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正房。
辟里啪啦的瓷器碎響聲傳來,緊接著是女子隱忍的悶哼聲,過了沒多久,春暖端著一個裝滿了碎片的盤子走了出來。吩咐其他的丫鬟將夫人摔碎的東西拿去扔掉,春暖這才起身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春暖面無表情的神色才變得軟弱起來,眼淚幾乎是不可抑制的流了下來,她走到房間的鏡台,從梳妝櫃裡面取出一個小瓷瓶。掀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然而此時此刻,這一隻手竟是異常猙獰。
只見有些纖細的手臂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紅點,青青紫紫,不是掐的,就是用細針刺的。而在她的手心,還有一道血紅的劃痕,這是方纔的瓷器碎片割到的。看著自己滿身的傷痕纍纍,春暖心中就是一陣酸楚。自從夫人流產,再也不能懷孕了之後,在眾人面前表現得還算正常,可是卻把所有的怨恨和怒氣撒在了自己身上。她每天咬牙撐著,看著那些小丫鬟臉上對自己毫不掩飾的羨慕嫉妒,卻只能搖頭苦笑罷了。
夫人身邊的貼身丫鬟豈是好當的,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只是一個普通的三等丫鬟,即使活兒累些,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心神俱疲。
就在她擦藥的時候,房門猛的被衝開,一個小丫鬟跑了進來,看到春暖手上的傷痕,頓時驚呆了。迅速地放下衣袖,春暖板起臉,怒道:「沒規矩,誰叫你亂闖我的房間的?怎麼不敲門?」
「對不起啊春暖姐姐,我跑的太快了,你又沒有關門,我不是故意的!」
小丫頭心中一慌,低著頭開始認錯,春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有什麼事情,這麼冒冒失失的?」
「哦,對了,春暖姐姐,府外有人找你呢!說是你大哥!」
大哥找她?春暖頓時皺起了眉頭,對著小丫頭道:「我知道了,馬上就出去。」
疾步走了出去,春暖心裡也是焦急不已,她已經嚴重警告了大哥沒有事情不准到墨府來找她,今天忽然前來,難道是娘出什麼事情了?
出了府,遠遠地就看到自家大哥的身影在墨府外面的巷子裡頭,春暖趕緊走了上去,著急的開口道:「大哥,你今天怎麼過來了?可是有什麼急事?」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臉上的神色就僵住了。一雙大手猛的將她拉到了巷子裡面,除了她的大哥,還有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此時此刻正一臉橫意地看著她。
「臭小子,這個娘們能幫你還錢?」
「是啊,是啊,幾位大哥相信我,讓我過去說一說,我妹妹可是墨府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她肯定有錢的!」一個長相普通,眼神猥瑣的男人哭喊著開口,他臉上有很多淤青,看起來似乎已經被毒打過一頓,異常狼狽。猛的撲到春暖面前,那男人哭的眼淚鼻涕一大把。
「妹妹啊,你幫幫哥哥吧!否則的話,他們就要把哥哥打殘廢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又去賭了!」春暖氣的眼眶微紅,看著他怒道。
「好妹妹,我只是過過手癮而已,下次,下次我再也不去了!你就幫幫我,這是最後一次了,好不好?」男人乞求道。
「每次你都說是最後一次,可是每次你都還會繼續賭錢!我上次就已經說過了,你再賭,我是不會幫你了!就當沒你這麼一個哥哥!」春暖氣的全身發抖,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居然有這樣一個哥哥。為了這個家,她操碎了心,吃了那麼多苦,為什麼哥哥就不能懂事一點,好好地經營呢?
「妹妹!你就救救我吧!我要是死了,娘可怎麼辦啊?哥真的保證,以後再也不賭錢了!要是再這樣,就把我的手給砍下去!」男人痛哭流涕,看起來異常懺悔的模樣。想起家中的母親,自己又是遲早都要嫁出去的女兒,大哥要是死了,娘可真的是孤獨無依了。春暖頓時心軟了,還能怎麼辦呢?都是自己的家人,難道還能真的看著他被人打嗎?
「這次又輸了多少錢?」
眼看著春暖鬆了口,那男人頓時鬆了口氣,然而卻有些支支吾吾的不敢開口。一看他的樣子,春暖就知道這一次肯定是數目不少,她房中還有些夫人賞賜下來的東西,再加上自己存了許久的私房錢,恐怕這次全都要賠出去了。
「到底多少錢?」
男人沒說話,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春暖眉頭一皺,「一百兩?哥,你知不知道一百兩夠我們家一年的花銷了!」
「不是一百兩——」男人搖了搖頭,不敢看自家妹妹的眼神,支支吾吾的開口道:「是十、、、十萬兩、、、、」
「你說什麼?」
春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萬兩,她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就算在夫人身邊做牛做馬一輩子,她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多錢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一開始只是賭小的,我一直贏一直贏,妹妹你不知道,我當時手氣可好了,贏了整整五千兩!我就想著賭大一點,肯定會賺的更多。結果到了後面老子的手氣差了起來,不知不覺的,就輸了這麼多、、、、早知道就不該繼續賭下去了,拿了五千兩走人,這輩子都不愁了!」
小聲地嘀咕起來,然而聽著男人的話,春暖簡直恨不得把這個人給殺了!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沉聲道:「從今天起,就當我沒你這個大哥。娘我會好好照顧的,這輩子就算是不嫁人了,我也會一直照顧娘直到死的!你自己惹下來的麻煩,自己解決!」
說著,春暖轉身欲走,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了下來。男人看著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是真的不打算管自己了,心裡一驚,感覺撲過去抱住了她的雙腿,哭喊起來。
「妹妹你別走啊!你就幫我這一次吧!否則的話,我活不了了,娘也會死的啊!」
「你什麼意思?」春暖身體一震,轉過頭來,冰冷地怒視著他。
「娘、、、娘也在他們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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