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琛才對著藍利成迎了上去。
藍利成便抬了腳狠狠的一個窩心腳踢在陶琛的胸口,陶琛連哼也不敢哼一聲,硬是吞落了湧到喉邊的腥甜,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老爺,饒命啊。」
「狗奴才,老爺我差點毀在了你手裡。」藍利成對著陶琛狠狠的啐了口,緊跟著進來的藍利盛上前勸道:「那個丫頭的話你也信?」
藍利成回頭看著藍利盛,「你的意思是?」
藍利盛憨厚的臉上綻開一抹詭異的笑,「從前聽二哥說他這姑娘若是個小子,藍家下輩之中便是她引領風騷,我起先還笑二哥是癩痢頭兒子--自己的好。不想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藍利成疑重的看著藍利盛,「這話從何說起?」
藍利盛道:「你將今日裡的事好好想一想。」又對陶琛道:「把你遇見她們的事,說一說。」
「是,老爺。」
陶琛便將他在城門處遇見顏氏的事仔細的說了一遍,末了道:「奴才原本是想趕前裡回來給老爺報個信。」陶琛偷偷的拿眼看著藍利成,見藍利成褐色的眸子一瞇,慌忙道:「誰曾想走到半路遇上了林俯的老衛,被他拖著多說了幾句話,再趕回來,便遲了。」
藍利成冷冷一哼,「滾,下次再辦砸了,你便收拾你的東西給我滾出藍家。」
「是,謝大老爺。」陶琛忙不及的點頭哈腰,謝了恩,往外走。
「怎樣?」藍利盛看著藍利成,「你現在發現了嗎?之前與全旺的那一場鬧,只怕都是這丫頭早就計劃好的。」
藍利成咬了牙,綠豆大的眼裡劃過一抹狼戾,只轉瞬卻是一片焦色的看著藍利盛,「三弟,二哥到底是因何死的,外人不知道你我最清楚,為著這藍家上上下下的幾十口人命,你給拿個主意吧。」
藍利盛的右側臉便抖了抖,這話好聽,嘴裡說著為的是藍家幾十口人命,實際上為的還不是自己!不過這年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三房和大房的利益是一致的,至於二房,在藍利和倒下的那天,便出局了。
藍利盛笑了笑,「大哥說的是,我們不為自己,也得為幾位哥兒、姐兒考慮。」
「是啊。」藍利成撫了額頭,沉了聲音道:「你素來主意最多,你說怎麼辦?」
藍利盛學著藍利成的樣,撫了額頭,幽幽歎了口氣道:「怎麼辦?很好辦,那丫頭今年也有十三了,想個辦法把她嫁了便是。」
「不錯。」藍利成猛的拍了桌子,歡聲道:「先把她弄出藍俯,剩下的一個老一個弱,要怎麼的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藍利盛笑著附合道:「大哥說的是。只這事少不得要麻煩大嬸,我們家那個你也知道,實在是個不成事的。」
藍利成蹙了蹙眉頭,剜了眼藍利盛,眼見藍利盛堆了笑臉討好的看著他,又想著白氏確實是個不堪重用的人,於是笑道:「好說,自家兄弟還分什麼彼此。」
「老爺,葛老先生到了。」
外面響起小廝的聲音。
才出了屋子,便見方氏帶著兩個婢女,金霞、彩雲守在了院門口。
藍利盛彎了彎眼角,對藍利成道:「想來是大嫂找大哥有事,我先引了先生過去吧。」
藍利成點了點頭,藍利盛上前喊了聲方氏,方氏卻是鼻孔朝天,冷冷的哼了一聲。藍利盛也不計較,笑著告了退。
「進去說。」藍利成返身朝大廳走去。
方氏使了個眼色給金霞和彩雲,兩個婢女點了頭,立刻一左一右守住了院門。方氏這才緊跟著藍利成進了房。返身便將房門「砰」的一聲掩上,尖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又是請醫,又是……」
藍利成猛的抬頭森冷的瞪著方氏看,正吼著的方氏在看到藍利成那如毒蛇般的眼睛時,喊到嗓子裡的話,生生的吞了回去。外人都以道她悍,藍利成懼內,實則他才是那個不叫卻咬人的狗。他的狠,她親眼見識過。不由自主的便瑟瑟的顫了身子,閉了嘴,小心的坐在適才藍利盛坐的那個位置上。
藍利成這才滿意的收了目光,拿起茶盞,抿了口冷茶,淡淡道:「你張羅著給三丫頭尋門親事吧。」
「說親?」方氏詫異的看著藍利成,只是語氣較之先前已變得很是恭順,「老爺,你到底是什麼主意,你跟妾身說說,好讓妾身心中有個數啊。」
藍利成冷冷一笑,「我是什麼主意?我總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哥,姐兒好。」
「可你……」
「那個丫頭不能久留。」藍利成打斷了方氏的話,咬牙道:「男方不論是自身還是家中條件都不可太差,不然失了我們自己的體面不說,還連累了哥、姐兒。」頓了頓,咬牙道:「其它的名份什麼的都不重要。」
方氏只一瞬間便明白了藍利成的意思,試探著道:「爺是說,這丫頭……」
「哼」藍利成冷哼一聲,盯著方氏那略顯富態的肚子,「同樣是肚子,你就生不出個這樣伶俐的來。」
「我……」方氏欲待開口,在看到藍利的臉色時,終是不敢開口。
「這事就交給你辦了,抓緊辦。」藍利成起身,方氏連忙跟了起身。「爺,晚上真的要辦洗塵宴嗎?」
走到門邊的藍利成步子一僵,回頭狠狠的剜了一眼方氏,「蠢貨。」話落,撒開大步朝宜雨軒走去。
「呸。」方氏待藍利成走出了院門,才對著他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罵道:「我生不出個伶俐的,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東西!」
金霞和彩雲慌忙的低了頭,只恨不得眼前裂開條地縫讓她們跳下去。由來便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們倆也不知道被方氏藉著莫名其妙的由頭打罵了多少次。說起來,是方氏身前的一等丫鬟。只這一等丫鬟又豈是那麼好當的。
「看什麼,沒用的東西,白養了你們。」方氏瞪了金霞和彩雲,一時間恨不得抓花了眼前的兩張臉。「長得好看有什麼用,連個爺們都留不住。」
金霞與彩雲齊齊的低了頭,咬了唇,臉上漲得通紅。也難怪方氏惱怒,這兩丫頭是她精挑細選出來,就為了能將藍利成留在房裡,少去平氏那,只,人是獻出去了,男人卻還是留不住。怎麼能不讓她心煩氣燥呢。
「去,喊了平姨娘來,告訴她,晚上為二太太設洗塵宴讓她去廚房幫忙。」
「是。」金霞應了一聲,連忙拔腳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