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藍撅著小嘴在旁邊抗議,
「媽咪,你要去哪裡?我也要去!」
慕黎放下手中的碗筷湊到她面前有些不懷好意的笑,
「媽咪要去醫院,你去嗎?」
希藍立馬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往後縮了縮,懶
「那我不去了……」
就知道她一說要去醫院小丫頭就會嚇到,慕黎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柔聲說,
「那下午你就跟叔叔——」
意識到自己的稱呼不對她就頓在了那裡,希藍眨著大眼不解的看著她,她也能感覺到那個男人也回頭注視著她,她感覺嗓子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卡在那裡,嚥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張了張嘴她好不容易才艱難的發出了那兩個字,
「跟……爸爸……一起玩,好不好?」
「好吧……」
希藍不情願的應了聲,她其實是想跟媽咪在一起的,可是媽咪說要去醫院,她好害怕那個地方呀,每次一聽到醫院兩個字她就想起了打針,就會嚇到不行。
顧墨辰聽說她要去醫院,臉色也頓時變得嚴肅了起來,即使她不說,他也知道她去醫院要看誰,四年前那些重重的誤會裡,這件事她最恨他,她甚至還動刀……刺傷了他。
慕黎當然也察覺出了他的不自在,看向他的視線裡不由得多了一絲冰冷和嘲諷。吃完飯之後她就開始收拾東西打算出發,希藍跟在她屁股後面轉來轉去,他則斜斜倚在門邊開口,蟲
「我送你去吧?」
她提著包回頭漠然看了他一眼,
「不麻煩顧先生了,我自己有車!」
阿洛給她配的車,三十萬的國產車,純黑的顏色,普通的款式,低調而不張揚,很符合她的性子她很喜歡——
抱起希藍使勁親了一口又囑咐了她半天,無非是不要偷吃巧克力和甜品,不要隨便哭鼻子什麼的,然後就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完全不理會那個男人懊惱受傷的臉色。
慕黎趕到醫院的時候,正是下午陽光極好的時候,從護士那裡得知宋毅達正推著慕婉靜在外面曬太陽,做康復運動。
她沿著僻靜的小路往護士說的地方走去,遠遠就見到一個消瘦的男人正扶著一個動作很遲緩的女人在慢慢的一步一步走著,女人的全身看起來都很僵硬,卻依舊堅持在做著動作。
她自己是個醫生,她知道做那些康復動作要承受多少肌肉被撕裂般的疼痛。宋毅達便扶著慕婉靜邊心疼的直抹眼淚,而慕婉靜的眼淚更是沒少掉,可是她依舊死死咬著牙堅持著。
也許不離不棄的老公,還有可愛活潑的兒子,是她現在唯一堅持下去的勇氣和動力了吧。
慕黎遠遠站在那裡看著這樣一副畫面就止不住的流眼淚,四年前的宋毅達是微微有些發福的,人到中年又長期在生意場上泡著,現在卻是消瘦的不成樣子,人也就跟著滄桑了幾分。
慕婉靜一頭長髮被剪成了短髮,容顏倒是一如既往的溫婉,臉上的表情和眼神卻多了幾分遲緩,看起來讓人很心酸。
慕婉靜好不容易做完一套康復動作,宋毅達趕緊心疼地扶著她坐在了輪椅上休息,他一抬頭間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慕黎,低頭在慕婉靜耳邊說了幾句之後便推著她走了過來——
「小黎,什麼時候回國的?」
宋毅達有些驚訝地問她。
他們也都知道她還活著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她會突然回國,畢竟那四年裡她都從來未曾出現過,只是給他打過電話詢問慕婉靜的病情。
「小、妹——」
慕婉靜看著她艱難地發出兩個字,即使知道了她不是慕家的女兒,她既然選擇這樣叫她,這不由得讓慕黎更加心酸。
「大姐——」
慕黎蹲下身來握著慕婉靜的手泣不成聲。
在日本的那些年,再多的苦都不曾讓她這般泣不成聲的哭過,她是個習慣隱忍生活的人,只要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痛,她從來都不愛掉眼淚。
可是此刻面對著這副樣子的慕婉靜,她一下子就失控了,一直被她壓抑著的淚腺忽然就如絕了堤的洪水般一發而不可收拾。她不知道是該高興大姐終於甦醒過來了,還是該痛恨四年前的那場車禍。
「不、哭,小、妹,怎、麼、回、來、了——」
慕婉靜幾乎是說一個字喘一口氣地說完了一句話,慕黎的眼淚愈發流的更凶,她胡亂抹了把眼淚努力做出高興的樣子抬眼看著慕婉靜,
「大姐,我不走了,以後我會經常來看你!」
當年慕婉靜車禍之後大腦受損,醫生診斷說可能會成為植物人,而在那場車禍之後她就陷入了與顧墨辰的分崩離析中,自己的事情都無暇顧及,所有也就沒有再詳細瞭解過慕婉靜的具體病情。
後來她在日本一安定下來就四處打聽慕婉靜的消息,聽說她做了手術,又經過治療,一年前已經徹底甦醒過來了,只是身體的各種機能還比較遲緩,還有一條艱難的康復過程要走。
天知道當她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裡是一種怎樣的喜悅,她感覺自己身上背負的罪孽一下子減輕了好多。
是的,這些年她覺得自己一直背負著好多罪,替那個殘忍的男人背負著的,洛家林家慕家所有被他傷害過的人,她都心存愧疚。
似乎慕婉靜這樣醒來,他身上的罪就會減輕一些,她身上的罪也會減輕一些。
可是慕黎,即使是這樣恨他恨到入骨的情況下,你還是願意將他的罪往自己身上攬,這代表了什麼,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慕婉靜的眼裡也泛著淚花,嘴唇艱難地動了動,
「真、好——」
甦醒過來後她也聽說了慕黎的事情,雖然那個時候她還不能動,卻還是一個人躺在那裡留了半天的眼淚。
她一直就知道小妹是個活得很辛苦的人,明明那麼柔弱的一個女孩兒,卻偏偏要裝得強大到無所不能的樣子,其實她不過是怕自己受傷害而已。
可是偽裝了那麼多年,那層堅硬的外殼終究被那個叫做顧墨辰的男人硬生生的破除,他得到了她不再有任何防備的柔軟的一顆心,卻又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她一直就知道,林文城那樣溫和的男人駕馭不了清冷的她,只有像那個男人那樣強大霸道而又不是溫柔的男人,才會將她降服。她硬,那個男人比她還硬,以剛克剛之後就是強者勝,最終還是那個男人勝了。
「希、藍、希、藍、」
慕婉靜艱難地蠕動著嘴唇,慕黎將耳朵湊近她耳邊才聽清她在喊希藍的名字,就趕緊說,
「大姐,小丫頭太鬧,我不知道你這邊什麼情況所以不敢帶她來!」
慕婉靜顫抖著手抓緊她的手表示自己對她沒帶希藍來的不滿,一提到希藍慕黎就眉眼間全是溫柔,
「下次,下次我一定帶她來……來給大姐看看……」
「不過大姐,那小丫頭懶得慌,就知道讓人抱著不肯走路,大姐你一定要趕緊好起來,不然等她找你要抱抱的時候你抱不動她呢……」
慕黎說著說著就又流淚了,慕婉靜的眼角也緩緩流下了一滴淚。
不遠處的銀灰色車子裡,顧墨辰靜靜坐在那裡看著那抱頭痛哭成一團的人兒,心底也是一片苦澀。
對於慕婉靜這件事,這些年他也不好過,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終究是因為他,秦若雲才做出了這般慘絕人寰的事情。
最初的時候他曾經想要幫著宋毅達找出證據將傷害慕婉靜的那些人還有教唆他們的秦若雲揪出來繩之以法,但是卻因為那些人早已被她安排好去了國外,秦若雲做的太滴水不漏他們絲毫抓不到任何證據,就只好作罷。
後來他便資助宋毅達給慕婉靜做手術,然後請了國內外最權威的腦科專家為慕婉靜會診,他跟宋毅達解釋過這件事情,宋毅達選擇相信他,之前他們也一起吃過飯,他的為人宋毅達也比較清楚,而男人之間的交談總是也理智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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