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金色的晚霞將整個沸騰起來的皇宮籠罩在其中.
北滄前來議和的蕭王和陵王,近中午的時候,已經抵達瑞都,正式的議和之期定於明日,不過今天晚上會設夜宴款待兩位北國的重臣,並有歌舞相伴。
陵王的名頭是不太響亮,但蕭王之名,卻是天下皆知。
所有人都在猜測,此番北滄會派蕭王親自前來議和,可能是因為北國的水澇之災極是嚴重,故而對於議和一事猶為看重——
大家皆期盼天下大和的局面,不日可以會實現,也殷殷盼著見一見這位名震沙場的奇男子,那位傳說中的大將軍王金晟—累—
是的,整個皇宮皆在盛傳,南北兩國有可能會再度聯姻,是故,此番會有幾位適婚的公主臨台表演,以促成和談順利進行——
修和是有前提的——
南詔要求北滄的人馬必須在佔領的多個城池內退兵,歸還屬於南詔的領地萌。
至於東瓴國,那幾位分裂疆土的蕃王,據說這番好像因為某個美人兒起了內哄,雖各自派了使臣過來,卻沒有提什麼要求,而自立門戶的靖安侯,也只是派了一個軍師過來。所以,此次和談,就本質上而言,根本就是南北兩國在對話。
若清覺得,南詔想要回全部領土,那幾乎是不太可能的事,所以,和談後,時局會是一個怎樣的發展,誰都無法猜想。
如今的棋局,可真真是微妙之極。
手執一枚白玉棋子,扣著棋盤,她沉思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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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內,詔帝時不時看那坐在邊上安安靜靜獨自下棋的女子——她在微微而笑,笑的很美。
這個世上,有種美,無關容貌——傾心之下,伊人一投足,一舉止,便可以讓人神魂顛倒。
眼前的她,靜時如穿雲之峰,動時似奔跑之馬,笑時像當頭之日,思時如蓄勢之豹。
無論怎樣一個她,都洋溢著一股灼灼逼人的自信,從不知驚慌為何物。
有人曾經提醒過她,這樣一個女子,決不可能出自尋常人家,那日的相遇,必也是刻意的安排。
這樣的懷疑,不無道理。
他也曾問過,她笑笑說:「傷心事莫提,傷心處不念,皇宮重重大門深鎖,誰敢孤身進得皇城來害皇上?皇上若不相信,大可放我出去……」
他沒有放掉她,雖然知道留這樣一個身懷武功的女人在身側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母后也曾再三勸他將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送出去,因為太危險。
他捨不得放,遇到一個讓自己心動的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古來為帝都是寂寞的,站在權利的頂峰,得到了榮耀,也喪失了很多原本可以輕易得到的快樂——比如農家之樂,沒有束縛的侃侃而談,不必害怕言有所失,痛快的暢所欲言——這女人給了他一種返璞歸真的感覺。
兒時的時候,他是太子,除了父皇和母后之外,沒人敢和他交心相談,每個人見到他,都是低眉順目,甚是沒趣。
十歲時候遇到的丫兒,是第一個敢跟他大呼小叫的人,也是生平唯一一個敢將他堂堂太子當跟班使喚的小女子,一個如太陽一般耀眼而真誠的可人兒,率直之極。
此後的那麼多年,他娶太子妃,繼皇位,納三宮六院,馴朝上百官,面對過形形式式不同品性的人。
這些人,有的表裡不一,有的笑裡藏刀,有的唯唯諾諾,有的虎視眈眈……
多年帝王經驗讓他知道,再怎麼盡忠職守的朝臣,都有自己的利益衡量,最受寵的妃嬪,都胸懷私心。
哪怕是那已逝的皇后,對他也不曾真正交付了真心。
想兒時,他與皇后是青梅竹馬,十五歲,她嫁入太子府,斂盡青澀,故作老成,慇勤的為他納娶側妃,一心一意鞏固他太子的地位,一次又一次的將他推到別的女人懷裡,只為了表六宮之楷模,做正皇后之名,得太后之歡心。
已經遇見過太多性格相似的女人,於是,便令他越發的想念當年那個小丫頭,想念那份真。
詔關再度相見,他喜不自禁,十六年不見,她成了名動天下的墨君問,性子一如當年那樣的霸氣,而且富於機謀,令他不欣賞也難。
世事難料,他剛剛才重逢了這個女人,敗亡天門關的第二天,便傳來了她的死訊。
一個英姿煥發的奇女子,死了,為了救詔國的死對頭蕭王金晟,死在冷箭之下。
她的死,引發的是一連串的惡性循環。
她若不死,任著她與蕭王的情誼,一旦聯手,同樣不利於南詔。
與國而言,她死與不死,都是一個禍害,與他而言,他不希望她死——
兩年了,他一直在查這件事——世上的人都以為,是他傳令暗殺蕭王,最終誤射蕭王妃,而致令她中毒身亡。
他沒有。
死訊傳來之時,他聽著很是難受。
他的情緒也自那一戰以後,變了,對任何人任何事,皆覺無趣,就好像某種希望,被人生生捻滅,餘下便是了無興趣。
直到遇上到這個林若清,他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她滿身昂揚的生氣,令他大眼大為一亮,她非同一般的談吐令他著迷其中——
如今,他不想管她的來歷,只想想個法子將她好好留在他在身側——
「皇上,蕭王、陵王已經入宮,正在宮門外候著。皇上可要在御書房召見他們,然後帶他們一起去祟華殿赴宴,還是讓內侍帶他們直接引去祟華殿?」
內侍李海時上來回稟著,拉回了詔帝的思緒,也打斷了林若清的思路。
她抬起頭來,往外瞟去一眼,手中一把棋全部撒在棋盤上,似乎懷著一些好奇,平靜的目光有異樣的光波流瀉出來——她有她的故事,但是,她不從說。
「傳他們進來吧!朕到是想會會這兩位北滄的王爺!」
李海時應聲是,出去。
林若清慢條斯理的將棋盤收拾好,從鑲紫玉雕金龍的棋榻上下來,將剛剛送過來的藥托在手上,打算去尋一個安靜的地方,喝藥吃點心。
這托盤裡不光有藥,還有點心——是詔帝怕她悶,特意讓御廚做的。皇上要會貴客,我便不留了,去御花園走走。」.
她笑笑要走——本來就不想待這裡,皆是這個人兒硬拉她過來的。今天,他看她看的甚嚴,似乎極怕她突然間就消失了去。
詔帝忙從御案前站起,叫住:「待會兒夜宴,你一起來如何?有歌舞表演的!」
林若清皺眉,說:「不要了,待會兒,太后,太妃她們都會出席,皇上身邊也定有貴妃相陪,我這個一個不倫不類的角色擠在你身側做什麼呢?」
「誰敢說你不倫不類?現在就差你點頭了,只要你點頭,你便是明正眼順的貴妃……怎麼樣,要不要……」
她笑,這人,逮住機會就想將她套住。
「不要!我做閒人比較舒服,至於歌舞,我在邊上湊和著也能看一看的,不必非得坐到那萬丈燈光底下才能看得分明。皇上,每個角度所看到的風景皆有不同迷人之處……我喜歡在底下看。嘿,出去了……回見!」
一揚手,緩緩往外而去。
走到殿外時,便看到北滄的陵王正在李海時的帶領下走過來,卻不見蕭王的身影。
兩人交錯而過的時候,她直勾勾瞟好一會兒,陵王俊臉含笑,蟒袍襯得他身姿卓然俊拔。
待看到有人在注視他,他便側過回看。
兩人目光對了一個正著,她忙垂下頭福了一禮,加快步子下台階。
高高的台階足有十幾級,許是趕的太過匆忙,走到最後一級台階,驀的踩了一個空,身子打了一個趔趄,手中的藥呀點心的什麼都散了出去,落得滿地都是。
她「呀」了一聲,頭頂忽就一黑,肩頭被一把手揪住,有個聲音響了起來:「小心一些!」
聲音低低沉沉的響起,耳熟之極的挑動她的心弦,手一抖,剩下的半盞藥全都潑了出去。
抬頭一看,不覺瞪起眼,闖禍了,藥湯全撒到了別人胸襟之上,藥雖然已經不燙,卻把人家的衣裳給弄髒了。
「對不起,對不起!」
忙掏出手絹給人家髒,等意識到那人穿的是黑底金蟒的北方朝服時,心頭猛的一驚——這樣的服飾,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陵王已經進去,外頭這人,不必想都知道是誰了!
下一刻,冷熠微微輕叱聲響了起來:「哪來的宮婢,這麼毛毛躁躁,走路都不曾的長了眼睛……瞧瞧,都把我家王爺的衣裳全弄髒了!」
若清心頭忽就想起一句話:不是冤家不聚頭——自己為了避開他才退出御書房,而且還往特意走偏道離開,怎麼還是撞上了?
咬了咬唇,輕一歎,隱約的,就感覺到有一雙銳利的眼盯到了她身上。
她側過頭看,目光頓時被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吸去了所有心魂。
呼息,陡然間停止,腦子有一剎那的空白,那張久違的臉孔,毫無預兆的映進了她的眼裡。
紫晶玉冠束髮,著墨色親王袍,麥色的臉孔,威儀不凡的深沉五官,透著一股子足讓一般人倍感壓抑的氣息,滿臉的冷落之色,顯露著他不愛笑的性情——
「咦,這女子,倒真是奇怪的緊,衝撞了我家王爺,不賠禮也就算了,還盯著人家猛看,怎麼如此放肆?李總管……」
冷熠招呼著再次走下來迎貴客的李海時。
若是尋常宮人衝撞了蕭王,免不得會得一番責罵的,李海時一看是林若清,滿嘴的罵語全部嚥下,忙陪著笑說:
「哎呀,回蕭王的話,這位姑娘是皇上的貴客,並非宮女,只因前幾天才病了一場,身子不是很利索,若有什麼得罪之處,還請蕭王殿下莫見怪。」
這麼一解圍,蕭王那兩道目光越發的精亮,但見他薄唇輕一揚,扯出一抹深深的笑容,下一刻,她聽到那人低低一問:「你就是如今整個詔宮裡人盡皆知的林若清?」
「林若清」三個字眼,在他嘴裡咬出了異樣的味兒來。
她的心莫名的急跳了一下,垂頭時竟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貌似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去惹他了,怎麼一見面,心頭立即就生出了一種很不祥的預兆。
「啞了嗎?抬頭?」
他步步相迫,兩年多不見,其人咄咄之氣,更勝以前,若是尋常宮女早就嚇破膽,伏在地上不敢出聲了。
可她不是宮女,她是林若清。
林若清若沒有林若清的脾性,那還叫林若清嗎?
微一笑,她抬頭開始恭維:
「倒是不曾啞了,只聽說外人說,北滄蕭王殿下,乃是驍勇善戰的猛將,一身的威風凜凜,戰場之上,令敵國之兵,聞風喪膽。如今,蕭王殿下雖是來議和的,可滿身威嚴之氣,依舊讓人不可小覷,若清只是一個弱質女流,今初見殿下,一下子被震攝在當場,才忘了答話,想來,蕭王是大度之人,應該不會斤斤計較的是不是!」
「真是會說話!」
他深深的睇視。
「多謝王爺誇讚。若清弄了王爺一身藥,這就去打發人給您弄身衣裳來賠上。告辭。」
她不想多深究,福了一禮,正欲離去,他攔了去路。
「怎麼了?蕭王殿下,還有什麼賜教……」
「沒什麼?這糕點看上去不錯!」
這分明是臨時發揮,沒話找話,他的目光帶著探究之色。
她很想白眼,忍住了,忽就將托盤推到他跟前,朗朗一笑說:
「王爺若是喜歡,這剩下的幾塊糕點,悉數全孝敬給您了,放心,保證還沒有吃過……不知道這樣可否抵消了若清剛剛的無心之過?您應該也懂的,讓我一個小女子在宮裡尋一件體體面面的男子衣裳可難著呢,想來王爺隨行定有衣裳帶著的,不如王爺自行回去換一件吧,這樣大家都省事兒,橫豎晚宴還不曾開始不是……王爺高抬貴手,我們這些小人物可以少半天奔波,聽說王爺治軍雖嚴,卻素來親民,不知道今日可不可以借這幾塊糕點,化了這場小小意外之災……」
說著,還當真將那碟水晶糕遞了過去。他目光一閃,依舊盯著她直視,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目光亮閃閃:「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一副江湖兒女的不羈性子……本王說了一句話,你就口若懸河,把人情全討了去,而且聽這口氣,若不答應,好像還是本王小氣了……」.
他的語氣很輕快,一番交談,宛若兩人是一見如故的朋友。
「皇上來了……」
不知是誰呼了一聲。
詔帝急匆匆就往底下台階趕了下來。
第一眼就看到了蕭王那奇異發著光的眼神,身為男人,詔帝不會不懂這意味著什麼。
這樣的眼神,在詔關的時候,他曾在他身上看到過——蕭王看君墨問的眼神就是這樣的火熱而強烈。
是的,林若清在某種程度過極像君墨問,容顏不會絕色迷人眼,性情卻是透著深邃的豪邁。
他上去,將林若清護在身後,笑著對蕭王說:「蕭王殿下莫怪,朕的這個准妃子,就愛橫衝直撞……」
聽到「准妃子」四字,金晟的眼神深了幾份,倒沒有馬上再追問,忙和冷熠行了使臣之禮。
趁著他們客套的時候,若清趁機離去。
縱然走遠了,依舊可以感覺到那炙熱的眼神正在背後放肆的直射過來——
她好像聽到金晟在那裡淡淡的跟詔帝說:「皇上,此番本王是誠意來議和的,為結兩國之好,本王以為聯姻是為不錯之舉——」
什麼意思?
果然又是來聯姻的?
他嫌身邊女人太少,跑這裡來想另外弄個女人回去養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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祟華殿前,華燈初上,百盞璃琉燈,將整人殿室內映的流光四溢,有璀璨似金霞的,有五彩似虹的……
美酒凜冽,佳餚飄香,歌舞上時,美人如玉華衣翻飛,舞榭歌台上,那身姿妙曼,伊人是誰?
花樣年華,如花含羞而放的嬌美人兒,正是妙齡,懷春少女,哪個不眼巴巴惦念著那尊榮的地位。
三年前,南詔國內,沒有成年的公主待嫁閨中,三年後,幾個十五六歲的美貌公主,水靈靈的樣子,足可勾動了男人的目光。
站的並不遠,就在燈火闌珊處,倚著雕龍刻鳳的欄杆,遠遠的觀望,看著南北兩國的重臣齊聚一堂,看著詔國的後宮佳麗雲集殿上,看著舞台上,青春鼎盛,健康勃發,看著鶴立雞群的他,沉斂寧靜的坐在宴位上聞著酒香。
在詔宮多留了這五日,就為了再看他一下。
兩年多的時間,不曾平添他一絲絲的痕跡,只是,他的變越發的沉寂不可琢磨,也越來越有王者的風範——
蕭王有意要來聯姻,表示願意將攻佔下來的一些城池,雙手奉還,以表誠意。雖然那些城池,皆不是重要城池。
南詔最想得回的是那幾座邊塞重城。
可是,那些城池,已被滄國佔去多年,如今滿城百姓皆已歸心投誠,滄國咬著著不肯放,蕭王更是不肯鬆口——書房內,蕭王冷笑的對詔帝說:陛下若可以令本王王妃死而復生,那三座城府或有還回的餘地,否則,歸還之說絕不可能。
如今酒宴已開,歌舞已上,如花的美麗公主在歌台獻舞,為的就是希望得了蕭王的眼光,可商榷著把天門關也要回來。
女人吶,永遠是政治上,可有可無的棋子——因為家國,因為榮耀,因為要有個依靠。
而這一切,間接是她推動下演變出來的。
五月裡,她初來詔宮的時候,東瓴國戰事不休,北滄國連連得捷報,東瓴的城池一個個落到了清王的手上,她覺得常此以往,清王的勢力會迅速龐大,將直接威脅到蕭王的前程和利益。
那一日,她陪詔帝說話,詔帝無意間提到了北滄的局勢,說:「如今清王與蕭王勢均力敵,若能挑撥了他們兄弟鬩牆,北滄一亂,與我們是好事。」
她笑笑說:
「滄帝的身子尚健朗,尚能壓住他們,皇上還是先小心要是他們兄弟團結一心對外,你們該如何應對吧!皇上所提的這兩人皆不是笨蛋。他們一旦決心先一統天下,再來爭這皇位的話,整個天下,極有可能會在數年之內成為他們兄弟的囊中之物。等到那個時候,可就什麼都晚了!」
詔帝沉思半天,才問對策。
她給出三句話:「先聯合東瓴諸位藩王同仇敵愾;後遊說靖安侯,一起出兵逼退清王;而詔國則需要集兵邊境,最終只求一個結果:議和修整,以求自保。
她對他說:「現下,北滄與南詔暫無戰事,然北滄占南詔城池是為事實,皇上若應朝臣息事寧人之心而不去奪討,坐安一方,不是長久之計。
「東瓴境外內,清王的人馬勢如破竹,若整個東瓴淪陷,接下來會倒霉了誰,皇上如此英明,應該有想過不是。個個被擊破的結果,就是全軍覆沒。這是軍家大忌。
「皇上想要保全國家,何為不學學古人——古有合縱抗敵之法。
「如今南方諸國當中,就屬詔國勢最大,皇上派使臣遊說,曉以利害,聯合相抗,清王若在東瓴國敗走,你再陳兵天門關前,做出一副收復失地的樣子,足可逼迫北滄休戰。
「當然,最最主要的是要在東瓴境內逼退清王的兵馬——皇上,清王收納東瓴太多人馬,軍心尚不穩,只要出現敗相,軍卒必倒戈卸甲。」
詔帝聽著,還當真去這麼做了,清王果然敗退,加上北滄國內的天災,這幾乎不可能出現的議和局面竟然就這麼形成了。
而她之所以這麼做,一切的一切全是為了金晟——為他去削弱清王的勢力。
可是,因為這麼三句話,千里之外,卻不知道有多少兵卒戰死在了異鄉。
吸一口桂花沁鼻入,回眸處衣香鬢影,明年今夕應該再沒她活在這紅塵裡,思念也將成為風中一聲歎息——她一雙素手,雖不曾鋒沖風陷陣,卻已背負了無盡的血腥,所以,老天才讓她命薄難壽吧!
又一聲歎,嘴裡輕念:別了,不離——.
今生不再見,只因怕見傷心淚。死後自也不相見,他朝芳魂去,一把火,一抔灰,隨風散去。不惹君相思,不給君添痛淚——
一別又一別呵,憶相逢時,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不離,珍重!
「可以走了嗎?」
一個不起眼的侍士走近,低聲問,那是隨她潛在宮裡的柏森。
「嗯!」
她微一笑,提著裙擺,自不起眼的地方離去。
待續!
今日更畢!
不好意思,更晚了,今天週一,有點忙,明天會盡量在上午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