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全文字更新楚夜華看出那雙明亮如子夜的黑眸裡閃過一絲懊惱,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那日在安郡王府遇到的小姑娘正是眼前之人莫屬,正待說話,卻聽那姑娘急聲道:「你認錯人了!」
便牽著方芷君如一陣風似地捲進了人群中,左右穿插,一鼓腦便不見了蹤影,只留下站在那裡目瞪口呆的楚夜華。97全文字更新。請記住本站
一陣夜風吹來,楚夜華結結實實地打了個激零,不禁用手緊了緊自己的衣袍。
之後,一手又緩緩撫上自己的臉龐,難道他是洪水猛獸不成,這樣一張俊俏的面容,就被那小姑娘如此地視而不見了?
「嘖嘖……我就說這小子有鬼吧,果然是來追姑娘了!」
郭品峰的聲音由遠及近,還帶著幾分調侃,在他身後,是一身優雅的沐子榮以及黑臉黑衣的秦雲鶴。
楚夜華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秦雲鶴,見他依舊是那張寒冰臉並無異樣,這才鬆了神經,嬉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我看那姑娘年紀還小,你連這樣的也不放過?」
郭品峰走近了一步,對著楚夜華擠眉弄眼,話語曖昧得很,雖然他也只見著一個離開的背影,可瞧著那身量不是還沒長齊麼?
「去,難道我不能等著她長大?」
楚夜華此話一出,連他自己都驚了。
等著她長大麼?
看著那姑娘遠去的方向,楚夜華有些怔怔的,半晌後,才抿唇一笑,或許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府裡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沐子榮看起來心事重重,微微點了點頭後,也不待眾人答話,轉身便離開了。
「看來世子回府後,子榮到底是不安心了。」
楚夜華正了正神色,眸中劃過一抹深思。
「子榮是個有主意的,我們也不用過多擔心。」
郭品峰也接了一句,幾個人從小一起玩到大,感情自是不比平常。
秦雲鶴望了望天,滿天煙花璀璨綻放,耀得夜晚如白晝一般,他不由輕歎一聲。
這天,終是要變了麼?
錦韻一口氣拉著方芷君跑了好遠,這才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望了望身後,確定沒有人跟來,心中這才落下一塊大石。
「怎麼了?你欠那人錢啦?」
方芷君一邊喘氣一邊問道,又忍不住打趣一下。
「不認識的,又哪裡會欠他錢?」
錦韻沒好氣地白了白方芷君,哪裡聽不出她話中的揶揄。
是喔,不認識的!
方芷君掩唇偷笑,兩眼一翻望了望天,不認識的別人還能一下說出她是陸家小姐?
「方姐姐!」
錦韻氣惱地跺了跺腳,面上不由一紅,看來她和楚夜華真是有仇,她難得出府,兩次都遇到他,可謂是陰魂不散。
不過這一個月來也沒聽說太尉府和沐王府找他們什麼麻煩,楚夜華該沒說漏嘴。
不,糾正一下,應該說是秦雲鶴這個人倒是可信的,想來有他瞧著,楚夜華便不會沒事找事多生事端。
正在兩個姑娘嬉笑打趣間,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驚呼,接著便是沖天的火光,有人失聲叫道:「著火了,快跑啊!」
頓時,人群便沸騰了起來,哭鬧聲,爭吵聲響成了一片。
錦韻與方芷君剛回過神來,便見一群人黑壓壓的奔了過來,倆人心中一驚,腳下也不敢停歇,沒命地往前奔去。
開玩笑,若是被這些人給擠倒踩在地上,她們倆人焉還有命?
「啊,踩到人了!」
「救救我的孩子!」
「救命啊!」
「……」
不多時,人群中便發出一聲聲淒厲的慘嚎,錦韻腳步一頓,正想轉過身去,只覺身邊一道黑影一晃而過,再次回神時,只有那一縷髮絲輕滑在面上的柔軟與順澤,一觸而過。
那種感覺,談不上熟悉,但卻有些牽動人心,錦韻的步伐不由一滯。
「怎麼了,錦韻?」
眼看著錦韻怔在路中走神,身後一個大漢埋頭便撞了過來,方芷君腳步一移,竟然帶著錦韻原地一轉,堪堪地躲過了那大漢的撞擊,棲身在了一處鋪面的屋簷下。
回過神來,錦韻也不免驚訝,剛才的那一帶,明顯含著幾分巧勁,難道方芷君深藏不露?
「表弟教了我一種輕巧的步伐,用來避禍而用,其他的我可不會。」
似是知道錦韻心中所想,方芷君解釋道。
錦韻點了點頭,目光凝重地向街道上看去,此刻,擁擠的人群才稍微分散了一些,露出街道上零落散著的七倒八歪的貨架,還有一些靠在街簷角落裡痛苦呻*吟的百姓。
而這一突發的意外,讓本來跟在她們身後的曉笙和水心都跑得沒影了,如今也不知道是否安全。
「大嬸,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位著藏青色碎花團襖的婦人正躲在屋簷下抹汗,聽錦韻這一問,不由抬起了頭望了過來。
面前兩位姑娘雖然戴著面具,可看那身錦緞華服的穿著就是非富即貴,婦人原本有幾分不耐,見狀幫收起了幾分輕視之心,心有餘悸地緩緩道:「小姐不知道,剛才甚是凶險啊,燈籠都燃了起來,可巧了,那一排燈籠之後正是一間紙鋪,火燒著了門板,如今又躥了進去,火勢兇猛得很,連著幾家鋪面都給燒了起來,有人已經報官去了,大家怕被殃及著,就沒命地跑……哎喲,這沿路好多人都傷著了……」
那婦人說完,一臉後怕地拍了拍胸口。
「多謝大嬸相告。」
錦韻點了點頭,便想踏腳而出,卻被方芷君給一把拖住。
「方姐姐,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錦韻拍了拍方芷君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擔心。
「人來人往的,又著了火,如今那邊正是亂著,相信一會官府便會派人來了,妹妹還是不去的好。」
方芷君擔憂地望了望遠處,那裡火光雄雄,顯然是越燒越旺了。
「無妨的,我不走近那火源就是。」
方芷君的體貼讓錦韻心中一暖,走近了些,壓低聲音道:「方姐姐,我會一些急救的方法,若是能夠在官府來人之前減少一些傷亡,也是好的。」
這種大範圍的踩踏事件,確實需要有人參與急救,這些東西錦韻在以前也學過,雖然她的本職是抓藥,但亦不妨礙救人,而且救的只是與她沒有厲害關係的普通百姓而已。
方芷君微微有些詫異地摀住了唇,哪家千金小姐還要學急救的知識麼?她倒是沒有聽說過。
不過,錦韻能有這份善心,她心裡也很是感動,再看看街道上已經慢慢散開的人群,點了點頭,道:「我陪著你。」
錦韻微微一笑,拉著方芷君的手便向前走去。
婦人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們前進的方向,拍了拍額頭,道:「我沒看錯吧,這兩姑娘腦子難道有毛病?」
不然怎麼哪裡危險還往哪裡鑽去?
婦人不解地搖了搖頭,也顧不得管別人,一轉身便直直地往家奔去。
果然,一路走去,被踩傷踏傷之人比比皆是,有骨折的,有被銳物劃開口子的,所幸傷勢不重,錦韻順手撕了傷者角底衣料做綁定治血處理,又撿了街上掉落的木板木棍之類,給骨折的患者固定傷處。
一路忙來,卻是不亦樂乎。
方芷君在一旁幫忙也是沒有停歇,她原本以為錦韻只是菩薩心腸,心中不忍過去看看而已,卻不想這姑娘真是實打實地動手去做,真是哪裡有傷患,哪裡便有她的影子。
起初,錦韻的手法還是有些生澀,但慢慢地越做越快,越做越熟悉,顯然這姑娘實踐的機會也不多,正好通過這次的歷練長長手藝。
方芷君在一旁也學到不少,雖然有些累,但是心情卻是輕鬆的。
沿路而過,都有人能喚出她們誰是方姑娘,誰是陸姑娘,看著那些感激的目光,倆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是一陣熱乎。
「陸姑娘,快來看看,那邊有個孩子腿上流血不止。」
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喊,錦韻站起了身,看著那個快步跑近的少年,已經認出他正是這條街道上來回奔走的熱心人之一祥娃子,點了點頭便快步跟了過去。
而此刻,方芷君已經獨立上陣,試著用木板夾住固定一受傷老漢的小腿。
「祥娃,那孩子多大?怎麼受得傷?」
錦韻腳步不停,口中飛快地問道。
這祥娃子的歲數和錦韻相差不大,人長得精瘦,但很是靈巧,穿插在人群中也異常靈活。
「大概有五六歲的樣子,被斷裂的木刺戳中大腿,有個戴著和你一樣面具的大哥哥按你說的方法做了,可怎麼也止不了血。」
祥娃偷眼看了看錦韻,因為忙來忙去早已經出了一身的汗,錦韻早已經不避嫌地取下了那個銀色的蝴蝶面具,清麗的臉龐散發著健康的紅暈,五官秀美妍麗,又加上一身錦繡的華服,走來走去的身影亦吸引了不少停駐的目光。
「戴著和我一樣的面具?」
錦韻的步伐微微一怔,旋即又繼續向前,「有幾個大夫來了?」
「好像來了三個……」
祥娃掰著手指算了算,「如今還在大年中,好多藥鋪都沒開張營業,這幾個大夫還是在這街上逛的,順道被拉了來。」
傷患太多,人手不足,能夠處理一些算一些吧,又沒有藥箱在手,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
「哎呀,我的兒……」
錦韻還未走近,便聽見不遠處傳出一陣婦人的痛哭,幾個女人在一旁勸著,有些心軟的甚至還是偷偷抹淚。
「陸姑娘來了,大家快讓讓!」
祥娃扯開嗓子喊了一聲,眾人回過神來,紛紛讓開道來,這個漂亮得像小仙女似的姑娘,一個晚上在這條街道上奔來奔去,救了多少人的命啊,眾人心中都自有濃濃的感激。
「陸姑娘,救救我家福娃吧!」
見到錦韻的身影,那個哭泣的婦人已是猛地抬起了頭,眼中一亮便撲了過來,跪倒在錦韻面前不住地磕頭。
「大嬸子快起來,讓我先看看,別耽誤了救孩子的時間。」
錦韻一把扶起那婦人,卻見得那孩子旁邊正蹲著一位黑衣少年,他目光微移,她才能看清他臉戴著的銀色面具,只是那面具的質地可比這夜市攤位上售賣的好多了,薄薄的一層,還反射著瑩瑩的光輝,應該是真的銀子被細細碾壓打薄了,造型優美手工精巧,在他的臉龐上輕輕貼合著,只露出一雙明亮的鳳眼,挺俏的鼻樑以及優美如玫瑰花瓣一般的薄唇。
當然,這些錦韻都無暇顧及,只是對這少年點了點頭,便蹲下細細查看著孩子的傷口。
沐子宣起身站到一邊,看到這少女的臉龐,他怎麼會有一絲熟悉的感覺?
一雙好看的濃眉在面具下輕輕蹙起,沐子宣極快地回憶起這幾年的經歷,在哪裡見過什麼人他應該不會忘記……
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沐子宣詫異地睜大了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姑娘的背影。
記憶似乎在一瞬間復甦,繼而洶湧而來……竟然是她?
朝陽縣,山林裡,那個背著小籮筐差點被蛇咬到的姑娘;
集市裡,那個不顧髒臭嚼了草藥救了流浪娃的姑娘……
沒想到,竟然是她!
沐子宣搖了搖頭,有些不敢相信,那時的她不過是一個農村小女娃,穿著破舊的已經漿洗得泛白的衣衫。
而如今再看她,一身湘妃身錦緞的妝花長襖,襟上鑲著一圈暖和的白狐狸毛,腳踏緞面珠玉鞋,梳著雙鬟髻,雙髻上還分別圈著一串粉色寶石壓成的珠花,通身的貴氣與芳華,即使是同樣一張漂亮的臉龐,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果然是人靠衣裝,這樣一身穿戴下來,整個從農村小姑娘轉變成了京城貴小姐。
陸……原來她姓陸。
即使身份不一樣了,可那熱心勁可一樣沒改,這個姑娘有一顆淳樸善良的心,那是任何外在的物質都改變不了的,沐子宣不由抿唇一笑。
這樣算來,他們已是第三次見面了,難道,真像那遊方僧人所說,那平白無故便能遇見三次的姑娘,注定了是他命定中的緣?
想到這裡,沐子宣的心裡一陣怪異。
若那遊方僧人所說是真的,為什麼太后又將尚書令家的小姐指給了他。
罷了,如今婚事已成定局,他不應該再生出其他想法,任何的一種,恐怕都是褻瀆了眼前這個姑娘。
錦韻蹲下小心地查看著這孩子的傷口,腿根上的繩結倒是打得穩當,但卻還是止不住血水像外浸出,片刻便將那布繩給染紅了,孩子的臉色也亦加蒼白。
應該是傷著腿部的大動脈了,錦韻極快地做出判斷,即使現在找來大夫也沒用,關鍵是止血,血止住了才能圖後話。
錦韻轉頭看向祥娃,「最近的藥鋪在哪?」
「在……就在北街口便有一家……」
祥娃一怔之後,腦袋一轉,便飛快地答了出來。
「守著這孩子,我去抓些藥回來,很快!」
錦韻猛地站了起來,沖福娃他娘點了點頭。
「是……」
婦人怔怔地看著,淚水還掛在眼睫,再一眨,只見那姑娘已經一溜煙邁步跑了起來。
祥娃子想跟著追上去,沐子宣卻比他更快,如一陣風似地便捲了出去。
沐子宣腳步輕巧又學過功夫,沒幾步便追上了錦韻,見她跑得費力,不由用手托住了她的手肘,沉聲道:「得罪了!」
錦韻還未反應過來,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自己已經被人帶著極快地向前跑去,手肘上傳來穩穩的力道將她托住,眼睛向下往去,更有種腳不沾地的感覺,真正是行走如飛。
輕功?
錦韻詫異地轉頭看著身旁的黑衣少年,雖然他的大手托住了她的手肘,但兩人之間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並沒有貼合在一起,讓她能夠更清楚地看清他側面的五官。
一雙鳳眼狹長清亮,鼻樑高挺猶如刀削,那漂亮的薄唇帶著玫瑰花瓣的瑩潤之光,她敢說這個少年一定有一付好長相,只是被那半張面具給擋住了。
黑衣……這感覺為什麼有些熟悉……但努力去想卻又一無所獲。
有什麼……是她忘記了的?
有著沐子宣的幫助,五百米的距離幾乎轉瞬就到,直到倆人的腳步停駐在藥鋪門口,錦韻才回過神來,她竟然在這個時候走神了,真是……
錦韻有些臉紅,為了掩飾這份尷尬,她也顧不得說上許多,兩步上前便重重地拍著門板。
「過大年,藥鋪裡應該沒人!」
沐子宣晶亮的眸子直直地投注在她的柔和的臉龐,上前兩步低聲說道,他的聲音低沉而悅耳,就像潺潺流過的小溪,有一種讓人鎮定心神的力量。
剛才他不過微微用力托著,卻根本感覺不到什麼重量,這小姑娘果真和他想像中一般瘦弱,沐子宣不由搖了搖頭,瘦得這樣,要吃多少才能補得回來啊。
「這……怎麼辦?」
錦韻也慌了,她只是想先拿點藥給孩子止住血,可藥鋪若是不開門……
「好辦!」
沐子宣勾唇一笑,又略微上前一步,右手貼近了門板,沉功運氣,微一用力,門板「噗」地一聲便被掀飛開來,看起來似乎不用吹灰之力。
錦韻目瞪口呆地看著沐子宣的這一動作,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不請自入,這算什麼……不會被人認定為盜匪吧?
「進去拿藥吧,有什麼事我來擔著。」
似是明白錦韻的擔憂,沐子宣抿唇一笑。
「不行!」
錦韻肯定地搖了搖頭,「我們這是救人,若是官府有人問及,我也會為你作證的,絕不能讓你一人擔上這罪責。」
沐子宣沒在說什麼,笑著點了點頭,這姑娘心眼實在,他知道。
見他點頭,錦韻也沒再說什麼,一頭就往藥鋪裡鑽去,憑著自己的經驗,向藥櫃的東南面走去,按藥鋪的慣例一般止血的的藥都放在那個位置。
沐子宣緊跟其後進了藥鋪,點亮了一盞油燈,昏黃的油燈映照出少女纖細的身影,在那兩人高的藥櫃前忙碌查找個不停。
「為什麼沒有呢?」
錦韻找得滿頭大汗,卻沒有發現三七,只有一些普通的止血藥草,如白及、大薊、小薊、地榆、艾葉、仙鶴草、茜草、蒲黃等。
若是平常的傷口還好,這些草藥都能起到一定的止血作用,但那孩子傷到是大動脈,非三七不可。
俗話說人參補氣第一,三七補血第一。
三七不禁能快速地通過增強體內凝血因素或抑制抗凝血因素,促使凝血,縮短凝血時間,以達到止血目的,在現代多用於創傷性出血,對補血亦有奇效。
「找哪一味藥?」
沐子宣也看出了錦韻的焦急,遂上前小心地問道。
「三七!」
錦韻頭出不抬地說道,心中滿是焦急,多耽擱一分那孩子出血量就大一分啊,要是到時候來不及止血,後果她不敢想像。
少女的面色有些蒼白,額頭還泛著細密的汗水,精緻的眉眼蹙起,眸中閃過焦急之色。
沐子宣雖不通藥理,但多雙眼睛幫忙找找藥還是可以的,他目光一掃,也不知道是不是好運,一眼便瞅見了西北面上的一個藥櫃,藥櫃上貼著兩個字「田七」。
「是田七,不是三七?」
沐子宣搖了搖頭,雖然只差了一個字,估計藥效也是不同的。
「你說什麼七?」
錦韻猛然轉過身來,雙眼灼灼地盯著沐子宣。
「田七,不是你要的三七。」
沐王宣攤了攤手,指了指那藥櫃上的兩個字。
「就是它!」
錦韻驚喜地叫道,三七亦叫田七,只是在現代藥鋪裡一般都稱之為前者。
順著沐子宣手指的方向,錦韻飛快地奔了過去,再看了看田七上下左右所存放的藥物,原來這田七如今只被歸為散瘀消腫的藥物,怪不得讓她一陣好找。
打開藥櫃,見到是已經炮製好的田七藥粉,錦韻抽過壓在櫃檯上鎮紙下的一張油紙,小心翼翼地包了些淡黃色的藥粉,對沐王宣揮了揮手,璨然一笑,道:「我們走!」
待倆人回到事發之地時,已經有人請來了大夫在為福娃診治,只是大夫也搖了搖頭,更是惹來福娃他娘一陣嘶心裂肺地痛哭。
「陸姑娘回來了!」
祥娃子眼尖看到了一陣黑色的旋風中夾雜著一個淺色的身影,眸子陡然一亮,剛才他就是沒追上倆人所以才退了回來。
見他們回來得如此之快,眾人還未落地的心又被高高地提起。
「大夫,你給福娃用了白及?」
看到福娃傷口上的粉末,嗅了嗅味道後,錦韻不由轉向了那個提著藥箱的年輕大夫,不過才二十來歲面上便蓄著輕須,看起來倒是增加了幾分老成。
「是啊,藥箱裡恰巧備了些,姑娘也知道?」
陳大夫點了點頭詫異地看向錦韻,看這姑娘錦衣華服倒真不像是搗鼓這些玩意的人,這可是匠人的活計,平常有哪個姑娘願意碰呢。
「陸姑娘,陳大夫剛剛還止住血了,可不一會,血又衝開了去,你快看看吧!」
福娃她娘早已經哭得接不上氣了,祥娃便熱心地說道,對這個仙女一般的姑娘他可是越來越信服,能夠一下便說出陳大夫用的藥那可不是神了麼?
事不宜遲,錦韻點了點頭,打開藥包便將田七粉灑在了福娃的傷口處,怕一下止不住血,圍繞著傷口她還多灑了幾層。
「田七粉,這不是散瘀消腫的麼,怎麼……」
陳大夫的話語還在嘴邊,便看見腿上流的血果真在減緩,慢慢地成了血糊一般凝住了,竟然真的不再往外流去,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伸手指著面前的小姑娘,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止住血了!」
祥娃高興地歡呼一聲。
「血止住了是好,但亦要快點將福娃抬到醫館去,由大夫處理消毒包紮上藥了才好。」
錦韻做的這一切只是救急而已,對於這傷口真正的處理辦法還是大夫說了算。
「是,是,謝謝陸姑娘,謝謝……」
福娃他娘一邊抹淚一邊道謝,這時陳大夫回過神來立馬安排人將福娃抬到他們醫館,醫館隔了這裡有三條街,但裡面藥用品齊全,孩子這傷口非要好好處理一番不可,以免感染。
「姑娘,你用的真是田七粉,莫不是加了些其他的?」
陳大夫躊躇了一陣後才上前問道,要知道藥方一般都是個人的不傳之秘,只是他太好奇了,還能有什麼止血比白及還管用。
「真是田七,不信陳大夫夫聞聞這油紙。」
見到福娃止住了血,錦韻這才鬆了一口氣,大方地將手中的油紙給遞了過去。
陳大夫寶貝一般地拿在手中,左瞧瞧右看看,又用指尖沾了些油紙上剩餘的粉末嘗了嘗,這才信了,不過仍然是滿臉震驚。
「人參補氣第一,三……田七補血第一!」
錦韻捂唇笑了笑差點說漏嘴了,這才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轉過身看著那黑衣少年,一雙眸子晶晶亮亮,泛著誠摯的笑意,「真是多虧這位公子了,還沒請教大名?」
沐子宣一直在看著錦韻的動作,見血真的止住了,他心裡自然也是開心的,聽到姑娘問自己,不禁下意識地答道:「沐子……你就稱呼我木子吧!」
「木子?」
好奇怪的名字啊,錦韻眉頭微皺,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銀面遮顏,即使是一身黑袍,那質地也是極好的,估計是哪個名門公子不願意透露自己的樣貌和名字,這種情況也是有的。
「好了,公子你忙,我就先行一步。」
錦韻笑著點了點頭,越過沐子宣,行了幾步後,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回頭道:「我住在鳳陽巷陸府,在姐妹中行三,若是有官府來人問及……今日之事……」說到這裡錦韻話語微微一頓,似乎想起了少年打落門板時出手的利落與瀟灑,不由抿唇一笑,露出潔白的小米牙,「公子可來陸府找我,總不能好心被人當成了壞事。」
「自然。」
沐子宣笑著點了點頭,原本還以為這姑娘會說出自己的閨名,看來是他太唐突了,有些期待,不免有些失落,但終是知道她出自哪裡了,若是以後想見……
沐子宣搖了搖頭不願深想,只是今日的一切卻已經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要忘記這個姑娘,只怕難了。
官兵不久便來到,有得力的官員組織撲救滅火,火情不多時便得到了控制,漸漸熄滅了下去。
街道上受傷的人群也陸續被分成了兩撥,傷得輕的便有人通知其家人給帶了回去,傷得重了便被抬到了就近的醫館救治。
因為陸錦韻的緊急處理措施,讓醫治的效果比以往的任何一次意外情況之後的傷情都要來得好,十多名傷重的患者得到了及時的處理和醫治,如今已經沒有了性命之攸。
意外之後,很多人都記住了陸姑娘,更有人畫下了她的相貌,紛紛托那位前來慰問看望百姓傷情的官老爺幫忙打聽一番,到底是哪家的小姐菩薩心腸,救了那麼多人,難道真是仙女下凡,前來拯救眾生的麼?
這位官老爺自然是一口應承,至於他什麼時候查到,之後有會掀起怎麼樣的波瀾,這到底是後話。
錦韻與方芷君回到他們停馬車的地方,所幸自己的親人都平安無事,跟著他們出來的丫鬟倒是一個被劃傷了手臂,一個崴了腳,已經被安置在馬車中,倒是沒有大礙。
錦茜扯著錦堂的衣袖哭得稀里嘩啦的,那時他們剛剛逛到北街口便被蜂擁而來的人群給嚇傻了,幸好錦堂護著她,不過錦茜那一身上好的妝花緞綾襖卻在奔跑中被一個攤位上伸出的篾片給劃爛了,多好的衣服啊,她是為這個傷心呢。
錦怡癟了癟嘴冷淡地站在一邊,他們幾個那時正在西街逛,沒有被波及。
吳昊兄妹正圍著方芷君與方言說個不停,原來火災時他們更貼近現場,救治火情傷員也是一起出了力的,只是沒和錦韻遇到而已。
錦韻抬頭,望著那被煙塵熏得有些霧濛濛的天空,揉了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胳膊,這一夜當真是疲憊得緊,不過心情卻是愉悅的,想到那個帶著銀色面具的黑衣少年,心中卻泛起了一絲陌生而又怪異的熟悉感……難道他們以前見過?下載本書請登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