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近乎瘋狂的吼了一句,蒼暮之反倒冷靜了下來,深沉得看不見底的眸子盯著她,看著她不斷喘息引起浮動的胸/脯,他的眸色愈加深沉,「你走吧……」
西雨沫聞言,一愣,接著毫不遲疑的抓住自己的小包包,轉身就如同旋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蒼暮之呆站在包廂裡,半響才抖著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包香煙,拿出一根送進嘴邊,摸了半天口袋,卻沒有摸到打火設備,最終將嘴裡的香煙猛地揉在了手心裡,接著拋出去。
不可否認,蒼暮之覺得心底的某一個角落似乎在揪著難受,想要用香煙來平息自己的情緒,可是連打火機都在跟著湊熱鬧!該死的!
眼角的餘光看到餐桌上的手機,他眼眸一閃,上前拿了起來,握在掌心裡,打了個轉。
拿起門角里掛著的大衣,挽在手臂上,他直接走出包廂。經過隔壁包廂的時候,他敲了敲門,打開一看,雷浩跟程亞珍還在裡面商談合作事宜。
轉瞬間,他的眸色冷沉下來,心裡猛地打了個顫,想著那雙小鹿的眸子,他直覺的大跨步往電梯走。該死的,他究竟在幹什麼,而她又為什麼一個人跑出去。
「蒼先生——」雷浩叫了一聲,卻只見到蒼暮之給他一個手勢,他頓時在心裡叫苦,無奈的返回包廂裡,跟程亞珍繼續談起來。
真是難呀——雷浩在心裡歎氣,這麼多年來,無數的事實告訴他,身為一個萬能的助理,就要有當精英當司機當人才當保姆當擋箭牌兼機器貓的覺悟……
平時不僅要收集公司各渠道的小道消息,盯住公司內外動向,瞭解各位置上的人脈關係,還要知道現下社會的各種八卦新聞和時政要聞,以便供主子隨時當成活字典發問。
若是摸不透主子的脾性,最終就只能苦了他們這種小助理啊!
然的著起。例如剛剛,主子一聲令下,他就得識時務的把程亞珍從包廂裡請出來,把空間留給那兩人。現在,主子一個揮手,他就得回到包廂裡,繼續跟程亞珍攀談,一是拖住她的時間,好讓主子跟西小姐多一些時間在一起,二是為了把公事談妥當。
好吧,為了二,他也認了,只當一是順便為了主子做了個順水人情。
「雷先生,蒼先生這是——」程亞珍自然也看到了蒼暮之頭也不回離開的動作了,頓了下,她站起來,「蒼先生既然走了,那我去把沫之叫過來——」
雷浩儒雅的笑笑,「不用了,程小姐,我想蒼先生應該在送她回去的路上了。」
程亞珍愕然。他們之間的關係,還不值得她懷疑嗎?她該是要問問沫之了。
「我們繼續吧,您看這合約還有要修改的嗎?」雷浩依然彬彬有禮的問道,每一個步驟都盡力的做到完美。
程亞珍見狀,也不好執著於沫之的事情,想著有蒼暮之在,沫之總不會有什麼事才對。
***
西雨沫衝出酒店之後,便就在馬路邊上大口的呼吸著室外的寒冷空氣,那冷空氣鑽進胃裡,又刺激得她的胃一陣陣的緊縮的疼。
是胃疼,是的,是胃在疼,不是她的心。她怎麼還會有心呢?心早就遺失在不知名的地方了,怎麼可能還會找得回來。
她怎麼可以對他抱有希望,早就已經看透了的情事,又何必去糾結,不如平平淡淡的,過她的小日子,一個人過了三個多月,挺安靜挺美的,不再沉迷在等待裡,不再徘徊在心痛裡,自由的等孩子出世——
是呵,她還有孩子,這個孩子才是她的全部,整個兒都是她的,跟他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不是嗎?不要想,西雨沫,不要再去想那個人了,都過去了。
不斷的對自己催眠著,西雨沫嘴巴裡呢喃著,小臉昂起,閉著眼睛面對天空。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讓這深色的蒼穹將她靈魂洗淨。
「他/媽/的,你別跑!你個兔崽子——」不遠處幾道鬧哄哄的聲音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顯示著一群人正在向她靠近,西雨沫睜開眼,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倏然的竄到了她的面前,緊接著拽著西雨沫的衣擺靠在她的身後。
還沒來得及反應呢,下一秒,一桶冰冷的液體直接灑向了她——
「嘩啦」——
西雨沫整個人愣住了,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擋,可粘稠的液體還是直接潑在了她的臉頰上——
羽絨服是有防水功能的,但是還是有少部分的冰凍刺骨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流進了羽絨服裡,似乎還有些粘糊糊的,很怪異的感覺,而且還嗖嗖的冷,她甚至連呼吸都不敢,只怕一動,那冰凍的液體更是侵襲她的肌膚!
看著眼前將她圍起來的一大群人,她不由的哆嗦了一下,鼻尖嗅到一股濃烈的刺激性氣味,像是油漆的味道?不由擰緊了雙眉。
「喂——你,趕緊滾開,不干你的事情!」為首的大老爺們兒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指著西雨沫,讓她立刻滾開,一雙細小的眼睛一直盯著西雨沫擋在身後的小影。
西雨沫蠕動了下嘴唇,她好冷,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想要挪動雙腿,身後卻有一個力量使勁兒的拽住了她的身子,一個小小的聲音冒出來,「姐姐,不要讓他們把我抓走——」可憐兮兮的一個腦袋瓜子從她的身後鑽了出來。
路邊橘黃的燈光照射在她的身上,顯示出她的年紀。
這是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姑娘,一頭明顯營養不良的髮絲只抓成了一束在腦後,額前凌亂的劉海幾乎遮住了她的一雙眉,最顯眼的就屬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裡面盛滿了驚恐和害怕。看到西雨沫的瞬間,似乎更加驚懼,像是見了鬼,很明顯的縮了縮腦袋。
「你……你是誰?這是怎麼了?」西雨沫抖著聲音說道。眼前的一幕,似乎跟十多年前的有些重疊在了一起。
小姑娘瑟縮了一下腦袋,搖搖頭,大眼噙著淚花,「姐姐,他們要抓走我……我怕……我不認識他們……」雖然害怕,可她還是拉住了西雨沫的衣擺。
西雨沫看著身後的她,不由一怔,若是當年也有人這樣保護她,她怕是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境遇吧?她怎麼還會被人當做白老鼠?她怎麼還會愛上蒼暮之?一切的厄運都源於十多年前的一場失蹤。
也許是源於同情,又也許是源於同病相憐,西雨沫冷靜的吸了一口氣,將小姑娘擋在了身後,她努力的抬起下巴,「聽到了吧?小姑娘說不認識你們,你們為什麼還要抓這個小姑娘?」
「關你屁事啊!醜八怪,趕緊滾開!再不走開,小心再遭一桶紅漆——」大老爺們說著又從另一個手下那裡拎起一個鐵桶,路燈照射在他手中的鐵桶上,顯出隱約的字跡。
西雨沫定睛一看,原來鐵桶果然就是油漆!
垂眸一看,雪白的羽絨服已經被染了色,紅得可怕。想來,臉上那黏糊糊的感覺必然就是紅色油漆了,怪不得小姑娘剛才看到她,會嚇得厲害呢。小姑娘眼中的鬼,只怕就是她了吧。
「你們不要再過來,再過來我就報警了!」看到他們逐漸靠過來,西雨沫立刻伸手摸向口袋,打算摸出手機恐嚇他們一下。她就不信了,朗朗乾坤之下,還有人不怕警察來抓人的!
但是摸了一會兒,臉色卻逐漸泛白,羽絨服的口袋裡空空如也,再轉手摸進小背包,翻了個遍,依然什麼都沒有摸到!完了!
腦子裡閃過一個畫面,隱約的記得,剛才她好像把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放在了餐桌上面!
「哈哈,報警?好啊,你報警啊——醜八怪,有本事你拿出手機報警啊!」
大老爺們本來是有些害怕西雨沫報警的,可看到西雨沫摸了半天也沒摸出個手機,就知道這女人只是在裝腔作勢,便大刺刺的嘲諷起來。招呼著兄弟,慢慢的靠近西雨沫。
西雨沫的手還放在包裡,她雖然沒有摸到手機,可是包裡有姜真姜理給她準備的一些防色/狼的噴霧劑,她打算著,一會而兒他們若是敢靠近的話,她就拿著噴霧劑對著他們噴!
身後的小身影似乎抖了抖,握著她衣擺的手更緊了,「姐姐,你是要報警麼……可不可以別報?」清澈的眼睛裡盛滿了恐懼,帶著哀求看著她。
西雨沫苦笑,她倒是想報警,可苦於沒手機啊。不過為什麼小姑娘卻不想報警?只有報警才可能保住她的安全啊。
「哥幾個,上——」大老爺們兒一揮手,得意的帶著幾個拎著紅漆的兄弟一步步靠近西雨沫,大有再潑她一桶的意思……
「剛剛哪個混蛋潑的油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西雨沫的身後傳來,「把小爺心愛的白皮鞋都給染紅了,趕緊滾過來給小爺舔乾淨咯,否則別怪小爺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