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尖頭鬼一會兒沒力氣了,還得把他們丟下來,於是大叫:「放下來吧。」話聲未落,我和魏子陵已經衝到了前頭,回頭看著尖頭鬼慢慢飛下來,追到我們跟前,把他們兩個放進水裡。
他們兩個可能還處在對尖頭鬼的恐懼當中,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一入水就沉下去了。但隨著湍急的河流又漂浮上來,哇哇的不住吐水,范秋翊眼鏡也丟了,田雯雅披頭散髮的死命抓住他的手臂,兩個人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我趕緊用力往回游了一下,但又被水流衝回來,耽擱這短暫的一下,他們兩個衝到了我身邊。伸手抓住了田雯雅,帶著她往前順水漂流。
田雯雅這會兒神智有點不太清醒,緊緊攥著我的手臂,眼神充滿了驚恐。要不是我帶著他,就範秋翊還不顧好自己,肯定會給淹死。看著被水沖淨了的這張小臉,挺甜美的一個妹子,可是因為她,沈冰才被地獄花王吞噬掉的。一想到這個,心頭就是莫名的一痛。
范秋翊因為丟了眼鏡,水性又不是很好,不住的嗆水,險些就嗝屁了。魏子陵也往回游了一下,抓住他的手,這才讓他轉危為安。
漫長的河道不知道有多長,彎道又特別多,幸虧魏子陵來過,在轉彎的時候,提前發出警告,我們拚命划水轉彎,有驚無險的轉過去,沒有撞到洞壁上。魏子陵跟我們說,這條河道總長有二百多里,是遠古形成的,又經崑崙上冰雪融化後灌入與之接連的洞窟,一到夏季之後,河道裡就充滿了湍急的水流。
那個水潭是基本處於河道中央,往前還有百里多遠,就是出水口,河水全部匯入前方一個盆地中。只要在這百里長的水路上,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能活著出去了。
我眨巴眨巴眼,別說百里長的水路,就是剛才那個水潭就把人命要了,以及河道曲折艱險,水面下暗礁叢生,要不是有魏子陵及時提醒,我都沒把握能夠活著出去,更別說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知識分子了。
百里長的水路划船恐怕也要幾個小時,但這水流速度奇快,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我們衝到了出水口。我們是順水而出,進入一片湖泊之中。到了湖水中央捲進一個漩渦當中轉了幾個圈子,才游了出去,進入水波平緩的區域內。
回頭看看,出水口的地勢比湖面高出十多米。說這兒是盆地,其實是被地下暗河長久沖刷形成的,到了冬季河道斷流,湖水乾涸,就是一個巨大的盆地。
這會兒四處一片寧靜,唯有聽到出水口嘩嘩流水聲。范秋翊和田雯雅也恢復了點清醒,跟著我們一塊仰浮在水面上喘氣。曬著暖暖的陽光,感覺四肢百骸說不出的受用。對比剛才驚險刺激的情形,那真是恍如隔世。
小白旗也漂浮在距我不遠的水面上。休息了一陣子,眼看太陽西斜,我翻身游過去,把小白旗裝進口袋,招呼他們一聲,游到附近岸上。除了隨身背包外,行囊全都沖的無影無蹤,我們只有餓著肚子坐在草地上晾衣服。現在全身跟散了架似的,實在懶得去找食物。
魏子陵就趴在我身邊,我小聲問他:「你剛才沒說完,沈冰是不是真的沒死?」
他一瞇眼睛,把臉貼在草地上,一副很愜意的模樣。跟我懶洋洋的說:「這個也不敢保證。」
靠,你這不是等於沒說嗎,讓我白高興了。我沒好氣的說:「那你不早說,要知道你不敢保證,我就回到水潭裡,滅了大白花。」
「是嗎?」這小子也不睜眼,臉上閃現一股嘲諷的神色,「剛才那種水流速度,你回得去嗎?」
呃,我頓時語塞。那種情況下,要沒有尖頭鬼幫忙,我是絕對回不去的。「但我旗子裡有四隻鬼呢。」
「回去也是送死。地獄花王連老閻王都不敢惹,就憑你?你看這山谷裡死去的鬼魂,怎麼都不去地府啊?那是出不去。」魏子陵不屑的說。
有這麼厲害嗎,說的也太邪乎了,行政長官那絕對不是豆包。不過想想倒也有幾分道理,那天晚上招魂一下招出那麼多野鬼,按理說不是很正常。並且七爺八爺都進不來,那這個山谷就是地獄花王的地盤,地府伸不進手來。
這個三不管地帶,就成了妖魔鬼邪與所欲為的場所,太祖爺爺當年為什麼會把天燈照心藏在這兒呢?
想到這兒我心頭猛地一跳,瞪大了眼珠看向魏子陵,心說這小子不會是我太祖爺爺轉世吧?
此刻小傢伙也瞇著眼睛在看我:「幹嗎這麼看著我,我臉上有鬼啊?」
我搖搖頭把視線移開,心想他要不是太祖爺爺轉世,又怎麼知道天燈照心藏在死亡谷的?你說這要是真的,那豈不是讓我叫這個小屁孩太祖爺爺。我勒個去的!
「嘿嘿,你一定在想我前世是誰,跟天燈照心有啥關係是吧?」他還挺聰明,竟然猜到了我的心思。
我點點頭,心說你千萬別是太祖爺爺,不然魏慶和趙婷華都變成我太太祖爺和太太祖奶了,讓哥們以後怎麼抬頭,那可成了有史以來活在世上最小輩份的人。誒,你說這要是弄個世界吉斯尼記錄,那是不是很出風頭啊?
擦,都變成了灰孫子,風頭個毛。
「唉,說實話,我下面這九代後人,就你還比較聰明點,其他都是蠢貨!」魏子陵豎著腦袋瓜瞅著湖水,一臉感慨的神色。
聽了這話,感覺一道雷劈中了後腦勺,頓時腦子裡就嗡的一響。草他二大爺的,還真是我太祖爺爺,那哥們還真成了灰孫子,這倒霉催的,你說別人家這輩分的都不知道哪兒去了,你咋就陰魂不散呢?
「你真是我太祖爺爺?」我還是不甘心承認這個不足兩歲的小屁孩,就是我們老習家的太上老祖宗。
他衝我一笑,翻身坐起來,抬起小腳丫讓我看看腳底說:「你還記得你太祖爺爺叫啥吧?」
「知道,叫習成……」說到這兒我愣住了,他腳底不是就有個胎記是個「成」字麼,我還經常叫他小成成。天哪,看來這事是真的,我呆呆的看著他天真稚嫩的小臉,就跟吃了一嘴的豬毛卡在嗓子那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