上,看著手裡的時間表,嘴角微微勾起,「十,九,八……」看著毫無動靜的樹林,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五,四,三……」嘿嘿,這群兔崽子看他們還拽不拽!昨天勞資叫他們跑圈圈,他們還不跑?!看我不整死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們!
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就連眉梢上都染起了笑意,黝黑剛毅的臉龐倒顯得幾分俊朗來,「二……一!」
「教官,早上好啊!」
將軍大人戲謔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起。
教官一愣,猛地的回頭,一群二十幾個男男女女的小兔崽子們此時正悠悠閒閒的站在他的身後!
教官本就黝黑的臉就更黑了,氣得將手裡的計時器都給捏爆了,這群小子,還真有幾分能耐呢!
將軍大人見此指著教官大人的臉,裝模作樣的怪叫,「哎喲,親愛的教官大人啊。你這是怎麼了,難道去伙食房給我們蒸饅頭了?所以才將臉給弄得這麼黑?!」
馬浩同學也不是好東西,落井下石,和著將軍大人一唱一和的取笑道:「哎呀!教官大人待我們太好了,親如父母啊。錯,應該是比父母還親,我父親都還沒親手給我蒸過饃饃吃呢!為了給我們蒸饃饃甚至還污了臉,我們真是過意不去,受寵若驚呢……來來來,文倩,拿點水,那點紙巾,給教官擦擦,擦擦!莫叫營長大人看見了,說我們教官有辱形象!」
說罷,一揮手,將軍大人和小胖子兩人一左一右的夾著蔣旭,文倩公主和馬浩童鞋一前一後的護著小可姑娘,走了!
蔣旭的魂魄還在爪哇國遊蕩,沒回來。而小可姑娘則是給他們搞飛毯來著,脫力鳥!
教官大人一手捏著礦泉水瓶子,一手拿著紙巾,咬牙切齒的看著漸漸遠去的一群小伙子小姑娘們,那一口銀牙,都恨不得咬碎鳥。
食堂裡,將軍大人他們看著瓷碗裡的白麵饃饃,還饃饃旁的大頭醃菜,毫無胃口。
小胖子用筷子戳戳那白麵饃饃,輕歎一聲,「這東西能吃嘛?」
饃饃面上一層哪是白啊,簡直是又黑又黃,上面還帶著黏糊糊的飯粥,旁邊的醃菜賣相也不怎麼好,黑黢黢的,還有一股霉酸味兒。
「怎麼看怎麼像是餿水溝裡撈出來的!」文倩公主十分嫌棄,將面前的白麵饃饃推遠些。為什麼叫白麵饃饃呢,那是食堂菜單上是這麼寫的。
馬浩童鞋也拿筷子戳了戳,那黏糊糊的米粥沾到筷子,筷子一提,黏糊糊的米粥提成一絲,看著噁心死了,「咦?你們看這個像不像那個曹阿瞞的『美食』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好心心裡素質不好的就蹲地上乾嘔起來了。肚子裡空蕩蕩的,昨天坐了一天的車,身形疲憊,晚上就沒怎麼吃東西,洗洗倒頭就睡,早上四五點被那惡魔教官叫醒,不可能吃東西。再加上曹阿瞞事件,能吐的都吐了,現在他們吐的都是酸水,胃都給嘔出來了。酸水帶著股股惡臭味,再加上那黏糊糊的白麵饃饃,一看一聞,嘔得就更厲害了。
其他沒吐的少爺小姐們,即便是餓狠了,想吃,也沒食慾了。倒是小可姑娘,若無其事的拿起白麵饃饃吃得那叫一個美味哦。跟那個黑袍人戰鬥了一早上,早就精疲力盡了。後來還被這群沒良心的人,拿來當牛一樣的用(開飛毯趕路),再不補充點能量,怕是要昏倒了。
大咬一口手裡的白麵饃饃,可惜,嘴裡太乾澀,嚥不下。端起身邊的菜湯,大喝一口,就這麼一口白麵饃饃,一口菜湯……
馬浩童鞋詫異的看著她,莫說馬浩童鞋詫異,在場的少爺小姐們誰不詫異。他們都是跟小可姑娘一起長大的,對她瞭解得很。他們這群少爺小姐們,最嬌貴、最挑剔的,就數小可姑娘了。喝湯要精緻要有營養,營養差一點她不喝,連碰都不碰。吃菜要養生還要有味兒,一般的味兒她還不喜歡,非得要絕品的那種。你說這麼一嬌慣的孩子,現在卻吃著如此低劣的食物,你叫他們怎麼不詫異,怎麼不驚訝!
那菜湯黑黢黢的,有點蔥花,有點油質,面上還飄著幾根菜葉子。最主要的是,食堂炊事員盛湯的時候,那截黑糊糊大拇指可是在每碗菜湯裡都侵泡過一遍的啊!
這可是每個人親眼所見的,她為什麼就吃的如此坦蕩,如此……豪爽啊?!
這叫他們情何以堪啊!
「吃!吃!還愣著幹什麼,快吃啊。吃飽了好找那該死的教官報仇去。」將軍大人一拍桌子,抄起碗裡的白麵饃饃,痛快的大咬一口。她那麼嬌貴的人都能吃,他們怎麼就不能吃了。
其他人也不再猶豫,吃饃饃的吃饃饃,喝湯的喝湯,一時間,高貴的少爺小姐們頓時成鄉下難民鳥。
「啊啊——」
突然,蔣旭大叫一聲。將所有人的心都給提起來了。
將軍大人這會兒特有范兒,頗有大將威嚴,冷喝一聲,還伸腳去踢他,「好好的,你鬼叫什麼?」
蔣旭指著碗裡的菜湯,舌頭都在打結,「有有,有……蟲子!」
所任隨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喲呵~一根肥妞妞的青蟲正在青菜葉子上跳著『貴妃醉酒』呢。身上還有一小葉蔥花做點綴。
其他少爺小姐見此,連忙放下手裡的碗,趕緊跑到洗手間去吐了。
小可姑娘還是面色如常,搖了搖自個兒手裡的湯碗,頓時匡當作響,像是石子兒碰碗的清脆聲,看著不斷往洗手間跑的人,斂下眼眸,悠悠道:「明明是一碗素湯,卻成了葷,賺到了竟還不知足!」
將軍大人雙目瞪大如銅鈴,「你你,你……」指著小可姑娘是在不知道說什麼,然後視線又落在碗的那一抹『葷』上面,看著它還在賣力的蠕動著身體,只覺胃裡一陣翻騰。然後,他就摀住嘴,跑洗手間去了。
跑的時候,也沒注意,一下子撞到小可的手。小可手裡的湯碗瞬間便滑落在地,『匡當』一聲,碗傾,湯灑,裡面黑黢黢的石子兒滾落在一旁。
這下連,一向淡定如老僧打坐的諸葛軍師也忍不住鳥,與將軍大人攜手奔去了洗手間。
哎~小可姑娘輕歎一聲,吃下最一口白麵饃饃,撿起地上的碗,碗裡還有一點菜湯沒灑,仰頭便一口乾了。這群孩子,真是被慣壞了!
小可姑娘還在心裡感歎呢,她也不想想,三年以前,她自個兒比他們還嬌貴呢!
「嗚嗚嗚——嗚嗚——」
突然,一陣急促的口哨聲驟然響起。
「集合——!」
教官換了一身迷彩軍裝,臉色已恢復如常,可在小可他們看來,怎麼看怎麼陰沉,怎麼看怎麼陰險。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教官。你們這半個月來就歸我管!我叫你們往東你們就不能往西;我叫你們上山,你們就不能下海;我叫你們吃狗屎,你們就不能吃蛆蟲。總而言之,你們的一切行動都要聽我的。明白了嗎!」教官宏亮的訓話聲在操場上響起。
「粗俗鄙人,朽木也,真是不堪入耳!」諸葛軍師歎息搖頭。
教官大人的腳步一頓,就停在諸葛軍師面前,興味盎然的勾起嘴角,「好好,我粗俗,我不堪,我鄙人。」咬牙低吼,「我待會兒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更粗俗,更不堪,更鄙人!」
話畢,教官大人後退一步,大吼一聲,「訓練現在開始,先站兩個小時的軍姿,抬頭,挺胸,收腹,腰要直,頭要正,雙手夾緊放直,緊貼褲縫線。雙眼睜大,目不斜視……」
半個小時下來,嬌貴的少爺小姐們也爭氣,個個都打起精神,個個都是最標準的軍姿。
「好,好!非常好,就是要這樣,腿站直,不能彎……」教官在人群中遊走,看著哪個腿彎了,就一腳踢上去。
可少爺畢竟是少爺,小姐畢竟是小姐,雖然有毅力,說到底,身子還是嬌貴,又是十幾分鐘過去,就已經不行了,再加上早上沒吃多少,吃進去的都被吐出來了,站了四十幾分鐘已經到極限了。好多人都是眼前一黑,身子一挺,就倒下去了。
守在一旁的士兵們,立馬將人給拖走了。
將軍大人斜睨一眼頭頂上的太陽,然後又睨一眼身邊的小可姑娘,臉上汗如雨下,嘴唇泛著白,顯然是快到極限了。最終還是逃不脫眼前一黑,然後一倒的經歷。不過在倒之前,說了一句話。
「小可兒,你可要堅持住,不能給我們丟臉啊!」
『碰』的一聲,頓時揚起一陣灰塵!
然後,偌大的操場上,就剩下小可姑娘一人凜凜傲立了。那挺拔的身姿,堅硬若磐石,高聳如冷峻山峰,不可撼動。
看著操場上那抹嬌小的身影,教官大人眼睛微瞇,有些詫異,沉凝的眸子裡浮現出一抹玩味兒來,沒想到這小小的丫頭片子如此能耐啊!
看看時間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她竟然連動都沒動一下。
兩個小時過去了,她竟還是動都沒動一下,如果不是那雙眸子神采熠熠,他都以為這丫頭成石頭鳥。教官大人挑挑眉,時間到了也沒去喊她,他倒要看看她能站到什麼時候。
咳咳咳,其中的酸甜苦辣、其中的因果緣由只有小可姑娘自己才清楚啊!
嗚嗚~她的眼神哪是神采熠熠,那是淚眼朦朧拉,蠢貨!
小可也是倒霉撒!
那教官說是要站兩個小時的軍姿,小可就響起了離走前,李長官吩咐,不能給他們老李家丟面子。所以,小可狠狠心,在自個兒身上下了一個定身咒,兩個小時滴!可——嗚嗚,那知道她最近受傷重,早上有和那妖怪大戰一番,後來又當了一回苦力。身體內僅剩的一點真元力就被她用來下定身咒了,哪還有多餘的真元力來解咒啊!
欲哭無淚,欲哭無淚啊!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四個小時候,小可姑娘終於動了,還不是大動,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倒下,起初只是手指動了動。那一動就表示咒解了,可全身僵硬鳥,一時半會兒還倒不下去,小可就這麼淚流滿面的又站了幾分鐘,等著身體一軟,立馬就倒下去了。倒得那叫一個光榮啊,倒得那叫一個徹底啊,倒下去後就再也沒起來。
這下子,小可姑娘出名了,在黃埔軍區,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一個小丫頭,酷夏之日,不動不晃穩若磐石的站了整整六個小時?!這可是軍營新紀錄!
小可趴在床上,嚎啕大哭,這該死的定身咒,老子可被你害慘了啊!
軍訓第一天,少爺小姐們就吃盡了苦頭,可非但沒讓他們垂頭喪氣,反而鬥志昂揚。非要做出個好成績出來,給那惡魔教官看看。
第二天,還站軍姿!
小可動了動疼痛難忍的身體,剛要起來,卻被教導主任按下去了。
「哎呀,花小可,你先躺著,別動,別動。」
教導主任推推了鼻樑上的眼睛,慈愛的看著她,「我給你們教官打過招呼了,你不用去訓練了。先把身體養好,什麼時候好了什麼時候再去訓練。」
小可挑眉,什麼時候好了什麼去?要是不好,那就不用去了?還能有這等殊榮?!
她不知道,這可是教導主任厚著臉皮給她說來的結果。就為了當初一句無意的關心,所以才如此照顧她。
「謝謝,教導主任!」小可點頭致謝,然後又重新躺下,身體雖在酸疼得厲害,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沒事,沒事!我去看看他們,你先好好休息。」
教導主任出去了,就小可一人孤零零的躺在空寂房間內。這是兩人間的雙人房,屋裡窄小,只放做兩張木板床,小可姑娘雖一張,文倩公主一張。
小可舔了舔嘴唇,想要喝水,看看四周,水杯還在一米遠的櫃子上呢。小可想要撐起身,可是在太累,幾次都沒成功。最後眼一閉,算了,不喝了,睡著了就不渴了。
要是小少見了,不知道心要碎成啥樣!
他的小饅頭,他的阿花,此生正孤零零的躺在一張木板床上,小臉蒼白,嘴唇乾涸。
生病了都沒人照顧啊!
陣陣寒風從大開的窗口吹進來,掀起蒼白的床單蕩漾,顯得如此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