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孟懷站在書房門口，屈指輕輕地叩了叩厚重的雕花木門。
「進來。」房裡略帶沙啞卻不失威嚴的聲音隔著門傳了出來。
白孟懷正了正領帶，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神情肅穆地走了進去。
「老夫人……」
「白律師，你來了。」魏文慧轉過身，伸出手比了比書櫃前的沙發，「坐吧。我昨天才得知，你夫人重病住院了。」
「是的，老夫人有心了。」白孟懷微微頷了頷首表示感謝。
「現在情況怎麼樣？」
「內子的病情暫時是穩定了，但還是……」白孟懷沒有說下去，眼裡的隱憂盡數落入魏文慧精明的眼裡。
「有沒有考慮過帶她去國外治療？」魏文慧撫弄著手裡的老花眼鏡，狀似不在意地試探著他，「畢竟國外的治療手段可能會更先進一些，空氣污染遠不及國內嚴重。如此，發病的幾率也會相對減小。」
「可能她沒辦法長途跋涉……畢竟長時間的飛行對內子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是嗎？」魏文慧從桌上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白孟懷，「你先看一下這裡的資料，應該有能幫到你的。」
白孟懷雙手接過，抽出文件迅速地翻閱起來。裡面是很多關於哮喘，尤其是重症哮喘患者的醫學資料。資料的最後羅列著各國這方面的頂尖專家，專科醫院……以及大致的醫療費用。
「怎麼樣？白律師，只要你想，這些都不是什麼難事。」魏文慧靜待他看完資料，才幽幽地開口，「如果不適合長途飛行，我也可以把這些專家請來國內為你夫人會診。等將來如果身體調養得好些了，還可以安排你們出去，到環境好的地方生活。你意下如何？」
白孟懷抬頭，眼裡先是閃動著不可置信，待他思索片刻，心下隨即一片清明。老夫人既然肯給他這些資料，說願意幫他，必定對他是有所求的，不然何來這免費的午餐？
「不知老夫人想我為您做些什麼？」清了清嗓子，白孟懷壓低了嗓音問道。
「誰知道呢，呵呵……說不定我哪一天就會需要你白律師為我做些什麼……」魏文慧淡淡地笑了起來，一臉的高深莫測，「不過，在這之前，你只要幫我照顧好易堯，凡事都向著他就可以了。」
「老夫人，我……」白孟懷猶豫起來——這韓家一老一少的勢同水火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如今這老夫人投來的橄欖枝若是為了將來要他背棄韓易堯，那還真是讓人為難。可她開出的條件又是如此的讓他心動！
「你在韓創也有十多年了吧？你是有功之臣，我自然不會難為你。」見他不作聲，魏文慧又繼續說了下去，只是這一刻，她歷經滄桑的臉上竟然流露出一絲悲切，「易堯也算是你看著長大的，你對他有情，我都看在眼裡。但你也要知道，易堯是我唯一的孫子，我怎麼可能去害他！」
白孟懷沒有說話，雙目只是定定地看著她，一時之間揣摸不透這心思深沉的老太太對他恩威並施地說了這許多話，葫蘆裡究竟是要賣什麼藥。
「白律師，我看你是明白人。在韓家那麼多年，幫了我們很多忙，說起來也不能再算外人。我就和你說實話實說吧……」魏文慧疲憊地垂下眼眸，好似瞬間蒼老了好幾歲。
「我的確是想你能幫我，在必要的時候。但那也是為了易堯，為了韓家！」魏老夫人的眉頭揪了起來，說出來的話聽來句句發自肺腑，「我這把年紀，什麼沒有經歷過，什麼沒有擁有過？金錢權勢，這些對我來說，也早已看淡了。只是我和雲鵬的父親辛苦那麼多年，好容易讓韓創有了今天的規模，不可能那麼輕易就拱手讓人，尤其還是那樣的女人！我只是，想把一個完整的韓創交到易堯手裡……」
「老夫人……」白孟懷自然知道魏老夫人口中的「那個女人」是指誰，想起她平素一貫的為人處事以及韓易堯交待的事情，他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我累了。白律師，你先請回吧。」魏文慧起身向書房門口走去，「我今天和你說的話，不要透露給任何人，也包括易堯。知道了嗎？」
「是。」白孟懷站起身，在魏文慧經過時伸出手，恭敬地攙扶著她來到門口。
「好……」魏文慧放到門把上的手抽了回來，側過身，她轉向白孟懷，不容拒絕的目光筆直地投向他的雙眼，「我就當你是答應了我的請求。作為回報，我自然也會兌現對你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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