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看在她的份上孩子的份上,對她想要惹怒他的想法不惱怒,可是,他卻受不得她下來這裡,幾乎危害到裡面那人的舉動!攥緊了她的手腕,他扯著她往廊道外走,那力道大得幾乎能夠捏碎了她的手腕骨頭。
西雨沫忍著痛,使勁兒的甩著他的手臂,卻掙不脫,他的手掌漸漸的變得冰冷,本是溫熱的他,似乎剎那間變成了另一個人,那背影在漆黑的廊道裡,顯得那麼的冷傲和孤寂,顯得那麼的冷鷙,讓她不由的心顫起來。
即使看不到他眼底的神色,她也猜得出來,他此時已經是盛怒。她的目的,已然達到。
可是,她卻為什麼感覺不到開心?反而覺得他的孤寂和寒冷讓她覺得心疼,很想……擁著他,讓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她來溫暖他。想到這裡,她忽然的愣住了,暗罵自己:西雨沫,你真的瘋了,你怎麼能夠有這樣的想法?他是誰?他跟你早已經沒有關係,為何還想要繼續糾纏?這樣沒完沒了的折騰,就算是得到了感情,又要來何用?
走在前面的蒼暮之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只一心的將她帶離這裡,暗自想著一定要盡快把新的住所整理出來,絕不能夠讓被人發現了這裡。
可是還沒等他們離開這裡,就聽到深處的門內傳來一聲巨響,倒像是椅子翻倒在地的聲音。西雨沫還來不及反應,身前的男人就已經瞬間將抓住她手腕的手給鬆開,疾步奔跑過去。他越過她的身側,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俊逸的臉龐上面,那擔憂和緊張。rdqo。
裡面的女人,他一定一定很在乎。西雨沫有些痛楚的想到。
他在前面打開那門,門內的光傳了出來,斜斜的灑在了門前的陰暗處,西雨沫只見到他的身影倏然的鑽進了門內,他的背影被燈光打到,落在了門口。她隱約的看到他的動作很緊張,那弓起的身子,毫不遲疑的彎下來,似乎還抱起了另一抹身影……
西雨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她竟然挪動了腳步,一點點的走到了門邊,從門口看進去,只見到蒼暮之抱著一個女人的身影,那女人的身子被蒼暮之給遮住了,西雨沫並沒有看見,只見到一張類似頭紗的東西從蒼暮之的臂間灑落下來,在空中搖曳出漂亮的弧度。那香檳的色澤,讓西雨沫覺得,即使沒看到這個女人,她都能夠想像得到,那是怎樣的一個絕色,用著這樣柔美的香檳紗……
心臟有些抽疼,她的手不自覺的落在了胸口上,她捂著胸口,怎麼覺得呼吸那麼困難呢?其實,她早就該想像得到的,不是嗎?是她自己笨自己傻,竟然妄想著,他現在這樣糾纏她,會是有特別的感情,其實哪裡是?眼見著他對另一個女人如此溫柔和緊張,她怎麼還能夠若無其事的亂象。
傻瓜,西雨沫,你真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攥緊拳頭,她轉身就要離去,卻聽到身後傳來那女聲,「暮之……是不是你帶了朋友下來?還是一個女孩子?」柔柔的聲音讓西雨沫轉身的動作停了下來了。這女人知道有人在這裡?笨蛋,都走到了門口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是不對,蒼暮之抱著她,她又怎麼會看得到門口?又或者,這個女人很敏感?
「……沒有,你想多了……」蒼暮之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但是腦袋卻是斜斜的轉了下,眼角的餘光就看到了西雨沫正站在門口,臉色瞬間一凜,眉頭就蹙了起來。
西雨沫很明顯的就看到了他的臉色,神情上面的波動,她看的一清二楚。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呵,連承認都不敢了麼?
「怎麼會沒有呢?你忘了,我的鼻子很靈的……咳咳,你這孩子,被總是緊張我……」細白的手掌輕輕的抓在了蒼暮之的肩膀上面,西雨沫看到那女人輕輕的撐起了自己的腦袋,從蒼暮之的肩頭上看向門口——
天——
西雨沫一見到那人,瞬間就差點驚叫出聲。她看不清這個女人的容貌,這個女人的臉上蒙著一張香檳色的紗巾,幾乎將整個臉都包裹住了,可是卻還露出一雙眼睛。眼睛很明亮很漂亮,溫婉的眼神看著西雨沫。若不是這眼神很溫婉,西雨沫一定一定會尖叫出聲來。
因為,她隱約看到那香檳色的面紗下,女人的臉似乎已經殘破不堪。像是被大火燒過一般,那青紅的色澤,中間還夾雜著白色,重長出來的細肉,將她眼睛旁邊的皮膚顯得更加可怖。
「對不起,是不是我嚇到你了?」那女人立刻鬆開抓著蒼暮之手臂的手,急忙的拉起了自己臉上的面紗,就將臉包裹得更加的嚴實,除了一雙眼珠子在外,什麼都沒有露出來。她一眼就看到了西雨沫臉上的驚恐,趕緊的縮了起來。
「別怕,沒事的,她不是外人,你別怕嚇到她……」蒼暮之溫柔的摟住女人,抱著她走到了躺椅上,讓她能夠舒服的躺在上面,又給她拉過一張羽絨絲被覆蓋住半個身子,才起身拉過椅子放在她躺椅的身側,坐下來。抬眼看向西雨沫,那眼神裡呆著凌厲和警告。
他幽幽的開口,聲音卻是和煦的,「雨沫,過來,來見一下……我媽。」卻那心想。
什麼?!西雨沫本來對他的語調是很驚訝的,可聽到後面,卻聽到他說「我媽」,他媽?他媽媽不是已經死了嗎?她甚至還經常固定時間去給他媽媽上墳呢!她怎麼可能還在世?還是說,這個女人是蒼暮之的——乾媽?
不對,應該不可能。如果是乾媽,沒道理會這麼緊張。那麼就是說,這個女人真的是蒼暮之的母親——方瓊芸?
看到西雨沫還怔愣著,蒼暮之一擰眉,就想抬高音量叫她過來,卻聽到那女人忽然從躺椅上坐起來,眼底泛起柔和的光芒,似乎還帶著笑意道,「這就是雨沫嗎?孩子,來,快到我這邊來……你一定不知道我,以為我死了……其實我沒死,嗯,我是你婆婆……來,快過來……」女人伸出手,那纖瘦的手指還是白皙的,幸好沒有留下疤痕,否則,這麼美的一雙手,若是留下疤,那就太可惜了。西雨沫心想道。瞬間,她就清醒過來,她怎麼還有心思想別的事情啊!真想錘錘自己的腦袋。
既然這個真的是方瓊芸,那麼事情就有很大的謎團了。蒼錦尉去世時,曾經跟她說,請求她定期去看看他妻子的墓地,而且還要每次過去都帶著「紫杏居」的菜過去,說是方瓊雲在世的時候,就最喜歡「紫杏居」的菜。
這樣想來,西雨沫忽然的聯想到,每一次她見到蒼暮之拎著「紫杏居」的餐盒回來,但是每一次她都沒吃到,甚至連餐盒都沒看到。原來,他是給他母親送來的!
那這個女人是方瓊芸沒錯了。西雨沫走過去,站在了躺椅旁邊,本來是想跟方瓊芸說,她已經不是蒼暮之的妻子的,可是眼見著方瓊芸眼神帶著期盼,她到嘴邊的話卻是硬生生的給嚥了回去。
她說不出口,這樣一個帶著希望看兒媳婦的女人,這樣一個傷痕纍纍的女人,這樣一個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傷痛的女人,西雨沫不忍心去傷害她。真的不忍心,就算她跟蒼暮之之間有什麼糾纏有什麼問題,此時此刻,她都當那些不存在,輕聲的叫了方瓊芸一句,「媽——我是西雨沫。」
這一句一出口,她立刻看到方瓊芸的眼眶裡聚集了淚光,那是母愛,真正的母愛。西雨沫記得,小的時候,自己摔了跤,母親給她上藥的時候,總是眼眶含淚的上藥,一邊嘴裡罵她,可卻還一邊對著她的傷口吹氣……
那場景,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從她的腦海裡散去過,此時見到方瓊芸的表情,西雨沫更是被震撼到了。眼眶控制不住的,泛起了熱來。
「雨沫,我終於見到你了……呵呵,媽真高興……暮之那孩子跟我提起過你,但是他很少說起你,若不是因為我的身份不能洩露出去,我早就要求見你了……你真漂亮……來來,雨沫,」方瓊芸拉住了西雨沫的手,輕輕的揉了揉,眼眶含著母愛,「你別怕暮之那孩子,他自小就是這個樣子,要是他敢欺負你,你告訴媽,媽幫你教訓他,啊——」
西雨沫眼前有些模糊了,這樣的母愛,遲到很久很久了。如果她能夠找到自己的親生母親,母親是不是也會拉著她的手,跟她說,「沫沫,別怕,誰欺負你,告訴媽,媽一定幫你教訓他!」
可是西雨沫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沒有這樣的福氣。
看到西雨沫感動成這樣,方瓊芸瞬間就感覺到,這個孩子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跟暮之很配。一直都在想著,丈夫給兒子安排的婚事,她會擔心女方不適合暮之,可這會兒見到西雨沫,她放心了,這個女孩,她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