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玄柯大驚,一下子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群弓箭手,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絲絲紅線在黑眸中浮現,殺氣愈發濃烈!
「沒有什麼不可能,玄柯,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所有的暗樁,已經被我們的人連根拔出,你佈置在皇宮周圍的人,都被我的人所替代,就連朝中的群臣,除了那幾個老臣,都成了我的人,如今遺詔一出,我相信幾位老臣定會遵守父皇的遺詔,玄柯,真正成為孤家寡人的,應該是你才對吧!玄柯,你要是再不投降,我就將你和你的人全數射死,一個不留,要是你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命,如何,大哥?」眼裡閃過複雜的光芒,玄夜語氣一變,溫和了許多,尤其是那聲「大哥」,餘音悠長,似有無限感慨一般。
玄柯靜靜地站著,惡狠狠地盯著玄夜,拳頭捏的死緊死緊,紅唇被硬生生地咬破了,良久良久,一字一頓從牙縫中逼出一句話:「玄夜,你沒有這麼聰明,告訴我,這一切是誰教你的?」
「是我們!」熟悉的聲音傳來,某個窗邊的弓箭手朝兩旁邊一閃,司徒遠和白鵬展一身勁裝,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是你們???」玄柯詫異地喝道:「怎麼可能?你們怎麼會在玄武國,不是應該在白虎嗎?」
「沒什麼不可能,玄柯,老實告訴你,你不用指望誰來救你,因為你秘密基地的所有人,已經被我們的人全數斬殺,密道也被我們封了,而風絕已經完全掌控了盟主府,並將你弒父奪位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昭告了全武林,那些冥頑不靈者,全數被關押了起來,你這個盟主之位,已經被風絕所代替,你的皇子府,已經被我們查封,玄柯,你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還不束手就擒?諸位,只要你們不再助紂為虐,我們保證不傷害你們,我們只要抓住玄柯即可,放下手中的兵器,退到一旁的話,饒你們不死!」白鵬展黑眸含威,朗聲說道。
剩下的幾十個黑衣人面面相覷,僵直半響,突然,「匡啷」一聲,其中一個扔掉了兵器,瞬間有了連鎖反應,眨眼間,幾十個人,只剩下五人站到了玄柯的身邊,緊緊將他護在中間,恨恨地看著大殿裡所有的人,看樣子,是要誓死護主了!
「是嗎?」玄柯突然突兀地輕笑起來,越笑聲音越響,最後簡直是在痛吼著狂笑,雲曉月分明看見,有晶瑩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滴落,瞬間不見了,心,突然有些糾緊!
「高啊,真是高招!那麼說,你們早就見過月兒,這些辦法,是月兒告訴你們的,是不是?」張開泛紅的眼眸,玄柯嘶啞著問。
「是,儘管你派人擄走了朱雀國太子朱麟,逼迫月兒踏進了你的陷阱,可是你沒有想到,月兒給我們留下了暗號,我們很快就找到並混進了你的秘密基地,見到了月兒,月兒將你的計劃告訴了我們,然後說了破解之法,可以說,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早在月兒的預料之中,玄柯,月兒那麼聰明的人,即使服了解藥也留在你的身邊不走,自然是要麻痺你,是你太自信了,以為能掌控月兒,可是你忘記了,月兒她不僅僅是一個神醫,更是一個謀略家,她佈置的計劃天衣無縫,處處遏止了你,你怎能鬥得過我們?玄柯,今天,你就要為你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弓箭手準備,最後一次問你,降,還是不降?」司徒遠美麗的黑眸溢滿恨意和怒火,一字一頓地回答。
「啊……」突然,玄柯仰天長嘯,聲音猶如杜鵑吐血,綿延不絕,蘊含渾厚真氣的嘯聲讓大殿裡的人和外邊的人心浮氣躁,齊齊摀住耳朵,難過的想要呻吟嘔吐,尤其是那些大臣們,全都蜷縮在了地上,幾個年紀大的,已經七竅流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該死!雲曉月一把將寶寶摟緊懷裡,按住他的背將真氣輸了進去,運功幫他抵抗起來。
「住嘴!」司徒遠和白鵬展大怒,一把奪過一旁站立不穩的弓箭手的箭一射,流星一般的羽箭朝玄柯身上奔去,外圍的兩個黑衣人急忙甩出手中的長劍全力阻擋,可惜白鵬展因為功力較弱,羽箭被擋開,而司徒遠的則是強勁無比,穿過這個黑衣人的身體,狠狠地扎進了玄柯的腹部,頓時,鮮血染紅了白衣,嘯聲,戛然而止!
「主子……」僅剩的三名黑衣人悲喚一聲,聚集到了玄柯周圍,其中一個伸手迅速點住了傷口周圍的穴道,幫他止住了噴湧的鮮血,一旁的玄夜神色一變,剛想上前,被玄一一把拉住了,而雲曉月心中一緊,咬住了唇,將寶寶摟得更緊了!
「哈哈……老天,你何其不公啊……」彷彿沒有感覺到身上插著的羽箭,玄柯口中鮮血狂湧卻笑得慘烈,笑得張狂:「投降嗎?哈哈,我玄柯寧願站著死,絕不跪著生!讓我投降,絕不可能!我只是好恨吶,從小到大,玄邪的無情無義讓我恨;他對你玄夜的呵護備至讓我恨;我玄柯一心為了玄武國,嘔心瀝血只為壯大玄武國,費盡心機想著玄武國,結果呢?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是最適合玄武的帝王,能振興玄武國,卻為了一己之私背叛了我,所以,我恨你們;那些所謂的武林人士,只不過聽了片面之詞,就將我玄柯為他們所做的一切全部抹殺,背信棄義,我如何不恨?但是,我更恨的,是我自己!我恨我生在帝王之家,我恨我是玄邪的兒子,我恨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所以,落得今天這個下場,是我活該,是我咎由自取啊,哈哈……」
那聲聲血淚的控訴,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和恨意,那張狂悲絕的慘笑,經久不息,在大殿上久久迴盪,讓大殿上的人啞口無言,呆呆地看著那個站在龍椅之下,渾身染血的玄柯,看著他眼角緩緩流出兩行鮮紅的血淚,看著他滿頭烏髮變成青灰,漸漸變淡,最後完全變成銀色,如雪的銀色,所有的人,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成王敗寇,自古亦然,玄夜,你贏了,我輸了,我願賭服輸,但是要讓我向你們投降,萬萬不能,太一,謝謝你們三個陪我到現在,你們走吧,這麼些年隨著我,苦了你們了,走出這個大殿,你們就不再是我的暗衛,找個好人家的姑娘,好好過日子吧,再也不要踏進這骯髒的皇城半步,就讓主子我為你們做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一件事,用我的命,換你們安全離開!」伸手突然搶過一把寶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玄柯怒睜通紅的雙目,冷冷地看著玄夜:「你要的是我的命而已,我給你,放他們走,不然的話,我就算死,也要斬殺群臣,你知道,以我的功力,就算是千軍萬馬,也能的!」
「主子不要……」三人齊齊悲呼,虎目中熱淚滾滾,作勢欲撲上去,玄柯手中一使力,鋒利的劍尖壓進了頸間,鮮紅的血立刻流了下來,迅速染紅了大片的肌膚,玄柯大吼一聲:「走,帶著你們的好兄弟,馬上走,不想我死在你們手裡的話,馬上走,永遠不要回頭!!!」
「主子……」三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大哭著在地上「咚咚咚」叩了三個響頭,那麼重,那麼重,重得所有的人的心都跟著在顫動,頂著滿額的鮮血,哽咽悲呼:「主子之命,奴才們莫敢不從,您永遠是我們心目中的好主子,保重!」抱起剛剛死去的人,三人悲嘯著朝殿外飛遁,很快就消失在屋頂上。
「玄夜,我玄柯,永遠比你適合做玄武的皇,即使現在面臨死亡,我也不曾後悔自己奪回皇位的決定,我唯一的遺憾,是不能最後見她一面,所以玄夜,你儘管將我說成一個十惡不赦的人吧,將我的名字,從皇族中剔除,將我的屍體燒成灰,灑向皇城外的任何一個角落,下一世,我不要做皇子皇孫,我只要做個平凡的人,然後找到月兒,永遠和她相伴!」臉色愈見蒼白,玄柯站直身體,任憑箭傷的傷口再次崩裂,眼中射出溫柔眷戀的光芒,看著殿外自己皇子府的方向,那週身滿溢的深情,那決絕的愛戀,讓司徒遠和白鵬展垂下了手中的弓箭,也深深震動了雲曉月的心,咬咬唇,雲曉月突然拉著寶寶如輕煙一般掠進大殿裡,將寶寶朝玄夜懷裡一扔,拉去帽子,輕歎一聲:「我來了……」
「月兒,你終於肯現身了嗎?」溫柔一笑,玄柯眼眸中一片平和:「我感覺到了你的氣息,所以,我小小地使了一個計策,真高興你來送我一程,雖然場合不對,不過,我很想和你對弈一局,好嗎?」從御桌上拿了棋盤席地而坐,玄柯微笑著問,那滿頭的銀絲,艷紅的血衣和絕美溫柔的笑容,讓玄柯看上去那麼的美,一種淒厲的美,雲曉月的心,居然有了一絲隱隱的痛。
「先止血,好不好?」
「好!」伸手點了自己的穴道,玄柯伸手執起了一枚黑子,放了下去。
「玄柯,成王敗寇又如何,只要你有心,即使不做皇帝,也可以為玄武國出力,你真要選擇這種方式嗎?」拿起一枚白子,雲曉月亦席地而坐,淡淡地說道。
「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我以前的堅持有多麼可笑,我固執地以為,只要將你綁在身邊,你就會愛我,我使盡了手段,以為將你身邊的男人全都剷除,你就會愛我,可是我忘記了,你是雲曉月,獨一無二的雲曉月,我這樣做,只會將你推得更遠,而你,更是永遠不會愛我,所以我決定,要洗清自己身上所有的罪孽,來世做一個一心一意只愛你的玄柯,無論你做什麼事都支持到底的玄柯,好不好?」深情地看了一眼深愛的人兒,玄柯一邊下著棋,一邊淡笑著回答。
「那麼……活著洗清罪孽,不是更好?」看著那柄始終壓在他脖子上的寶劍,雲曉月皺皺眉,說道。
「來不及了!我的身上,沾滿了血,不可能洗的乾淨,我弒父奪位,毒殺親弟,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這樣的我,你是不會喜歡的,血債血償,這個道理,誰都懂,月兒,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我不後悔將你騙了來,來世的話,我一定要在他們之前找到你,把你藏起來,那樣,你就只屬於一個人了,多好啊!」眷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雲曉月,玄柯手腕一翻,抹了一下自己嘴上的血跡,吞了一口唾沫,微喘著開口:「月兒,你說,我是不是又在犯傻?我明知道你那麼愛他們,我明知道你不愛我,還老是要做白日夢,真是太可笑了,月兒,我真得很愛你,愛得深入骨髓,即使生生世世的輪迴,我也不可能忘記,所以,我不敢太貪心,月兒,留你的一世給我,好不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一世,我會把你捧在手心裡,全心全意地愛著你,守護你,好不好?月兒,好不好,好不好……」身體開始漸漸變冷,變得不屬於自己了,拚命地壓抑著想要衝口而出的鮮血,玄柯急切地問著,心情越來越焦急:月兒,求求你,我撐不下去了,快回答我,求你!
「玄柯,你吃了什麼?」玄柯開始變得青灰的臉色讓雲曉月大驚失色,急忙衝過去,接住了他倒下的身體,伸手抵住了他的心脈。
「月兒,回答我,好不好?」終於沒能忍住,大口的黑血衝出了口腔,玄柯的視線一片模糊,心底,卻瀰漫著幸福:他終於能躺在月兒的懷裡,她的眼睛裡,只有自己一個人,真好!
「大哥……」
「玄柯……」
「大壞蛋……」
玄夜和寶寶、司徒遠、白鵬展急急忙忙來到了他的身邊,看著他明顯是中毒的樣子,玄夜急得眼圈都紅了:「大哥,你怎麼那麼傻,我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做皇帝,更沒想過要你死,我只是氣你欺負月兒,你這麼喜歡的話,皇帝讓你做,好不好,你不能死啊,你是我的大哥,怎麼能拋下我和風絕呢?月兒,救他,求你了……」
「不用了,玄夜,長這麼大,我們第一次講這麼多的話,大哥很高興,或許玄邪的判斷是正確的,咳咳……其實啊,上次你中毒,是我派人下的毒,對不起,所以我吃了跟你一樣的毒藥,月兒,不用救我了,咳咳……我吃了兩粒,你救不了的,月兒,遠,寶寶,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好個屁,你瘋了啊,真想死,也得我親手宰了,你吃毒藥幹嘛,想氣死我嗎?」雲曉月拿出一把解毒丸,全給塞進了他的口中讓他吞下,扯開他的衣物,快速將金針插進了他週身的大穴,運氣全身功力壓制住毒性的蔓延,心情糟透了。
「好啊,等我再世為人的時候,一定天天讓你打罵出氣,月兒,不要費力救我,能死在你的懷裡,我太幸福了,你們原諒我,行不行,啊?」七竅開始溢出黑色的血,玄柯費力地問。
「好,只要你給我活著,我就原諒你!」司徒遠眼圈一紅,抱著已經哭成淚人兒的寶寶,抵著他的大穴,幫著雲曉月一起救治,惡狠狠地回答。
「哈哈,月兒,要記得我的話,留一世給我,好不好?」眼睛,已經張不開了,更多的黑血噴湧出來,劇痛和黑暗席捲而來,即便已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玄柯仍舊頑強地追問。
「留個屁,幹嘛留不知道有沒有的下一世,這一世不好嗎?你得好好活著讓我報仇,王八蛋,你要敢給我斷氣了,我生生世世都不原諒你,聽見沒有?」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看著他在自己懷裡奄奄一息的感覺,真是該死的難受!
「月兒為我流淚了,真好,要是活著和他們搶,我永遠搶不過他們,那麼我死了的話,你就會經常想起我,這樣就足夠了,月兒,生生世世,我等著你,要永遠記得,我愛你……」雲曉月滴落的熱淚滴進了玄柯的心底,火燙而溫暖,絕美的笑容乍現,玄柯呢喃著吐出最後的話語,眼角沁出一滴清淚,手一垂,瞬間停止了呼吸!
「沒有我的允許,你敢死試試看?」雲曉月大驚失色,立馬將他放平在地上,開始進行心臟起搏。
「玄夜,把所有人遣散,你出去善後,讓人送進來乾淨的熱水和紗布,三日後你登基,鵬展,遠,去準備草藥,要雙倍份的,寶寶最乖,不要哭,在這兒給姐姐擦汗,快些!」一邊有規律地做著手裡的動作,雲曉月一邊冷靜地吩咐,順便喚出了戒指裡的以前的那份藥方給他們,三人立刻照辦,很快,偌大的議政殿安靜了下來,只聽得見雲曉月有規律的按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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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顏目前寫的最累的一章了,呼……凌晨2:47分,終於完成此章,我可是掉了一缸的眼淚,汗,受不了了,先休息,下章繼續,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