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黎抹了把臉上的淚胡亂搖著頭,
「二姐,求求你讓我一起去!我可以救文城哥的!」
這樣的槍傷幾乎是每次出去接活的時候都會遇到,她每次都會從鬼門關裡將這些垂危的人搶救過來,剛剛她看林文城的傷勢,估計醫院裡那些從來沒有接觸過這樣傷勢的醫生不一定敢下手。懶
然而她的一片好心在別人看來確是瘋言瘋語,慕希妍直接上前一把將她從慕凌風面前推開,鄙夷地將她狼狽的樣子上下打量了一遍,
「慕黎,我看你不光是個掃把星,你還是個瘋婆子!」
說完還狠狠推了她一把,慕黎踩著高跟鞋身形本就不穩,被她這一推直接直直往後倒去,還好一旁的慕婉靜及時伸手扶住了她。
看著她這副神情恍惚的樣子,慕婉靜也有些心疼,
「小黎啊,你是不是傷心過頭了,你怎麼能救文城呢?你就別鬧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將文城交給醫生吧!」
她從未見過她這個四妹這般失控歇斯底里的樣子,她印象中她總是理智安靜冷淡疏離,就連、就連兩年前她跟林文城被拆散的那個雪夜,她從高燒中醒來也只是沉默著什麼都沒說。
是啊,她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那是因為生離的痛哪裡抵得過死別的十分之一?
生離,不能在一起卻可以遠遠地看著他,可是死別呢?那意味著這輩子永遠都無法再相見了。蟲
「大姐,我沒有騙你,我真的可以救文城哥的!」
她激動地說完便掙脫慕婉靜地手追了出去,由於那六七公分的高跟鞋太礙事,她直接踢掉了跑了出去,可還是晚了一步,載著林文城的救護車已經呼嘯著駛離。
「不——」
她絕望的發出了一聲吶喊便跌坐在了冰涼的地面上。
她們來的時候天氣就陰沉沉的,似乎飄著雪花,而此時那雪花卻似有越飄越猛烈的跡象,似乎也在為這一場慘劇而默默哀悼著。
慕黎就那樣呆呆跌坐在那裡,地面白皙的腳踝上因為高跟鞋的摩擦而掉了一層皮,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禮服,在這樣飄著雪花的天氣裡,身下是冰涼的大理石,她卻似乎察覺不到一絲冷意。
慕婉靜挽著她的大衣提著她的鞋子從後面跟了出來,其他人都跟去醫院了,剩下她跟宋毅達在這裡善後,輕輕將大衣給她披在身上然後又扶著神情恍惚的她站了起來穿上鞋子。
「小黎,文城好人有好報,老天一定會保佑他沒事的!」
慕婉靜除了這樣安慰她之外別無他法。
她的話剛落就見她再次頹然蹲了下去,將頭深深埋進了自己的膝蓋然後抱緊自己無聲地在那裡嗚咽著。
文城哥文城哥!求求你你一定要活下來!一定要活下來!慕黎緊緊抱著自己,任憑尖銳的指甲狠狠刺入自己的肌膚,似乎這樣自己就可以與林文城一起感受這鑽心的痛了。
身後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慕婉靜回頭看了一眼滿臉冰霜走出來的那個男人,又看了一眼兀自蹲在那裡哭泣的慕黎,搖了搖頭轉身進了屋。
顧墨辰就那樣站在那裡,抄著口袋面無表情居高臨下看著她,整個人渾身都散發著冰冷的寒意,那冷意似乎比這初春裡的天氣更甚。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顧墨辰覺得自己的腳都要凍麻了,那個女人卻依舊蹲在那裡一動都不動。
上前幾步一把將那個纖瘦狼狽的女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對上她淚流滿面的臉他遏制不住地怒吼,
「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人都已經送醫院了,她還在這裡要死要活地哭個沒完。哭能解決什麼問題?哭能讓剛剛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還是說哭能將林文城救活?
慕黎心情本就沉重,他粗魯的動作又弄疼了她,而最傷人的是他那句嘲諷的話,所以她的腦袋也無法正常運轉就那樣張口就將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怎麼了顧二少?嫌我丟人了?嫌我丟人了當初為什麼非要娶我?嫌我丟人了那你就趕緊離婚,另外找不會給你丟人的!」
她說著說著眼淚又流出來了,
「哦對,不是還有你心頭上的那位嗎?她一定乖乖聽你的話不會跟你吵也不會跟你鬧更不會讓你丟人吧,你大可以娶了她啊!」
他驀地沉了臉色抬手死死捏住她的下頜,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
如果他沒聽錯,她剛剛竟然說……離婚?
下頜傳來的劇痛直接將慕黎的淚水全部逼出,她卻在滿臉淚水中揚起了笑臉,
「我說,顧墨辰,我要跟你離婚!離婚——」
最後這兩個字離婚,她直接是歇斯底里的喊了出來的。她的嗓子因為剛剛那麼激烈的嘶喊過,已經啞了,從那喉嚨裡發出來的嗓音沙啞而又粗厚,比破鑼嗓子還有刺耳三分。
不知道為什麼,顧墨辰只覺得此刻從她嘴裡說出離婚這兩個字是如此的刺耳,他恨不得扭斷她的脖子,
「就因為那個男人為你死過一回,你就要跟他走,就要跟我離婚?」
刺骨的冷意,劇烈的疼痛似乎都打不倒她了,她滿臉是蜿蜒的淚水嘴角卻是微微笑著,
「不是因為他為我死過一回,也不是因為我要跟他走,而是因為我們這場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我們一開始就不應該結婚!」
是的,如果不是他,或許就不會有今天這場慘劇。她不認為自己有得罪過什麼持有槍支器械的人,就算是慕希妍和慕凌風要對付她,估計也只會找幫地痞流氓嚇唬嚇唬她,她們不會有置她於死地的心思。
而她自從踏入壽宴大廳就感受到的那種怨恨,很顯然是來自於女人身上的,而會對她懷有敵意的女人,除了他的女人,還會有誰?
顧墨辰怒極反笑,漂亮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好意思慕小姐,遊戲還沒有結束,我還沒有利用完你,所以……我們不能離婚!」
慕黎的瞳孔驟然收緊,單薄的身子也搖晃了幾下,若不是下頜還被他禁錮在手中,她想自己一定會狼狽地摔倒在地。
她仰著頭與高大的他直視著,一動都不動,彷彿要透過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內心,可是此刻他漆黑的瞳孔裡除了冷漠,空洞洞地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半響,她狠狠瞪著他絕望地說著,
「顧墨辰,你這個惡魔!」
他說,他還沒有利用完她。
他真的是個惡魔。
明知道她的心已經為剛剛林文城的受傷而千瘡百孔,他卻無情地在那傷口上慢悠悠地一把一把撒著鹽。
她想大聲吼他的,想用力打他的,可是奈何她早已體力透支心神俱疲,揮舞著的手還沒有碰到他的身體她就眼前一黑,就這樣昏了過去。
顧墨辰伸手接住那抹單薄的身子,漠漠低頭看向懷裡的人,她的面容早已因為妝花而看不清本來的模樣,但是那眼角眉梢卻隱隱帶著倔強,他什麼都沒說攔腰將她抱起便上了車。
慕黎是在嗓子傳來的一陣又一陣的劇痛中醒來的,她艱難地睜開眼就看到洛辛桐的影子朦朦朧朧出現在自己眼前,她急切地想要張開嘴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嗓子一發不出聲音來。
見她醒來,洛辛桐連忙焦急地拿過旁邊的水細細灌入她的喉中,有了水的滋潤慕黎覺得嗓子那種腫脹發澀的感覺減輕了一些。
「阿——洛——」
她張了張嘴,嗓子裡發出來的聲音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哎呀,嗓子都成這樣了你就先別說話了!」
洛辛桐又給她灌了一大杯水,心疼地將她要起來的身子給按了下去。
見她眼底全是疑問地望著自己,洛辛桐歎了口氣,
「醫生說你瘋了一樣嘶吼了半天,再加上感染風寒,嗓子現在發炎得很嚴重,盡量不要說話最好不說!」
聽她這樣說慕黎頓時急了,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不顧嗓子傳來的疼痛焦急地問,
「文城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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