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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蕭王妃日記:心心相映,此情堅如金 41[vip] 文 / 望晨莫及

    雪越下越大,呼呼的北風咆哮著,大風大雪,又冷又密又集,幾乎讓人爭不開眼.

    蔡全沒坐一會兒,就折回自己的帳營。

    進帳便有一股淡淡的暗香襲來。

    「蔡大哥,這麼快就回來了?」

    伴著一陣輕翼的腳步聲,一個冷靜而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累。

    蔡全抬頭看,披著黑裘的玲瓏自屏風後走了過來,冷淡的眼神直往外瞟著,帶著滿心的期盼,似乎急盼著那個男人可以來見她。她身後,跟了一個子高挑的少年,模樣俊俏,神色從容。

    玲瓏跟他說,那是她的侍衛。

    這話顯然不是真話——看這少年,氣度不凡,雖一直不說話,卻生著一雙睿智的漂亮眸子,比起玲瓏,此人更沉得住氣,蔡全猜這個人來頭必然是不小的檬。

    「不好意思,玲瓏姑娘,主子說了,他不想見你……」

    蔡全轉告了燕北的話,心裡卻是歎:玲瓏啊玲瓏,早些時候,你要是肯軟下性子來好好待我家小北,今天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臉孔上隱約的期待漸漸消逝,玲瓏沉默了下去,她是懷著破釜沉舟的決心而來的,怎肯甘心被這麼擋了回來。想了一會兒,她背過了身去,自頸上摸出了一枚貼身放著的暖玉,玉身帶著暖暖的氣息,玉上還缺了一個口子——絕對不是上等的奇玉。

    她細細的婆娑了一會兒,很是珍惜,這玉已經陪了她足足三年。

    猶豫著要不要把玉捎過去,思想鬥爭了好一會兒,玲瓏終還是將玉遞上前,低聲說:「蔡大哥,麻煩你,能不能再替我跑一趟,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蔡全認得這個玉,不覺露出了微微詫異之色——這塊玉,有著明顯的裂痕,分明就是當年被她狠心一摔為二的月牙玉,她居然讓人修補了貼身戴在身上。

    玲瓏被他看得有些神色不自然,拿在手上的玉,就好像是被火烤過般燙手之極:「蔡大哥,拜託你幫我轉告一句話!」

    蔡全臉色一肅,恭身接過後道:「姑娘請說!」

    玲瓏舔了舔發乾的唇,盯著那玉,輕輕說了一句:「梅香九弦我已經找到,我想問他還要不要?還有,曾經的臘梅約,可還作數……若作數,便來見我一見,若不作數……」

    她頓住,悵然的低下頭,歎息說:「若不作數,那這輩子,我與他再不會見。」

    蔡全在心裡不自覺的歎了一聲:這個女子,跟三年前一樣,還是如此的剛烈。

    但比起以前,現在的她很難得的多了幾分溫馴,燕北要是看到這個時候的她,也許會心軟,問題是他現在根本就不想見她呀!

    剛才,他是被罵出來的。

    「這個,玲瓏姑娘,不是我不幫你,你也知道小北那性子……」

    望著這塊玉,蔡全陷入了為難,瞇眼遙想當年,歎道:「當初你刺了小北一劍,多少人想殺你而後快,全是我攔在前頭,才保全了你的性命。我自是最想你們合合美美的,可剛才他罵我不該救你,合該讓你那番子死在靖北王府,那他也就不必又多受了那番罪……」

    這話固然氣話居多,也足可說明主子是真的已經寒心,不再念想那份感情了。

    他未說完,卻見玲瓏身後的少年欺了上來:「哦,他真是這麼說的嗎?」

    少年開出口來清朗嬌媚,竟是個女子的聲音,著實令蔡全一楞,半晌才道:「是……」

    「那你儘管再去報。蔡大哥與靖北王是親如手足的好兄弟,若能成全一雙好事,便是挨一番罵也是值的!我家妹妹此番懷著極大的誠意而來,煩請蔡大哥再跑一趟腿,再給靖北王捎上一句!」

    「什麼話?」

    「是固執一理,他朝追悔,還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往往就在一念之間!靖北王是聰明人,想來必能做一個對自己有利的決定!」

    少年微笑的欠身,渾身散發著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

    全出去了,帳下掌著燈,生著暖暖的爐子,紫珞坐著,睇著身邊的美麗女子——玲瓏就倚坐在爐子邊上,秀致的臉孔泛著兩團紅潮,神色有些侷促。

    她沉思,是在思量她與燕北的點點滴滴嗎?

    紫珞想,八∼九不離十吧!

    關於玲瓏和燕北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白天的時候,玲瓏已經一五一十的合盤托出。

    玲瓏承認自己對於燕北有著一種奇怪的感覺,既恨著,又念想著,猶其是當她知道當初並不是他下令加害紫珞以後,夜深人靜獨處之時,她總會想起那個男人曾在她生命中所演繹過的一切,那種霸道的佔有,那種溫柔的誘惑,成了她心裡一種蝕骨的痛。

    聽完她的敘述,紫珞苦笑的對她說:傻丫頭,你已經喜歡上人家了,怎麼還這麼後知後覺呢?

    玲瓏愣了半天,最後悶悶的說:他不是好人,我怎麼可能喜歡他?

    燕北到底是怎麼一個人物?

    外面的人只知道此人亦邪亦正,很孤僻自傲,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他也沒法子將盤口郡附近治理的井井有條,若不是詔帝有意想削他的權,索他性命,他也不會帶兵反出南詔,然後,劃地而居,成了一方之霸。

    紫珞和這個角色只有過一次接觸,那還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時候,他還不是靖北侯,而鬼峰之上神出鬼沒的鬼主,生著一張醜死人的「猙容」,做事憑性情,當年,他錯劫玲瓏,招惹了她。初與金晟相識的紫珞,和金晟二人聯手掃平鬼峰,逼得鬼峰上的這幫流寇望風而逃,並且還在鬼主裘北的臉上刺下了「淫賊」兩字——本想殺了他以解氣,不想被他使計逃脫。

    玲瓏說燕北之所以會戴銀狼面具,便是因為那兩個字至今仍深深的刻在他臉上——當初,他戴著人皮面具,將自己扮成了「厲鬼」。

    很多年過去了,「厲鬼」搖身一變成了靖北侯,一樣的神秘莫測,一樣的性情古怪,但聽著玲瓏的述訴,她可以肯定,那個男人喜歡玲瓏,用他特有的方式喜歡著,很強勢的想要將她征服,只是用錯了法子。

    玲瓏跟她一樣,吃軟不吃硬——他越是強勢,玲瓏卻是厭惡,況三年前,紫珞「初喪」,視她為命的玲瓏,對於拭主的仇人,怎麼可能傾心相待?再有,這個男人曾在多年前強要過她的身子,如此惡跡斑斑之下,玲瓏尚對他生發了幾絲異樣的情愫,可見那燕北在她身上必是用過心思的。但,最後得來的結果卻是一劍穿胸.

    紫珞無法想像,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如何來面對自己的挫敗——幾個月的真心真意,至始至終無法感動她,再大的熱情也會因此而冰冷的,他卻在三年後再次出現在玲瓏跟前,還想再續前緣,末了,再一次慘遭拒絕,是個男人都無忍受女人這樣一而再的無情無義。

    而這一切的一切,只因為玲瓏這個傻丫頭不識自己的真心。

    又或者,她是懂的,只是因為不想離開她秦紫珞,於是故意將一切推進了死胡同。

    「玲瓏,別緊張……他一定會見你的!」

    她湊過去擾擾玲瓏的肩,輕輕安撫著,給她鼓勵的微笑:「不過,你惡待他在前,若見了面,你可軟著一些知道嗎?先消了他氣兒再說,現在最主要是先穩定他……」

    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之後,玲瓏顯的很無助,她既想見,又怕相見,不住的撥著自己的手指——

    剛剛,紫珞看得分明,這丫頭聽說燕北不想見她的時候,很是失望。

    「珞姐……」

    玲瓏擔心的事太多太多,她懂自己的心思太遲了,要是早幾個月頓悟,也許情形不會變的如此之微妙。現在這個時候來找他,他會以為她是來做交易的,他未見得稀罕。

    紫珞輕笑的繼續安撫:「熙兒一定很開心,他喜歡的鬼臉叔叔,居然是他爹爹!玲瓏,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擁有自己的幸福,更希望天下百姓都可以開開心心的過日子……怎麼了?你不想嗎?一家三口,從此親親我我,多好!」

    「我想,但是,我不想離開小姐?」

    她煩躁的皺皺眉頭。

    「傻丫頭,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要離別時終須離別!」

    兩個人就這麼親密無間的在那裡低低的說著話。

    沒過多久,帳幕再度揭開,是蔡全回來了,身後還跟了一個人,一身銀色的鎧甲上沾滿了雪,虎目直射精光,衝著他們掃射過來。

    紫珞不認得他,玲瓏認得,站了起來,低聲叫了一聲:「小巫……」

    語氣微露喜色。

    看樣子應是燕北的身邊人。

    叫「小巫」的小將走來,目光深深的自紫珞身上移過去,落到了玲瓏身上,行得一禮,淡淡言道:「爺說:那塊玉,他收回,那個琴,他沒興趣要,至於那個約,早過期……爺讓你在天亮之前離開這裡,你若不離開,以後就不必回去,他令我直接拿你在軍中做一個燒火的女奴。走與不走,你自行決定……」

    他折了回去,撩起了帳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式,顯然是想送客。

    帳外一陣寒風呼嘯的捲進,無數鵝毛似的大雪狂舞的在地上打著旋轉,遇到熱氣,一下便溶化。

    玲瓏的神情一下灰白,慘無人色,茫然的「哦」了一聲,可憐兮兮的回頭看著紫珞:珞姐料想錯了,那個男人已經對她徹底死心,連玉珮都收了回去……

    她們卻不能離開回去。

    人不能走進平豐府,至少口信得捎進去一個的。

    紫珞想了想,玲瓏這丫頭,一遇上挫折,就本能的向她求助。很多時候,她明明有那個解決問題的能力,卻從不自救,只一味的倚仗她,這不是好事。

    她不露聲色的笑笑,故意露出無可奈何的神色,上去拉著玲瓏的手說:「既然如此,那我們回吧!這番可以死心了……其他事宜,我們聽天由命!」

    示弱只為了激發她急中生智。

    「我不要聽天由命,我要見燕北!今日,他若不見,我就把這裡鬧一個雞犬不寧!」

    玲瓏急叫,縮開手,滿怒的瞪向小巫:「我要見燕北!今兒他不肯見也得見!」

    一把拎起邊上被烤的溫熱的劍,鏗的出鞘直指向小巫,小巫吃了一驚,跳開,蔡全也沒料到玲瓏會動劍,愣了一下,忙勸道:「姑娘這是做什麼?快把劍放下!」

    玲瓏哼了一聲,往蔡全狠刺一劍,蔡全本能的躲避,這丫頭便趁這個當兒挑開帳子往外衝去——他們不帶她去中軍帳,那她自己直闖過去,就像三年前一樣,她也是橫衝直撞進的他的帳營。

    「玲瓏……」

    紫珞低叫一聲,追出去,但她並沒有打算阻止玲瓏鬧——如此一鬧,不管結果如何,明兒時候,金皋那邊必然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這樣一來,他們內部必起猜忌之心。

    另外,依她判斷,那個男人興許已經來了,也許就躲在附近,冷眼看著玲瓏將會有什麼反應,否則,他怎會讓自己的親信來回這麼一個口信,完全可以讓蔡全帶上一句:從此恩斷義絕就可以了。

    事實證明,紫珞猜對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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