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如蟬翼的陽光透過篩網般的密集的樹葉照射在地上。空氣中傳來一陣陣屬於樹木特有的清香,令人心曠神怡。一切都已平靜,松濤陣陣,鳥鳴悅耳,深谷下有潺潺的溪流唱著歡歌一路向前。
藍雨薇被人推倒在地,手腕間一陣銳痛。續而便聽到繩索纏繞木樁的聲音。
「現在害怕了嗎?」女人微微的低了頭,垂下髮絲掃過藍雨薇的鼻端,引起一陣麻癢,她張了嘴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女人側了側臉,探手撫上藍雨薇精緻到無暇的臉,歎息一聲道:「都道紅顏命薄,希望你是個意外。」
「如果他還沒找來,我便被野獸吃了怎麼辦?」
正試圖離去的身影頓了頓,半響吩咐道:「放心,我的人會在這守三天,三天內若是他不來,你記住,冤有頭債有主,找他報仇去。」
藍雨薇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我記住了你獨屬於你的香氛,記住了你聲音,若此番得以逃脫,咱們便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吧!
一陣悉悉索索的響起過後,世界陷於一片寂靜之中。鼻腔間有股淡淡刺鼻之味。藍雨薇知道那是擺放在她身側的藥草,用來驅逐飛蟲毒蟻用的。眼前濃郁的黑暗告訴她,她身處的位置應該是一方洞中。試著動了動被縛得緊緊的雙手與雙腳,除了入骨的痛以外,沒有任何作用。
她又試著用頭去蹭地上不平的石粒,腦後一陣尖銳的痛,好在痛過之後,蒙眼的繩帶被蹭開了,點點如星的亮光自石縫中透過,照在地上像夜晚的星子般燦亮。
藍雨薇試圖再用同樣的辦法弄掉勒在嘴上的帶子時,失敗了。那帶子不知是什麼材質,反到是越掙扎勒得越緊,她不敢再動了,萬一把嘴勒裂了,可不是件好事!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藍雨薇只知道時間在流逝,卻不知道到底過了多少時間。這樣沒有希望的等待若換作是別人只怕早已瘋了,她卻不然,她閉了眼,安詳的等待著。
洞外守著的人也似乎忘記了她的存在,不曾靠近洞口張望,更不曾進洞查看。然藍雨薇卻知道,他一定在外面。只因為好幾次她聽到野獸的咆哮聲,在靠近洞口時都會被驅逐開。
一天過去了。
沈于飛與褚季行無功而返。
「馬車是經過偽裝的,被棄於草市街的牛市口,我趕到的時候早被那裡的流民拆得七零八落,找不到什麼有用的東西。」
林鶴軒將目光看向褚季行。
「那個孩子沒有去醫館,是西街的一個乞丐,有人給他了一兩銀子,讓他找人演出戲。我根據他說的,將那人容貌畫了下來,不過很顯然,那人作了偽裝。」褚季行將手裡的那張畫像攤放在桌面上。是一張放在人海裡瞬間會淹沒的臉。
「三小姐租的那輛馬車呢?」
「問過了,車伕說他被人打暈了扔車上,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中州城外,至於是誰打的他,他怎麼會在中州城外,一概不知。因為怕擔干係,不敢露面。」
林鶴軒默了默,對方既然有備而來,便做足了準備,自是不會留下線索。只是,眼巴巴送上俯裡的信又是什麼意思?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上,這手字沒有練過十年八年絕對寫不出。可是,會是誰呢?到底是衝著藍雨薇,還是衝著他來的?
「會不會是……」林鶴軒抬頭看著沈于飛。
沈于飛神色一頓,半響搖頭,「應該不是。」
「我想也不是。」褚季行附同道,「他沒有理由這麼做,應該說,他比旁人更希望你納妾。」
「那會是誰?」林鶴軒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派去盯藍家的人怎麼說?」
「藍利成與藍利盛都很安穩,也派了家丁四處尋找。嚴拘了各俯的小姐,少爺,不許出門。」
「如此說來,我們目前毫無辦法!」林鶴軒抬了頭,短短一天的時間,光潔的下頜便長出了一茬青黛色,原本點漆似的眸子也染上了絲絲的鮮紅。
「也許關健就在這封信上。」沈于飛上前持了桌上的那張信紙,「是街市上隨處可得的紙張,唯一不同的便是這手簪花小楷。」
「或者我們可以從筆跡上下手。」褚季行道,「這手字,一看便是名家之手。」
林鶴軒搖了搖頭,「沒有目的如何下手,再說這般撒網捕魚,很是得罪人,只怕她也等不住。」
褚季行與沈于飛對視一眼,兩人默然坐下。
林鶴軒重新低頭仔細看著桌上的信紙,將那些滾瓜爛熟的字再次默念無數遍。
對方到底想告訴他什麼?
「我幼時,竹堂姐曾經跟我玩過一個遊戲,她總能將每個人的名字即興做一首詩,詩句開首的字連起來,便是一個名字。」林鶴軒撫了那張信紙道:「我想,或許這個人將三小姐的藏身處寫進了這幾句話。」
沈于飛與褚季行,一躍而起,藏字詩,他們也時常玩。
「我們找找。」
一般藏字詩無外乎三種,心形藏字詩、人形藏字詩、梯形藏字詩,而其間有藏頭,藏尾,藏中,更有混合毫無章法可循。林鶴軒手裡的這張紙便是混合類。
「于飛,你將中州城附近大小山名理一理。」
「季行,你將中州城外各處河渠之名理一理。」
林鶴軒則是提了筆,飛快的將這些拆開,組合,組合,再拆開。週而復始,每搭建一個,便報一聲,如此這般,沈于飛與褚季行在一側直接給予肯定或是否定。
咚,咚,外面響起三更鼓聲。
小夏自丫鬟手裡接了燕窩粥悄無聲息的走進來,依次在各人身邊擺好,又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
「先休息下吧。」沈于飛捧了手裡碗對林鶴軒道:「你要是倒下了,三小姐更沒指望了。」
林鶴軒擺了擺手,抬起越發紅的眼看了眼黑沉沉的天,臉上躍過一抹擔憂,他一直知道,她看似悍、惡,實則卻是個內心柔軟的人。她異常聰慧,不該爭的時候絕不爭,該示弱的時候也一定會示弱。可不管她再如何聰慧,她始終只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這樣的夜晚,她被困在某個不知名的山裡或河流中,她一定很害怕吧?她也一定知道,他是她唯一的救贖!林鶴軒猛的便想起,他說讓她給他做妾時,她眼裡那一閃即逝的黯然,和一瞬又起的光芒。既然她允了他,那她就是他的人,他不能讓她失望!
「你們兩吃完去歇一歇,我再想想。」
褚季行看了眼沈于飛,兩人將手裡的碗扔一邊,繼續翻閱著手裡的《地理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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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是臨時加更的,親們表示下唄!留個言,扔支花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