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初瑤微垂著臉龐,太后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輕輕的笑了起來,轉頭看著緊盯著桑初瑤不放的項弈城一眼,道:「果然是個出眾的人兒,模樣沒得說,聽說還是崇喜那丫頭身邊的侍讀?難怪跟你們混的這般熟稔。」
「纓兒成天掛在嘴上的阿瑤就是她。」項弈城開口說道,視線終於離開桑初瑤,轉頭望著太后。
「哦。」太后笑著點點頭,望著桑初瑤道:「有你在有崇喜身邊,她也老實了許多,這都是你的功勞。」
「臣女不敢居功,崇喜公主聰明伶俐,平日只是沒有人與她作伴孤單了些,所以才尋些事情來鬧一鬧,其實公主也是善良寬厚的人。」桑初瑤低聲說道。
「聽說你娘有喜了,所以你才沒有進宮朝拜,哀家把你接進宮來,可有不便?」太后緩緩的問道。
「多謝太后娘娘體諒,臣女原就該進宮來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磕頭的,是家中祖母不放心才留臣女在府中照看,臣女來的時候已經稟告過父親,不會有何不便。」桑初瑤回道,覺著現在的氣氛有些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怪在哪裡,更不敢開口問,只能太后說一句,她便答一句。
太后聽了桑初瑤的話點了點頭,對她的應答甚是滿意,轉頭看了項弈城一眼,端起桌上的白玉黃龍紅雲釉面茶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喉嚨,問道:「你今年可有十四了?可有許了人家?」
桑初瑤聞言遲疑了一下,不曉得太后為何突然問起這個,想了想唯有小聲的據實以告道:「回太后娘娘,臣女過了年才滿十四,還未許人家。」
「未到十四許人家是小了一點,不過也是該定下來的時候了······」
太后淡淡的說著,像是還有下文,卻被項弈城打斷道。「時辰已經不早了,這會子想必人已經過去了,太后娘娘有話改日再問吧,可別誤了孫兒的事。」
「你這猴急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過來,人都已經在眼前了,還怕飛了不成!」太后聞言笑著說道,轉頭看了桑初瑤一眼,見她猛然抬起頭來一臉訝異的樣子,心中也有些詫異,轉頭望著項弈城道:「這事,你確定你娘是曉得的?你曉得你娘的性子,若是出了岔子,到時候她又尋著我來鬧,我可不饒你!」
「自然是說過的,太后娘娘還不信孫兒了?」
項弈城心裡亦是一驚,餘光在桑初瑤臉上掃了一下,忙撇開臉拉著太后起身,扶著她便往門口走,旁邊的宮女們也忙都跟了過去,桑初瑤站在原地不曉得該不該也跟著出去,真躊躇不前,先前領著她進來的宮女卻在門口停了下來,轉頭看了她一眼道:「桑二小姐,請。」
「這是······」
「二小姐還是趕緊跟上吧,一會到了便曉得了。」宮女沒有等桑初瑤說完,轉頭見太后已經下了台階,有些不耐的開口說道。
桑初瑤沒有見過眼前這個宮女,可是看樣子也曉得她在壽康宮裡是個說的上話的,也不敢多說,抬腳走了出去。錦玉跪在台階下面,待太后走了過去,見桑初瑤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才趕緊上了台階,扶著她走了下來,跟著太后身後往外走,手抖的如篩糠一般,一轉頭見那個宮女快步朝太后身邊走去,才喉嚨繃緊小聲問道:「二小姐,咱們這是要往哪去?方才太后娘娘出來的時候嚇死奴婢了,太后娘娘還看了奴婢一眼呢。」
桑初瑤轉頭看著錦玉,見她臉色慘白,嘴唇微微顫抖,可見真是被嚇著了,原本想說她不該抬頭看太后的,見她這樣也不好再嚇她了,搖了搖頭道:「太后娘娘是瞧著你眼生所以才看你一眼,沒事的,我也不曉得要上哪去,跟著走便是了。」
因為前面的項弈城回頭看了一眼,錦玉點點頭沒有再說話,縮著脖子跟在桑初瑤身後,先前還有心思看四周的景色,這會子也失去了興趣。
出了壽康宮,剛拐了兩個彎,桑初瑤便覺得有些不對了,皇宮極大,太后出去理應是要乘坐鳳輦的,可是現在只是徒步而行,可見太后要帶她去的地方不遠,而這個方向最近的不是皇后娘娘的鳳藻宮嗎?
桑初瑤的心懸了起來,難道項弈城和太后娘娘是要帶她去鳳藻宮?這個時候老太太她們應該還在宮裡吧,不曉得是不是正在裡面。還有,項弈城先前跟太后娘娘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什麼誤了他的事,什麼跟金陽公主說過了!
桑初瑤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看著近在咫尺的鳳藻宮,腳步漸漸的慢了下來。
太后像是感覺到身後的上哪剛出要離自己越來越遠,回頭看了一眼,果然見她落後了一段,笑著對她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自己面前,才拉著她的手一起進了鳳藻宮。
鳳藻宮內,頭戴八寶金縷珍珠五鳳朝陽鳳冠,身穿紫色金線撒花宮裝,脖子上圍著黑色貂皮的皇后,儀態萬千的坐在墊著白仔狐皮的鳳翼椅上,九公公身子微躬的持拂站在一旁,身後是兩個手拿孔雀翎編織成的扇團的宮女,再過去是兩盞蝴蝶旋轉落地宮燈,因為今兒個天氣好,外面的太陽照得屋子裡亮堂堂的,所以並沒有點上,只是空空的轉著。
寧楚堯坐在皇后的另一邊,身後站著一個手持畫卷的小太監,年紀小小的沒有九公公的沉穩老練,雖也是彎腰低頭,眼睛卻時不時的朝下面看上幾眼。
皇后目光柔和的望著下面的各府女眷,視線只在四位俏臉低垂的少女臉上停留了一會,又轉頭看了眼旁邊的寧楚堯,見他目光沉靜,不動不笑,像是沒瞧見眼前的這些人一般,忍不住笑了一下,開口說道:「今兒個天氣不錯,原是年跟前的,你們幾家府上必定忙的不行,本宮卻還單留你們幾家下來說話,想必你們也曉得本宮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