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變故實在是太突然了,誰都不會想到,這位大嫂竟然會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
而這把剪刀也並非預先準備好了的,是顧先生剪裁黃符所用,桌上一沓黃符濺滿了鮮血,昭示著罪惡氣息!
我們不但全部驚的張大了口,連小崽子都睜開眼睛,望著眼前血腥場面,眼神中浮現起一絲貪婪的意味。
孩子尖叫一聲後,倒在血泊中不住抽搐,眼睛瞪得大大,流出兩行淚水,充滿了恐懼和痛苦。
大嫂狀如瘋狂般又用剪刀將兒子肚子剖開,淒厲的叫道:「我兒子從來不偷別人家的東西,大神你看看,他肚子裡是不是有花果?」一邊叫著,一邊用手在血肉模糊的肚子裡往外掏東西,雙手沾滿了鮮血,整個人顯得特別猙獰!
孩子胃裡能有什麼東西,加上從昨晚失蹤,肯定兩頓沒吃飯,掏出來的是一些粘稠的液體和鮮血!
「大神你看,我兒子肚子裡沒有花果,沒有啊……」大嫂雙手捧著鮮血,發瘋般的叫道,然後咕咚一聲倒地暈厥過去了。
這麼淒慘的場面,才喚醒了村民的良知,俱各神情激動的說道:「小二子肚子裡可什麼都沒有。」
「是啊,大神冤枉了他。」
「秀嫂為什麼要給兒子開膛破肚?太……」
「大神還秀嫂一個公道啊,他兒子沒偷東西!」
群情激憤,紛紛湧進了屋子裡,有些人看著孩子血肉模糊的屍體,都忍不住流下眼淚。沈冰都哭成了淚人,緊緊抓著我的手臂,指甲都陷進肉裡了。
顧先生一看場面失控,對仙童頗為不利,而小崽子睜著眼睛一言不發,顯然對此不知所措。他急忙一把抱住了小崽子說:「大神已走,仙童回府,待明日再請神上堂!」
說到底仙童在本地深入人心,儘管大家為秀嫂一家慘劇感到不忿,可是還是不敢得罪神祇,紛紛讓道。我已經是怒不可遏,和陸飛、王子俊三人擠到跟前伸手攔住。
「等等,為什麼要等到明天請神上堂?」
「你……你們要幹什麼?」顧先生臉上肌肉一陣抽動,似乎看出我們是誰了。
「不幹什麼,我要請大神上堂,還秀嫂一個公道!」我大聲喝道。
「大……大神休息去了,今天不會再來。」
「放你家的狗屁,這才上午,大神怎麼會去休息。」我真恨不得把這雜碎腦袋給拍扁了。
「對,現在大神怎麼會休息?」村民中爆發出附和的語聲。
顧先生見大夥兒又重新將他圍攏起來,又有我們攔著,走是肯定走不脫的。忽地一沉臉冷笑道:「大家可要想好了,大神為什麼要休息是大神的事,別冒犯了神威,全都會不得好死!」
這番恐嚇果然有效果,在這兒的居民祖輩都活在深山中,很少獲得外界的信息,他們眼中只有白靈派這些雜碎裝神弄鬼搞出的大神仙童。像顧先生這種雜碎,那都是大神的傳話筒,隨便胡謅一句,都能把無知的村民嚇住。
村民們一聽,全都洩了氣,又往後退開。
陸飛從包裡掏出一束香點上,嘿嘿冷笑道:「舉案三尺有神明,神明無時無刻不在,你這種屁話騙的了誰?」
我也捏個法訣,心想今天要想發動群眾,必須露一手,就像在尚城鎮廣場上那樣,以事實說話。「吾行一令,諸神有請,破煞,上位,急急如律令!」
這是鬼事店舖的一種請神捷徑,現在既然沒筷子,但有盛放供品的碟盤和八仙桌,這碟仙和台仙兩位大佬,來一個就行。還真沒想到,它們真給面子,碟仙和台仙同時顯靈。
桌上驀地發出一陣顫抖,震的桌上物品叮噹作響,台仙來了!
隨之一只碟盤翻轉而起,盛放的香果供品撒了一地,碟盤豎立在桌面上,急速旋轉起來。碟仙也來了!
顧先生大驚失色,兩位靈仙駕到,他就不能胡說八道了。小崽子也是一臉懼意,因為靈童作為神靈傳話筒,諸多神靈之中就包括台仙、碟仙,這也算是他經常接觸的「上司」。
由於白靈派術人也經常玩這手來糊弄村民,大傢伙兒是司空見慣,知道是什麼靈仙來了,全都跪在地上磕頭。
我心想要玩就玩個大的,借你們家靈童使使。捏法訣沖小崽子眉心方向凌空彈了一指說:「仙靈駕到,靈童附體。急急如律令!」
小崽子先是駭然看我一眼,隨即眼珠一翻白,就閉住了眼皮,不由自主的飛身從顧先生懷裡跳出去,咚的落在八仙桌上,盤腿坐下。
「求吾何事?」
小崽子開口說話,卻是兩種聲音,那是碟仙和台仙同時發問。
誒,這才是真正仙靈的口氣,那是用「吾」來自稱的,並不是騙人的本神,除非像死耗子那種不要臉的才會自己給自己臉上抹金水。
我轉頭得意的看了沈冰他們一眼,然後搖搖頭示意他們都不要說話。然後我挺挺胸脯,咳嗽兩聲道:「大仙有請,弟子有一事求解。壬辰年正月初六,小豐村田氏之子,可有偷吃神座前花果供品?」
這些村民全都偷偷抬頭看向我,滿臉的詫異色,似乎想不通本來這事該是顧先生做的,怎麼換上了一個不認識的外地人?而顧先生臉上神色陰晴不定,低著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不過,現在有兩位靈仙顯靈,他是不敢胡來的,只有靜默聆聽的份兒。
小崽子閉著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後開口道:「田氏之子不曾偷吃供品,但已遭受枉死之災。解其胸前三枚扣子,埋於十字路口,作法事七天,可化解怨氣。」
「謝大仙賜教,恭送大仙!」我躬身施了一禮。
桌子頓時安靜下來,碟盤也停止了轉動,叮噹一聲躺在桌面上,兩位大仙走了!
小崽子猛地一睜眼,眼神中又是憤怒又是後悔,這是上了我的當,卻又沒辦法控制自身。顧先生恨恨的瞪我一眼,快步搶到桌前,抱起小崽子迅速要逃進裡屋。
我跟陸飛、王子俊早就防著他們,這雜碎一動,我們仨一個箭步,同時擋在了裡屋門口,把他們給堵住了。
「想走?沒那麼容易,等說清了這件事再走!」我大聲喝道。
忽然間,背心上一痛,好像有根針刺了一下,緊跟著腦子裡一陣眩暈。靠,裡屋躲著人,中了對方偷襲!
這個念頭在腦中閃過之後,馬上就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