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韓創集團來說,今天算是個特別的日子。因為他們的前任總裁今天將要再度回歸。
說起三年前,當他們的冰山總裁韓易堯宣佈即將辭去總裁一職,整個集團幾乎都炸開了鍋。如果說是董事長魏文慧把他拉下來,那倒也不是什麼火星消息,反正他們的關係正如傳聞的那麼差。但一向對董事長之位虎視眈眈的韓易堯會自動請辭,並且自主流放到海外去,光是這一點就讓全公司一度陷入了不小的恐慌和無盡的猜測之中。
不過總裁不愧是總裁,憑著一股衝勁和隨行的一小部分公司的精英團隊從零開始,僅僅用了兩年半就在海外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如今海外分公司80%的市場主要集中在米國和加拿大。
而韓創亦在老夫人的掌舵之下繼續穩步發展著,高層幾乎沒有發生什麼人事異動,南郊度假村的工程也即將進入尾聲。只是近一年多來,年近古稀的魏文慧身體狀況不甚理想,一直希望待韓易堯回來後將公司原封不動地交還給他。
所以早在幾個月之前,就有消息傳出韓易堯即將回國重掌帥印,如今這一天終於到了。
早晨八點半,距離上班時間還有半小時,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停在曾經是總裁專屬的停車位上。一身正裝的司機從駕駛座上走下來,打開了後座的車門。
「嗒」的一聲脆響,一雙錚光瓦亮的黑色皮鞋踏在地下停車庫的水門汀地面上。
韓易堯優雅地從車上走了下來,墨色的西裝將他俊美無儔的臉襯得冷冽而又魅惑。他頎長的身子在下車的一瞬間停頓了一下,清冷的眸光之中迅速閃過一絲黯淡。但,也僅只是一瞬光景。r6eh。
斂眸。壓下心頭莫名翻騰的複雜情緒,他邁開腳步朝著電梯走去。
y市,韓創。
睽違三年,他,最終還是回來了。
物是,卻已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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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琛,今天要乖乖看病哦。」清麗的長髮女子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注視著懷裡抱著的小男孩,美麗的臉上漾滿了溫柔,她靠近孩子粉嫩的臉頰,用鼻尖親暱地蹭了蹭,「媽咪今天有點事情要去辦,這次就讓翔宇爹地帶你去醫院,好嗎?」
「唔~~~,不要嘛,媽咪陪我去啦……」細小的雙臂緊緊地纏在女人的脖子上,一顆小小的頭顱猛地扎進媽媽的懷裡,那個漂亮到讓路人忍不住側目的男孩死命地在媽媽身上撒嬌道,「翔宇爹地不會像媽咪那樣,打完針幫我呼呼……」
站在一旁雙手抱胸的俊美男子好氣又好笑地看著眼前黏在一起的那對母子,一雙迷人的桃花眼裡一半是無奈,一半卻是縱容,他的唇角勾著寵溺的淺笑。
見男孩撒嬌得差不多了,他才清了清嗓子,柔聲開口道:「小琛,要聽媽咪的話哦。媽咪今天是真的有事情要做,所以不能陪小琛一起哦。」
「啊……」小琛聞言,漂亮的大眼睛垂了下來,囁嚅著,「媽咪你要去哪裡啊?媽咪要辦的事情很重要嗎?」見眼前的賀翔宇悠然點頭,心下頓覺不甘心,嘟著小嘴不滿道,「比小琛還重要的事情嗎?」
「當然是小琛重要,所以媽咪就把同樣很重要的翔宇爹地借給小琛了,不是嗎?」賀翔宇朝他調皮地眨眨眼睛,繼續忽悠道,「吶,小琛,跟翔宇爹地一起比一比誰更男子漢好不好?」
「怎麼做啊?」小腦袋歪了過來,晶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笑嘻嘻的俊美男人。
「一會呢,翔宇爹地帶小琛去醫院打針,如果小琛不哭那就比翔宇爹地還厲害哦!」賀翔宇伸手將小琛抱了過來,表情誇張道,「翔宇爹地跟小琛一樣大的時候打針可是會哭鼻子的……」
「哈哈哈……」小琛雙手環住賀翔宇的脖子,在他寬闊的肩膀上笑得前仰後合,「翔宇爹地你一定輸哦,上次小琛去打預防針的時候就沒有哭哦……」
「哦?是嗎?」賀翔宇的聲調輕快了起來,「小琛這麼厲害啊,可是上次翔宇爹地沒有看到哦……小琛今天再表演一次給我看好嗎?」
「好!」小小的孩子受到鼓勵後頓時幹勁滿滿,粉嫩的小臉上瞬間充滿了笑容,「小琛等會就表演給翔宇爹地看哦!但是……打完針翔宇爹地帶我去吃麥當勞好嗎?媽咪,可以嗎?」
「嗯。可以哦。」女人笑著點點頭,柔聲囑咐道,「不過,小琛的腸胃不好,不要喝冰的飲料哦!」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小琛的!」賀翔宇一隻眼睛朝她飛快地眨了一下,「好了,你別不放心了,去辦你的事情吧。等一會兒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我知道怎麼回去。」女人朝他笑了笑,將手裡拎著的小包交到他手中,「裡面有小琛的水杯和餐具……」
「yes,madam!」高大挺拔的身子瞬間欺近,成功地在她臉上偷香了一個以後又飛快地退開,「小琛,快跟媽咪再見!」
「媽咪,再見哦!小琛現在去做男子漢去了哦!」有些肉肉的小手朝她揮了揮,小小的臉上滿是天真無邪的笑容。
女人溫柔地笑著,看著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街道的轉角處,抬手看表發現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纖柔的手指輕輕攏了攏散落在身前的長髮,轉身朝著兩人離去的反方向走去。
走過半條街,她在人行橫道線前停了下來,等待紅燈轉綠。
不經意抬眸之間,她的視線劃過對街橫道線那一頭一道頎長挺拔的身影。
對街,紅綠燈的指示秒數的橙黃色數字,一秒一秒地減少。她的呼吸,也隨著分秒的流逝而一點一滴地被抽離。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心臟,再一次地被撕裂一般,劇痛無比。
清是天上。僅僅只是這樣的目光交匯,就讓她全身的神經痛到幾乎麻痺般毫無知覺……
腦中,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過後,便是一片空白。
那抹曾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那雙深邃而又清洌的雙眸,那張清逸俊朗的臉龐……
她以為淌過時間的長河,她已經足夠勇敢。
原來,還不夠。
還是遠遠不夠。
她,還是沒能夠足夠勇敢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