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把我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問我:「老頭什麼毛病?」
「三邪歸陰。正好我來的時候,在背包角里翻出還有三塊靈信香方,正好派上用場。」我笑道。
沈冰一瞪眼說:「你別好了瘡疤忘了疼,把牛吹大了,丟人丟在東北這噶噠。」汗,這丫頭都學會東北話了。
我不屑一笑,心說當時小妖精三邪歸陰那是假裝的,現在老頭可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只要身上真中了三邪歸陰術,靈信香方肯定能解開。
「是騾子是馬,拉出溜溜不就知道了?」我拿出靈信香方和紅繩黃符,叫鴨子和顧小凝都站在門外。這次是長心眼了,唯恐再跟小妖精似的突然發瘋,把他們倆再禍害了。
一聽說我們要破解顧老頭身上這邪氣,他們家親戚都圍在門口,伸長了脖子往裡看。
我拿著紅繩在老頭手指上纏好,遠遠拉出去,然後把靈信香方嚼在嘴裡,把紅繩扯起來捏訣踏罡步,念道:「朱雀凌光,神威內張。澤尉捧燈,為我燒香。掃蕩妖氛,急急如律令!」念完咒語,張口把嚼爛的靈信香方噴出去。
這時沈冰很有經驗的遞過來一張驅邪符,再念兩句驅邪咒,黃符燃著後丟向老頭。就唸咒讓黃符自己燒著這一手,立刻讓大夥兒發出一片驚呼聲。哥們感覺很有成就感,飄飄然醺醺然。
符火飄到老頭臉上頓時熄滅,符灰一落,老頭馬上就睜開眼睛了,但不像是小妖精那樣眼珠發紅,讓我心裡鬆了口氣。緊跟著紅繩一陣繃緊,眼看著一條黑氣從他手指上洩出,沿著紅繩往我這邊快速傳過來。我當即右手捏個訣,把紅繩夾在指訣之間,然後左手往前一尺地方掐住紅繩迅速打個結。
黑氣湧到繩結這兒就停下了,但後面的黑氣依舊在往前湧到,紅繩一時黝黑發亮,看著相當詭異。
過了一陣子,老頭呼地吐出一口濁氣,又閉上眼睛。紅繩一鬆,我知道三邪陰氣全都引出來,但現在還不能撤繩,因為法事才做了一半。如果現在撤繩不但會前功盡棄,我也會跟著遭殃,邪氣會撲在我身上。
當下又向沈冰一伸手,她遞過來一支燃著的香,拿起來夾在左手指訣中,輕聲念了兩聲破邪咒。這驅邪和破邪是不同的,驅是趕,破是解,萬萬不能馬虎。但破邪不是破鞋,大家這點要搞明白。嘿嘿,扯遠了。
念完咒語,把香頭朝下,順著這條紅線劃過去,立刻黑漆漆的紅繩就「噗噗」兩聲響,跟放屁似的,燒著一團火光。我噓了口氣,這次總算沒丟人,法事大功告成。火光順著紅繩一路朝老頭手指上燒過去,大傢伙包括坐在炕上的老太太都驚訝的叫了一聲,好像唯恐把老頭燙著。
就在他們叫聲剛落,火光燒到老頭手指上,瞬間熄滅,一條筆直的黑灰這才跟解凍似的,往下飄落。老頭又睜開眼睛,轉頭看了看老伴,茫然問道:「他媽,我這是咋了,好像剛才做了一個噩夢,被人死掐這手腳,還被人用刀子在心口這兒捅……」
老太太驚喜交集的說:「老頭,你這不是好了嗎?小凝,鴨子,快進來,你爹他好了。」老太太一激動,忘了鴨子不是他兒子,統稱是爹了。
顧小凝和鴨子他們全都一窩蜂跑進來,圍在炕邊,跟老頭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擦,我和沈冰沒人搭理了。過了半晌他們才想起我,顧小凝咕咚跪在地上跟我磕頭,鴨子跟著也跪下了。
我急忙拉住他們倆說:「這個我可受不起,快起來,快起來。救人不過舉手之勞,不用行這麼大禮。」
本來我把顧小凝都拉起來了,誰知沈冰在後面又乾咳兩聲。忽然發現這次是我拉著顧小凝的手,嚇得趕緊鬆開。咕咚一下,顧小凝又跪地上了。汗,好像我故意耍她似的。
我又讓他們灌老頭喝下一碗淨身符水,很快他就完全恢復了元氣,從炕上起來,在地上轉了一圈,一切正常。老頭高興的讓我們倆坐下,吩咐女兒沏茶,又讓鴨子去小賣鋪買點下酒的小菜。老頭從地窖裡拿出珍藏了十八年的自釀的紅高粱,那是準備兒子結婚時用的喜酒,現在打開一大壇要款待我們。
救人是快樂的,尤其是看到他們把我當成神一樣捧著,那甭提有多開心了。盛情難卻,坐在酒席跟老頭還有鴨子他們一塊喝酒。雖然山裡沒啥好菜,最好的就是一隻燒野雞,剩下都是袋裝過了期的金針菇還有兩瓶也到期了的水果罐頭。但吃起來倍香,這酒是特別的好喝。老頭跟我說,走的時候讓我帶上兩大壇。
我倒是想,可是這種山路,讓我背兩大罈子酒,那還不累成死狗啊?
正酒酣之際,就聽沈冰咦了一聲,我以為她又吃醋了。可是顧小凝沒在酒桌上,正在照顧老媽呢。這酒桌上除了他之外,都是一幫老爺們,要說吃醋也是我吃,看你跟男人眉花眼笑推杯換盞,我就想把酒杯摔她腦門上。
不過發現她的目光看向了我身後,我心說顧小凝不會在我後邊站著吧。跟著又見大傢伙都張大了嘴巴,都往我身後看,就覺得不對勁了。回頭一看,草他二大爺的,西牆上那一片血字,竟然變了模樣。
字體形狀在慢慢扭曲,已經乾涸的血跡,竟然開始往下淋漓流淌,整個一堵牆壁都變成一片血紅!
我吃驚的站起身,大傢伙也跟著起來,此刻牆壁上的鮮血又有變化,慢慢扭曲變成了一張鬼臉,就跟小妖精那塊玉石飾品上的夜叉模樣很相似。瞪著一對猙獰的眼珠,舌頭從獠牙中吐出老長,顯得特別恐怖!
最後鮮血流淌到牆根底部,又形成幾個大字:「所有人都要死!」
幾個膽小的嚇得大叫一聲,倉惶逃出屋子,頓時桌子倒地,乒乒乓乓,菜碟、水碗和酒杯摔碎一地。顧小凝和母親也尖叫幾聲,兩個人抱頭縮在炕上全身瑟瑟發抖。顧老中和鴨子咕咚坐在地上,張大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