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灰濛濛的地府,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就摸到了一堵牆,我們終於出來了!
此刻天已大亮,小妖精已死,而三邪把關跟人間冥途不同,施法人既亡,天亮時這種邪術也就不破自解。看著從窗子和門縫投進來的陽光,真是恍如隔世。我拉開房門,深吸一口清晨中的新鮮空氣,倍覺舒服。
趙成實和龔翠若躲在牆角陰暗處,熄滅了鬼燈。他們也因燃燒自身鬼油,顯得特別虛弱。趙成實咬緊牙關,先跑到兒子臥室看了看老婆,發現她還在沉睡中,沈冰也進去摸了摸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我們都放下心來。
再去西側臥室一看,只有雷老萬的屍體橫躺在土堆上,不見小妖精。想起顧老闆和姓陸的的屍體都被焚化,可見他們這個邪教,是不允許死後把屍體留下來讓人發現什麼線索的。估計那個黑衣人趁我們迷失在人間冥途裡時,把小妖精屍體帶走了。可能他怕我們隨時都會走出人間冥途,倒沒對大嫂下毒手,真是萬幸。
我和龔潮去了趙成實墳地上,把骨灰罈挖出來,按照趙成實的交代,三隻罈子上都澆了清水。這三份骨灰中同樣摻雜了狗骨灰,交給趙成實和龔翠若,他們兩個把腳骨灰挑揀出來。
做著這件事,龔潮又帶人把死在墳丘跟前的表哥屍體帶回安置,這個不必細表。
腳骨灰全部挑揀出來,也不用跟屍骨合在一塊,龔翠若可以進地府了。但她還是不想走,看著昏迷在桌子下面的陳敬波,一臉的恨意。看來這件心事未了,是不肯走的。
我查看了一下這王八蛋的身子,應該是中了小妖精的一種邪術,就算救醒,也活不過多少日子。這是他咎由自取,但我們還對他跟小妖精之間的一些事沒弄明白,於是我給他灌了一碗符水,把他弄醒。
讓他接著昏迷之前的話頭說下去,原來他遇上小妖精,並不是他主動的,而是小妖精主動接近他。因為住的地方距離菜市場不遠,每天都去那裡買菜。前幾天經過雷老萬門前時,小妖精故意撞了一下他,從此兩個人認識。以小妖精的手段,短短兩三天內,就把這小子迷的找不到北,都不知道自己祖宗姓什麼了。
那天下雨,不能出去幹活,正好小妖精來找他,開車帶他出去玩,這小子樂顛樂顛的就跟著去了。小妖精把車開到趙莊村南的那條道路上,說來接兩個親戚家孩子去省城的,叫他下去看看有沒兩個孩子來了沒有。他就在地裡轉了一圈,沒找到人回到車上。這是小妖精故意溜他,讓他身上粘了泥水,栽贓嫁禍用的。
而他回到車上後,發現小妖精也是一身的泥水,可能也是下去找孩子了。我心想那估計是支開他,小妖精跑到玉米地,去查探姓陸的下落。確定沒人動屍體,這才帶著陳敬波回去。晚上她自己一個人跑過來,搶在我頭裡把大嫂弄走,然後去帶屍體的時候,我和龔潮來了,她無奈下一把火把屍體燒燬。
陳敬波接著說晚上小妖精又去找他,逗留在屋子裡沒有走的意思。他的三個室友只有出去給他們騰地方。小妖精也沒待多大會兒就走了,他說自己床下多了一隻女人皮鞋的事,絲毫不知。可能是小妖精趁他去倒水的時候,偷偷放下去的。至於那個骨灰罈,那是一直藏在皮箱裡。
昨天上午小妖精跟他打電話,說她乾爹的一個天師朋友死在趙莊,是因為他姑姑陳秀蓮中邪殺死的,要趕快把他姑姑重新封在墳丘內,不然會殺死更多人,還會對自己親人下手。叫他帶著姑姑到趙莊去找龔潮,就說姓陸的天師陰靈發話,如果不繼續封禁陳秀蓮,他們一家都會死光。
陳敬波以為這個女朋友是為他好,什麼都沒想,就跑回租住屋,拿了點東西找到小妖精,也就是我碰到他回租住屋的時候。然後小妖精開車先把他和陳秀蓮送到陳莊,把陳秀蓮暫時放在他的老家裡,並且給他一千塊錢,說是幹完活,讓大傢伙吃點東西。小妖精走後,他先過去跟龔潮把事說了,晚上他們一塊把陳秀蓮從陳莊弄過來,誰知剛砌好了墳丘,就遇到一隻凶煞惡鬼,咬死了一個人,嚇得他們全都往趙莊村內逃竄。
後面的事我都知道了,這麼說,他這次倒沒做壞事,全是小妖精搞出來的。勾搭他起初目的應該是為了龔翠若的腳骨灰,利用這件事挑唆龔潮對趙成實一家的仇恨。可是後來我破壞了姓陸的好事,又利用陳敬波轉移視線,把我調虎離山,趁機幹掉。就算殺不死我,也破解了我的換形術,讓地府追我個死去活來。
陳敬波說完後,我看著雷老萬的屍體,心說這傢伙可能最無辜的一個。要說認乾女兒,他的目的肯定不純,要不那個買菜的老闆娘,怎麼會罵小妖精呢。他怎麼都不會想到,一場艷福最終會帶來一場慘死厄運。
龔翠若一直靜靜聽陳敬波說完,最後跟我們說:「我想跟他單獨說幾句話,這就下地府。」
我跟沈冰點點頭,心想她這一去,恐怕就不會再回來了,跟陳敬波有個愛恨了斷也好。我們倆走出屋門,沈冰問我,要不要報案,把陳敬波送進警局。
我搖搖頭說:「陳敬波中了小妖精的惡毒邪術,看樣子是活不過七天。送警局我們是自找麻煩,不如讓他再多活七天吧。」
話音剛落,就聽屋子裡傳來一聲慘叫,是陳敬波的叫聲。我跟沈冰對望一眼,心想看來是龔翠若下手了,讓這小子連一天活的機會都不給。
這聲慘叫過後,良久無聲。我們又等了一陣子,龔潮從外面跑回來,問我們女兒呢,我沖屋子努努嘴,然後跟他一塊進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看到陳敬波蜷縮在桌子底下。雙手緊緊捂著褲襠,但此刻雙眼緊閉昏迷不醒。
地上留著一行血字:「爸,我把這個畜生變成了太監。女兒下地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