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祈風沉默了一下,這才緩緩開口道:「盛京即將有大事發生,現在留在這裡很不安全,你們到郊外的莊子上面避一避。盡量不要出來,若是事情平息了,我會派人來通知你們的。那處莊子很偏僻,一般不容易被找到,我已經在那裡準備好了足夠的米糧和蔬菜,到了那裡之後,你們只需要安安靜靜的等待就行了,知道嗎?」
他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卻格外的凝重。初舞心中一驚,抬起頭來焦急地看著他:「那你呢?」
「傻瓜,我現在怎麼也是朝廷上面的人,怎麼能和你們一起離開呢?舞兒,我知道,其實很多事情雖然我沒說,你也沒說,卻不代表你並不知道。我也不想隱瞞你,這次的事情,是和皇位爭奪有關,過不了幾天,整個盛京都會大亂的。我不能走,也走不了,因為我已經成了這局棋中的一人。相信我,一定會沒事的。什麼都不要擔心,好好的在莊子那邊休養身體,等我回來,知道嗎?」
柔聲開口,慕祈風的語氣確實極為堅定。那是一種不容置喙的決然,初舞知道,自己不管怎麼反對,都無法改變他的主意了。除了聽他的話,不讓他擔心,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體貼和安慰了。
可是,這其中的凶險,必然是在她想像之外的艱難,她又怎麼可能真的能安心呢?定定地看著他,初舞的大眼睛裡,落下了晶瑩的淚滴。狠狠地看著他,咬牙切齒地開口道。
「慕祈風,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活著回來,我就帶著你兒子改嫁!」
「誰敢動我的夫人和兒子,我可是會和他拚命的!」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子,慕祈風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夫君,我能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我爹和外祖父他們,讓他們也避一避?」想到了娘家那邊的安危,初舞頓時開口問道。
「你爹那裡好辦,只是你外祖父,他勢必會捲進來的。你也不要擔心,有我在呢,我會盡量讓他們安全的。」慕祈風溫柔的看了她一眼,柔聲道:「我明天會親自去一趟墨府,讓爹他做好離開的準備的。」
初舞點了點頭,心下稍安,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著,只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哪怕再怎麼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第二天還是就這樣降臨了。一大早,慕祈風就吩咐小廝們將府上貴重的東西都收拾好搬到慕府的地下室裡,而丫鬟們則是準備那些日常的生活用品,放到馬車上。侯府大宅距離鬧市頗遠,因此也沒有引起什麼大的動靜,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很顯然慕祈風也將事情都告訴了慕夫人了,並且也得到了她的同意。為了不引起下人們的恐慌,只說是要去郊外的莊子靜養,好讓初舞順順利利地把孩子生下來。府上下人多,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多,也就半個下午的時候就弄好了。今天慕祈風沐休,也就打算一起將她們送到城外的莊子。
一路上的氣氛有些沉悶,想到未來也許會發生的凶險,還有此刻即將面臨的離別,實在是讓人心中煩悶。
「娘,莊子偏僻不比府上方便,不過食物那些都是充足的,你們不用擔心。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尤其是舞兒,都要拜託你了!」慕祈風開口,打破了這長久以來的沉默。
「舞兒不僅僅是你妻子,也是我的媳婦,我自然知道好好照顧她。」慕夫人臉色有些不好,其實她也勸了慕祈風跟著她們一起避開的,可是他怎麼都不願意,慕夫人心中有氣,可是又擔心他的安全,這個兒子,從來都不會聽她的話!一時間,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
「月兒,你也要好好地幫著娘,在莊子上面乖乖聽話,知道嗎?」
慕祈月點了點頭,經過了侯府這一場劇變,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驕橫無知的大小姐了,性子也漸漸沉穩下來,變得懂事嫻靜了不少。雖然不明白到底為什麼大哥要讓家人在莊子裡面躲起來,可是她總是無條件的相信大哥,他不管做什麼,都是為了她們好。
最後,慕祈風將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初舞身上,拉著她的手,眼神顯得格外的複雜。初舞回他一個笑臉,現在的慕祈風,需要的是安心。不管怎麼樣,她一定會好好地照顧自己和孩子,等著他回來的。
再怎麼樣的不捨,也終究會離開。眼看著天色將暗,慕祈風才狠狠地抱了一下這三個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轉身,上車,漸漸地消失在黑暗裡。
卻沒有看到,那背後的三人,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半響,慕夫人才擦了擦眼角,沉聲開口道:「好了,我們先進去吧!」
這處莊子位於盛京郊外,頗有些偏院,莊子不大,但是住她們這麼些人也是綽綽有餘。丫鬟們早就進去打掃和整理房間了,慕祈風還留下了十個身強力壯的侍衛,讓他們負擔起保護幾人安全的責任。
這地方雖然冷清,景色卻格外的漂亮,哪怕是心中沉悶的幾人,看到這一幕也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等到丫鬟們前來稟報房間都已經整理好了,這才相攜著進去,吩咐丫鬟們準備晚膳。
莊子的後院處有一個寬闊的地窖,裡面裝滿了糧食和各種容易存儲的蔬菜。以前看守莊子的是一個老實的莊家人,他和自己的妻子兩人守著,在山腳處種了一些新鮮的蔬菜,也養了雞鴨等活物。慕祈風也早就安排好了,專門圈養了一些家禽,讓那對夫妻幫忙養著,莊子上面若是想吃肉,就讓他送來。
這裡雖然什麼都不缺,但是終究顯得格外的冷清。飯桌上,眾人用著膳,卻都有些食不下嚥的感覺。她們都在想著同一個人的安危,只希望上天保佑,讓他能夠平平安安的。
且說慕祈風先去了一趟墨府,隨後回到了家中,就遣散了府中的下人,只留下了幾個心腹。確定自己再也沒有了後顧之憂,他這才面色凝重地離開了侯府,朝著慶陽王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