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侃小心的瞄著臉孔寒起來的爺,心頭想:這女人……咋就不怕的呢?
昨夜,凌嵐就把爺給惹火了!
當時他有外頭侍著,親眼看到爺自裡面出來的時候,臉色是鐵青鐵青的,比青霜寶劍還要寒上幾分,分明是動了真怒。肋
奇怪的是,當時爺並沒有拿凌嵐公主如何,這已經是奇事。
偏偏這個公主居然還是那麼的不識趣,今兒還敢往老虎身上拔須?
她這是故意在招惹爺的側目,對她加以關注?
不對!
她若有心得爺的賞識,昨兒就不可能把人給惱怒。
還有,她喝叱爺的架式有點眼熟!
像——像君墨問!
可,為什麼凌嵐會像君墨問?
他心頭突突的生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君公子是個女人的話,他家爺會是怎樣?
****
「啪啪啪」,金晟鼓掌,面無表情。
「好一個伶牙利齒的凌嵐公主,本王查案,誰借你的膽,來這裡指手劃腳?」
「指手劃腳?」
紫珞站在金晟跟前,低笑,難以苟同,就道:
「爺,您又用錯詞了,這叫犯言直諫。忠言雖逆耳,卻是利於行的……爺,奴才的命雖然卑賤,那也是命,若是草菅人命,我的王爺,請問,您拿什麼讓人誠服?」鑊
金色的晨光,很燦爛的撒在她身上,明晃晃的一層,耀人眼,令傲然的身姿,顯得格外的不卑不亢。
****
這個凌嵐公主,真是特別。
冷熠在心頭讚了一聲,之前,她在司刑局上的精彩辯解,他是沒耳福聽到,可光看她在清王府的那番作為,以及今日劈頭而來的責訓,就足見其奇特的稟性。
他回頭看,只見金晟把目光縮成了針,狠狠的盯了一下,僅僅就那麼一下。
也許,他在這個女子身上看到了很多類似君墨問的影子。
那個傲氣的少年,會在金晟意氣煥發的時候,一次又一次的潑冷水,偏偏這冷水潑的每一次都會恰到好處。
在軍帳裡,君墨問提倡的是賞罰有據,公私分明。
他說治軍固然要嚴,卻也有通人情,既要立威,也要親民,以誠相待,以信相托,以心易心,才能造就一支堅不可摧的軍隊。
冷熠跟金晟的時候,君墨問已經是蕭王身邊一個最倚重的的一個。
那人,對於蕭王而言,不是謀士,也不是屬下,而是唯一可以與王爺腥腥相惜的知已,無分尊卑。
那時,冷熠不知道蕭王與君墨問之間到底有著怎麼深厚的交情?
後來,他聽說,君墨問曾數次們救蕭王於危急。
不但曾救過命,當年的百禾谷之戰,君墨問只用數百軍馬便替蕭王拿下百禾一族的族長,致而令陷入險境的滄軍轉危為安。
但外頭,幾乎沒有知道這是君墨問的功勞,大家皆以為那神來之筆是蕭王的布下的奇兵。
除了蕭王身邊的近衛,無人知道那是君墨問在發現異變後,急行的險招——
這一戰,令蕭王的威名大揚外族,也奠定了蕭王在軍中的地位,君墨問卻因此戰而身受重傷,被他夫人拎著回東瓴去養傷,還跟蕭王來了一個不告而別!
****
他正想著,一陣冷淡的笑輕輕揚起。
金晟徐徐的站起來,恍惚中,還真能從她身上找到某人的影子,是不是但凡跟他有過接觸的人,性子都會被他同化,比如選妃殿上的那位蘇雲公主,又比如眼前這位凌嵐公主……
「本王若草菅人命,會把嵐閣裡的人悉數全部捉起來,一個個嚴刑拷問!而不是只單單拿了這一個來開問!」
金晟居然沒有大發雷霆,那本來越來越深凝的眸子,莫名的泛出一縷奇光,很精亮的一閃而過。
紫珞心中喀登了一下,直覺這精光有些邪乎——
他這麼大張齊鼓的讓人鞭打秋兒,為的是什麼?
她思量思量,再思量,心下一驚,難道他是發現了什麼,在有意試探?
他動秋兒的原因是想把她給引出來?想從中比對什麼——想當初他做君墨問的時候,就曾多次仗直言,熄其怒,免他人受無辜懲罰。
紫珞睇著,頭頂莫名發麻,背後冷冷發寒,一時竟啞口無言。
****
她,目光亂瞥,似在心虛?
可她會心虛什麼呢?
這個人,膽大包天,撒起謊來,面不改色,究竟有什麼能令她心虛的不敢對視他?
金晟思緒直轉,目光盯向了跟在紫珞身邊的朧月:「朧月是吧……」
「是!」朧月轉過臉,瞅上一眸,垂眸回道:「為難爺能記住奴婢的名字!」
金晟揚了揚唇角:「不想記住你也難!」
這人,脾性像極玲瓏。
他的目光在這對主僕之間流連,有個奇怪荒唐的想法曾在腦海閃過。
太匪夷所思,他放棄了那種滑天下之大稽的假設。
這世間,物有相同,人有相似,很尋常。
耳邊,那個婢女很順溜的回答:
「多謝王爺記得,也多謝您看得起來!」
多麼與眾不同的性子。
金晟目光一動:「你說是你做的這莓果味的糕點?」
「是!」
「為什麼要做莓果味的?」
「回王爺話,這點心,是奴婢特意給君熙小公子做的!」
「特意?」
「是!」
「為什麼要特意?」
「因為小姐喜歡吃,因為小姐疼愛小公子,所以,奴婢愛烏及烏,才另外多做了幾個,用來討小公子的喜歡!」
「哦,那你怎麼知道小公子會喜歡莓果味的食物?」
這一問,用了強調的語氣。
並且,灼灼迫視。
朧月垂下頭,靜靜的往下說:「不知道,奴婢就是隨意做的!」
「是嗎?哼,那麼你的這個隨意,也是湊巧了吧!」
朧月豁然抬頭,灼灼一睇:「王爺,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明白,在沒有查出事實真相之前,你們嵐閣的人,沒一個可以逃得了干係的……」
他不再去看隱隱透出惱怒的她,而是把冷利的劍眸凝到了紫珞身上,同時陳述一個事實:「你的婢女做的點心裡摻了毒,每一粒糕屑都足可讓亮嶄嶄的銀針變成煤灰一樣的黑……」
紫珞沒去查看,只淡淡瞟了那碟惹禍的糕點,說:
「王爺,若是是做糕點的人就是下毒的人,那你何以要把秋兒押起來……月兒是凌嵐的人,月兒也通常只會給凌嵐做點心,昨兒若不是凌嵐吩咐下去,您以為月兒會去刻意做嗎?如果按著這個思路來說,那麼主使之人不是成了凌嵐……那麼,再請問王爺,凌嵐有什麼動機來害君墨問的孩兒……」
因為不能嫁他為妻,所以,就在君家稚子身上下毒,用以報復?
他們說最毒婦人心,女人狠心起來,絕對比男人更陰。
可這個道理,根本就說不通,他懂的。
「你說呢?」
他把將眸光拉得幽深,把問題一腳踢回去:「是不是你害的,你應該心知肚明吧!」
金晟繞著她看,她的個子挺高挑,這個身高應該和墨問差不多的……
他心裡不住的惦量著——那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又在心頭閃過。
紫珞機警的退到几案前,一來,他身上,尚沾的別的女人的氣息,她鼻子尖,一聞便聞到,二來,他對她,似有別的企圖……
她不著痕跡的避開,去端那一碟糕點查看,撲面而來就是一股濃濃的食物香氣,很能饞人。
身後,金晟一直深深注視,未置言,見紫珞身邊的那個隨嫁護衛左丘也跟了過來:「小姐,容小左看看……」
紫珞遞上去,左丘捏了一點糕屑,細細聞著,辨著,神色漸漸凝重,轉身看向紫珞:
「主子,這糕點確實被人動過手腳……昨天下午,點心做好之後,屬下在小灶經過,月姑娘曾給屬下吃過一個。當時吃的時候,還是熱的,上面卻只有莓果的清香,並無異樣的奶香味……」
左丘吃了沒事,君熙吃了就中毒,這意味著什麼?
「月兒,這碟點頭,是誰送到花亭的?」
紫珞想了一想,深思著問朧月,心下琢磨那個時候,她午睡醒來,月兒一直守在邊上,並沒有走開,後來去了那亭子時,那糕點已然在那裡。
「是左大哥!」朧月答。
「對,是屬下……」
左丘點頭:「當時,月兒聽到主子喚,便上了閣樓,月兒交代說等糕點涼了,就跟剛洗淨的時令鮮果一起送去花亭……屬下去的時候,亭子裡還沒有人,只有蕭王府的兩個家婢守在不遠住的閣台前說話,奴才讓她們看著,就去守園了。」
「蕭王府的兩個家婢?」
金晟對於這個侍衛有印象。
不是說他長的很不俗的緣故,而是那天清王府裡,他曾出手拚命保護他的主子——那使出來的功夫讓人眼前為之一亮,可堪稱絕頂之高手,那虎虎生威的力量,展示了其絕非等閒的氣勢。
他不自覺的對著這個左丘多睇去一眼,這樣的男子做凌嵐的護衛,是不是有點大材小用?
「你還認得那兩個婢女嗎?」
左丘沉默一下,才點頭,垂手而稟:「回王爺話,左丘天生就長著過目不忘的本事!」
淡淡的話,好狂!
凌嵐身邊的人都很張狂——冷熠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
金晟抬手打了一個手勢:「景侃,去把府裡指派給嵐閣的家婢全集中起來讓左侍衛指認……」
景侃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卻臉色沉重如大山壓頂似的回來了,急步湊到金晟耳邊低稟道:
「爺,不好,嵐閣裡出人命了!兩個婢女死在竹林裡?看樣子,還是昨夜裡死的,是中了致命的喂毒雪花針而死……」
雪花針,那是左丘慣有的暗器!
***
所有人移師到命案的現場,當金晟自婢女的咽喉上取下那發黑的雪花針時,他冷笑的看向左丘:
「這是什麼?若不是本王在清王府的時候親眼看到過你會使雪花針,估計沒人會知道你會擅用這種暗器……」
錯愕!
難以置信!
不可思議!
左丘上去探,那雪花針,果然是自己的雪花針,且,餵著見血封喉的巨毒。
他沒有辯,驚異之下,臉上反漸漸恢復寧靜,沒有辯解,而是淡笑的對秀眉糾結的紫珞道:「主子,看來,他們是有備而來的!對我們每個人都摸的很透!」
紫珞苦笑:「這蕭王府裡果然是非多!」
種種跡向都在表明:凌嵐公主跟這件事脫不了一點點干係!
有些事,已經無法解釋明白了,最關鍵的證人已被謀害。
「來人!」
金晟在屍首邊上細細查了好一會兒,重新站起來的時,不願再多聽解釋,只沉沉下令:「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將凌嵐公主一干人全部押到地牢嚴加看管!」
天色已不早,他該帶程襄進宮去請安,其他事,等他回來再說。
嵐園的園門口,紫珞看著,程襄身著霓綵鸞尾裙,明艷照人的往這竹林深處來,待瞧見地上的死屍時,一陣驚悚,急退到金晟懷裡,低叫:「爺,這裡……怎麼死了人?」
紫珞看到,金晟很自然的將受到驚嚇的佳人,旁若無人的攬入懷,一輕撫著她的背,一邊給以溫溫一笑:「出了一些小事……走吧,我們進宮去!」
嗯,今天,他們要一起進宮去奉媳婦茶呢,怪不得,他急著想將她關進牢裡去。
她輕輕咳了幾下,低一笑,這才是新婚夫妻該有的情誼款款,多讓人艷羨!
金晟聽到了,是那女人在笑,似帶著幾絲嘲弄。
他忍不住回頭看她,她已撇開眼,卻不肯跟景叔下牢房。
紫珞不願再看他們獻恩愛,按下心頭的酸與澀,走到那兩具死屍身邊。
兩具冰冷的屍體上,那睜開的眸,帶著對死亡的恐懼,生生映進她的眼底,抬眸時,不遠處的紫竹邊上,幾個同在閣園裡當差的婢女,眼睛紅紅,似有淚意,看到她時,更帶了懼怕之色。
才入住嵐閣沒幾天時間,一連鬧出這麼幾樁大事,想必府裡如今的流言蜚語一定很好聽!
「你們幾個,昨兒什麼時候發現她們不見的?
「還有,誰看到過她們最後跟哪個人有過接觸的?
「我知道你們都在怕,可是你們若瞞著事兒不報,只怕下一個死的會是你!」
這算是危言悚聽嗎?
那些人婢女聽了,臉色越發的白。
紫珞對著她們看了又看,一個綠衣婢女怯怯的走過來,衝著金晟行一禮:
「王爺,昨天傍晚我的時候,奴婢有瞧見彩兒她們倆曾在園子裡跟錦兒姑娘說過話,錦兒姑娘好像有命她們去幫忙找小公子……之後,我們就不曾再見過她們……」
「你在胡說什麼?」
景叔大聲斥了一句:「昨兒下午的時候,錦兒將小公子托付給侃與阿承照看之後,根本就沒有到過後院,一直在前院幫襯著……」
也就是說,錦兒根本就沒有作案的時間。
那婢女嚇的立即跪下,慌惶大叫:「可是……可奴婢真的有瞧見……」
金晟瞇眼,思量,好一會,才吩咐道:「一併把這奴才扔進地牢去,給本王牢牢看好……等到明兒閒的時候再審!」
紫珞思量著,直覺這王府裡已內賊是一定的了,而且此人還深懂後院的人際關係。
眼見金晟拂手要離去,她拉回思緒,身形一晃,快如疾風,攔去路,直呼其名:「金晟,在你把我關進地牢前,必須讓我見一見君熙……」
兩兩對視,她看到那雙烏黑沉沉的眸子裡,全是冷漠嫌惡之色。
「你認為本王會同意嗎?」
他的手臂,攬著程襄纖細的腰肢,而他的新妃,則溫溫淺淺的凝睇著她這個和她共同擁有著這個男人的女人,倚在他的懷裡,多美的一個畫面——男才女貌,傾城絕配著呢!
紫珞輕一笑,目光流動,有精芒飛轉:「爺,凌嵐知道您寶貝君熙,如果您真想君熙好的話,還是放我們去瞧一見為好,你忘了嗎?新婚夜您能睡的那麼香,那是誰的功勞?」
這話好生曖昧,外頭的人聽在耳裡,自會想入非非,金晟的目光卻是一利。
而她只是在告訴他,她也懂醫毒之道,去識探識探,總不是壞事。
「爺,有你這麼一尊大佛在身邊,您認為凌嵐能掀得起什麼風雨嗎?「
****
不管怎麼樣,有一點冷熠已經相當肯定,這位凌嵐公主有著常人難有的膽識。
他不知道她憑仗著什麼敢一再的挑釁蕭王,能在這麼一個不利的條件還能振振有辭,那只能說明,她是一個「老江湖」。
當她渾身發光的與金晟對峙的時候,身上絲毫沒有身為女子的柔弱,那璨璨逼人的水眸不見一分慌亂。
而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是那麼沉著,皆以她馬首為瞻,非常的讓人驚贊——定遠侯生養了一個不讓鬚眉的千金,連陪嫁的護衛也可成為人物。
眼前人影晃,金晟並不賣賬,摟著程襄繞過凌嵐,丟來一句話:「景叔,將他們關進地牢去!」
話音落下,便有刀劍聲響起來。
冷熠瞠然的看著眼前驚變的一幕——
劍光四撒下,左丘手上長劍早已出鞘,捻出無數劍花,沉著臉將紫珞護在身邊,抵抗著欲上來拿人的景侃,幾個回合,便將被打得措手不及的景侃抵於劍下,冷著聲音:「得罪!」
「你想做什麼?」
冷熠喝叫起來,竟膽敢蕭王面前撒野,這個人也太膽大了。
離去的身形一下又折回,金晟沉著極度難看的臉色,負手看那氣焰囂張的護衛。
左丘不慌不忙的對視:「蕭王爺,我家小姐說了,想見君熙小公子,在關我們下牢之前,您總得讓我們服服氣氣的被關,要不然,必落一個主逼僕反的下場。」
這個時候用武力對著幹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但,君熙,紫珞卻也不必須見上一面,親眼看到她安危與否是一個道理,重要的是,她還得跟承東碰個頭。
「扔下兵器,受鞭五十,本王便帶凌嵐去見!否則……後果自負!」
***
西園,君熙的寢房!
紫珞推門急急的走近床榻,身後,金晟緊緊相隨——他研究她,一刻未停,她心裡清楚的很。
昨夜的謊話,他半信半疑。
他在找她身上的破綻。
錦兒正坐在床沿上,回頭見到是紫珞,怒氣隱隱生起,倏地站起:「爺,您怎麼把她們給帶來了……若不是她們,小公子怎麼會……」
她的話被朧月冷冷的給瞪斷。
紫珞是懶的去理會,挑起綴著各種動物圖案的床帳子,榻上,小傢伙氣息遲緩的躺著,身上蓋著薄被,小臉再無一點點白裡透紅的光彩,慘白的泛著青冷的灰色,眉心一點珠紅,那分明就是中了奇蠱的徵兆。
紫珞與朧對視了一眼,難掩心頭的焦躁。
隨即,紫珞執起君熙的小手,果見手指上,那被類似針鋒刺破的指尖,有絲絲的血線在往手臂上漫延……
****
地牢,霉氣撲鼻,陰悚悚的,寒氣逼人。
三月的天氣還是絲絲透著寒意,冰冷的地上,只有一層薄薄的發霉的稻草,送上的飯,是冷嗖嗖的干飯,一碟沒油漬的白菜湯——為主可大魚大肉,山珍海味,為囚就得如此淒涼。
一整天時間,紫珞幾乎顆粒未進,坐在稻草上,腦子裡不住的想著君熙中毒的樣子,思量著到底是誰幹的?又為什麼要衝凌嵐公主而來?
「蠱是蝕腦蠱,毒是不止一種……」
紫珞得出結論。
朧月回過神點頭,又補充道:「這蝕腦蠱,若不能在七七四十九天內把蠱蟲驅除出來,它便會以小熙的腦髓為食,一點一點令人成為白癡……」
她聲音很低,低到會讓人以為在談別人的閒事,也只能紫珞才能感覺到她心裡的糾疼。
紫珞牽住朧月的手,不由低噓了一聲:「蠱貌似來自旃鳳苗族,這毒卻似北滄西北所特有——蝕腦蠱尚有時間去破,估計他們志不在要君熙的命,這毒才是最要人命的!」
「小姐,你說,祖師婆婆對這種毒可有對策……」
朧月舉頭,無助的問,因為她只會醫病,無力去解奇毒。
「不知道,既便有對策,也沒用,遠水解不了近火!」
「那怎麼辦?」口氣微微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
「我們……要出去……有些事,金晟並不知道,也無從查起,耽擱了時日,會害了君熙!」
「哦,可是,怎麼才能出去呢?」
「晚上會有人來的……」
朧月詫異的抬頭看小姐,小姐閉眼。
***
半夜,靜的可怕的地牢裡,紫珞抱著發冷的身子,假寐養神,腦海裡翻起來的全是舊時的瑣事。
有在中國北京城時的那點點滴滴,有來到這個九華洲後的紛紛擾擾,更有那些年在北地渡過的日日夜夜——一諾涼薄的臉孔,時不時會和金晟的俊逸剛毅又疏淡的面相重疊在一起。
在中國,她並不愛他,最後卻還是被他深深所傷。
也許當心中認定的所謂不愛,到最後演變成某種習慣為常後,情感已經暗暗中發生了變化。
母親曾問她在那一世到底愛的是誰?
她回答不了!
也許,兩個男人,她都愛!
愛金賢,和愛一諾,那是兩種不同的體驗。
金賢,讓人不省心,一諾,讓人揪心。
不省心的牽掛,有一種回到家的溫暖滋味。揪心的彷徨,在千轉百繞間,找不到方向,只想躲藏,不願再受傷。
她避著他,哪怕隔了一世,她還想避他,卻總避不開會與他糾纏。
從初識到現在,分分合合,離離散散,最後總會回到有著他的這個滄國。
就好像她是飄在高空的風箏,而他是放風箏的那個人,風箏放的再遠,線一收,它依舊還會回到原點,成為那人手中的一個物件。
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忽地面上傳來了細細輕微的腳步聲。
紫珞靈敏的睜圓了眼,地牢盡頭,看守的獄卒悶哼了一聲倒下,下一刻,果見一個蒙面人手執一串鑰匙,急奔進來,下鎖,踢翻地上原封不動的飯菜,壓低聲音道:
「小姐,我們先出去了,君熙的毒不可再等,我們出去查,要不然會出事……」
是承東!
「東子,你怎麼來了?你這樣來太危險了?」
朧月輕聲道,繼續往外頭探看,生怕再出現異狀,想要闖入這戒備森嚴的地牢,絕非易事!
紫珞睇著承東微一笑:
「是我讓他來的!東子,你去想法把小左帶出來,我跟朧月先出去,讓小左到老地方來見我,至於你,回你來的地方,不要露了行蹤!」
「是!」
承東暗啞的答一聲「是」,又說了逃脫的路線,方轉身飛快離開。
紫珞瞥了一眼消失的身影,深一笑,笑的詭異,笑的讓朧月很摸不著頭腦,隨即拉上她便往外去。
出了地牢,紫珞熟門熟路的避開府裡巡邏的護衛,自就近一處偏門而去,承東早已將那裡的看門人迷昏,她們極輕鬆的出得蕭王府。
不一會,又有兩道人影閃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
誰也沒有看到偏門不遠處的暗僻角落裡,兩道高大俊拔的身影,正在那裡,冷眼而觀。
「想不到,蕭王府裡竟當真有她的眼線!冷熠,你猜,那個東子會是誰?」
「原先,我以為是阿承,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阿承一直守著他的小主子,不曾動了一下!」
本來,金晟也在猜,今夜楊承會有所行動,沒想到啊,那人真是很沉得住氣。
不一會兒,那個「救走」黑衣人忽又竄了回來,來到了他們的藏身地方,那人一把扯下臉上的黑巾,是景侃。
他露出一張困惑的臉,呼出一口氣:
「爺啊……您這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啊?把人關了,又讓我裝作承東的樣子,悄悄將人放了?太奇怪了!」
奇怪?
才不會!
金晟笑笑,低頭看自己的手上的棋子:「傳令牢牢將人看好了就行……其他事,日後告訴你!」
****
天微亮,景侃再次行色匆匆的自外頭跑進金晟的書房時,卻急的都不曾來得及敲響房門,便直闖進去,叫出來:
「爺,不好了,府裡派出去的暗哨把凌嵐公主跟丟了!而且,那小左亞個兒就沒去跟他家小姐會面,而是找了一處破廟隨意住下了……」
聞言,冷熠執著的棋子,驚住。更新最快
與此同時,金晟手上玩把著的那把棋子,唰的全部丟落,亂了一盤殺的正緊張的局,臉上也再不見愜意之笑。
「看來,本王還是低估了她……」
原來,她一早就已知道,救她們出去的人,根本不是她嘴裡的「東子」,才選擇分批離開。
這女人——
心思,真是深不可測。
待續!
月底,白天太混亂,沒空碼字修稿,更晚了,抱歉。
這幾天,比較忙,更新會比較晚,請見親們見諒!.
(君子堂)提供本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