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的,藍沫予聽見一聲男子滿足的低吼,不禁臉上一紅,該死,敢情有人大白天的在房間裡**,毫無疑問,肯定是那個季思明。自然,作為姐姐,本著對自己弟弟信任加瞭解的份子上,她自然是站在她弟弟這邊。
藍沫予頓了頓,心道十七八歲的孩子偷吃禁果總歸不好,但是想她這樣直接衝進去,撞上不好的畫面,那更是不好,想著還是等他們完事了再小心的提醒教育一番比較好。
藍沫予歎了一口氣,朝著另一個房間走去,門沒有鎖,很輕易的就打開了。藍沫予走進房間,入眼的便是一張大的籃球海報!藍沫予皺了皺眉,翔予沒有這麼熱衷籃球的!
再隨意環顧了一周,便看見書桌上放著的一個相框,相框中的照片將她的眼扎的生疼,狠狠的咬了咬牙,藍沫予轉身向著另外一個房間跑去,手在放在門把上的一剎那,頓時出現遲疑,正在這時候,門裡出現了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我們以後別這樣了,我覺得我對不起我姐姐……」
藍沫予只覺得心裡一陣悲涼,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但是她就是狠咬住牙關,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翔予,你若知道錯了,姐姐一定原諒你!
但是接下來,藍沫予再次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那你就忍心離開我嗎?你們姐弟倆都一樣,死女人不喜歡我,原來你也是……」
藍沫予的心就那麼重重的被人敲了一下,然後碎了一地的渣,身體也突然變得喲有些虛脫和無力,她扶住牆,慢慢的朝後退去,只退到門口帶上門,她才恍惚覺得自己的呼吸順暢了點,摀住臉,她哽咽起來,難抑的絕望在內心蒸騰起來,揮發成擊碎她幻想和勇氣的力量,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可以允許自己破裂受傷,可以允許自己疼痛鬱結,但是她卻忍受不了翔予做出那樣的事情。或者她,也許也能夠允許,只要對方是個女人。
藍沫予慢慢的走在陌生的街道,太陽正在慢慢的向下沉,周圍穿梭的人影,於她都是陌生人,而這個異國都市裡她最親的人,卻在人被她推走的同時,心也慢慢的遠離了。
假如當初,她沒有遇見沐臨風,沒有答應他成為他的情人,亦沒有送翔予出國留學,那樣子,是不是她爺爺現在還活著,翔予現在仍然在國內的學校靠著自己打工和學校的各種補貼簡單但是卻陽光的生活著。
原來這一切,罪魁禍首竟然是自己,翔予和爺爺,都是被自己弄成現在這樣的,一切都是她,都是一個叫藍沫予的女人。
眼淚已經乾枯了眼睛,天空逐漸晦暗起來,街燈也在此起彼伏的亮起,她抬起頭,看著天空,不禁冷冷一笑,曾經以為永遠不會亮起的天空,曾經以為痛苦和艱難的那些時光,現在想來,竟然都是美的炫目的百合花,那些讓她欲罷不能的回憶,在此刻全部糜爛成穿腸蝕骨的毒藥,若她已經沒有了當初和既往的篤定和堅信,她一定全身荼毒而死。
呵呵,藍沫予冷笑,人生竟然是這般可笑和可惡的事物,就像一株罌粟花,繁華到了極致,開出的,卻錢不是荼糜罪惡的花。
身體突然好冷,藍沫予蹲下身子,抱緊自己,有好心的外國人低頭詢問,她也只是流淚不語,她只是蹲在那裡,全身冷的發抖,她多麼希望,這個時候能有一個人突然的出現,出現在她的面前,緊緊的抱著她,不需要說任何的話語,只是抱著她便已足夠。
她抬起頭,看著川流不息的人群,看著寬廣大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看著繁華的都市亮起五顏六色的光,她竟然莫名的開始恐懼,她咬著唇,覺得害怕,她想回家。
她嘴唇哆嗦著,不斷的絮絮叨叨的說著回家,回家,但是她的家在哪,沒有人知道,也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城市,是排除她在外的。沒有一個人,可以帶她回家。她是個無家可歸的人。
「喂,藍沫予,你在這裡幹什麼?」
突然,一個冰冷涼漠,甚至有點怒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藍沫予的身子微微一顫,她站起身,慢慢的回過頭,就看見沐臨風一手插在口袋裡,另一隻手拎了一個袋子,裡面似乎有些什麼東西,但是她卻無暇顧及了,她只是覺得這個男人好熟悉,這張俊美的臉她似乎哪裡見過。她微微的側過頭,看向面色有點陰沉的男人,蒼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卻嫵媚的笑意,她說,「呀,你來啦!」像是熟人之間的問候,語氣中帶著詫異也帶著安心。
「喂,不是讓你再酒店裡好好呆著麼?你怎麼跑出來了?藍沫予,我告訴你,挑戰我的忍耐力你也要選對時候!」沐臨風上前一步拉住藍沫予的身子,低聲吼道。
話剛說完,他就感覺到藍沫予有些不對勁,她的身子根本沒有一絲力氣,被他這麼一拉,整個人都軟在他的懷裡,但是嘴角卻一直帶著荒涼而蒼白的笑意。
「喂,藍沫予,你別來這套,你給我站好!」沐臨風扶著她的肩膀,但是她卻一直左搖右晃的站不直,她勾住沐臨風的脖子,使勁的往他懷裡抻,沐臨風皺了皺眉,「喂,藍沫予,你是不是生病了?」
藍沫予不說話,沐臨風感覺到自己的白色襯衫有點微微的涼意,扶直藍沫予的身子,竟然發現她的整張臉都是濕的。
藍沫予睜開眼睛,發現周圍是一片昏暗,只有床頭的一個暗黃色的燈光能夠略微看見這個房間的大體陳設,直覺告訴藍沫予,這不是酒店,那這裡是哪裡?!
藍沫予摸到床頭櫃的燈,打開,看了看四周,沒有一個人,閉上眼睛仔細思考了之前的事情,一切就像夢一樣,不對,那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翔予和季思明……
藍沫予用手摀住臉,已經不敢去想,輕輕呼出一口氣,她從床上站起身,這個時候,門鎖突然被人轉動,藍沫予的心裡一緊,下意識的防備心理,便緊緊的盯著門的方向。
一個高大的身影攏進,俊挺修長的身材在燈光的斜照下投出一個狹長的影子,他的手裡還拿著一個透明的杯子,裡面裝了大半杯的誰,另外一隻手裡,則是一板膠囊藥片。
「你醒了就好,快點把藥吃了!」男人直徑走到藍沫予面前,隨手將杯子和藥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寬大的手掌頓時熨燙住她的額頭,皮膚的接觸讓她一瞬間臉紅的低下頭去,不敢去看他,只能木木的站在那裡。
「臨風,我……我怎麼了?」藍沫予還是想問出口,她只記得她當時因為難過而在大馬路上走,之後她遇到了誰,說了什麼話,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了,沐臨風不是說明天早上才能回來麼?怎麼現在又會在這裡?!
「你沒事,只是太疲憊了!先吃藥吧!」他很溫柔的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下,端起杯子遞給她,她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摳出三粒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你沒事就好,現在餓了沒有,我帶你出去吃飯!」沐臨風說罷,站起身,打開衣櫃,藍沫予發現櫃子裡很多衣服,這裡根本不是酒店,看著衣服的款式和樣式雖然有點差別,但是基本色調都差不多,房間裡也比酒店佈置的要精細家居的多。
「臨風,這裡是哪裡?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這個你別問了,你的行李小陳一驚托運過來了,我只讓她收拾了點簡單的,需要的話,再重新買!」沐臨風說完,一驚麻利的解掉了自己身上的襯衫的扣子,脫掉了襯衫,露出他健美性感的胸膛,藍沫予有點害羞的轉過臉去不再看他,又端起杯子將嗓子裡存留的苦味全部吞掉,才向著門口的行李箱走去。
「對了,你弟弟的事情你暫時別管了,我會幫你處理好!你只要把你的身子調養好就行,我最討厭動不動就病怏怏的女人!」
藍沫予開箱子的手指動作一滯,抬起頭微微的看向沐臨風,此時的他,已經麻利的換好了一件白色襯衫,視線至始至終都在自己的衣服上,沒有看藍沫予一眼。
「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藍沫予咬了咬牙問道。
沐臨風頓了頓,「是,我早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阻止!」藍沫予驚呼大聲的吼著對沐臨風道。
沐臨風看了藍沫予一眼,淡淡一笑,「我為什麼要阻止,你知道人類的愛,無論是哪一種,都是有被尊重的權利的,我為什麼要去違逆人類的基本需求?」
「可是那個人是我弟弟!」眼角再次沁出余淚,「如果我弟弟是同-性-戀,你讓我們藍家以後怎麼辦?我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爸媽和我爺爺,我接下來的一生還有什麼意義?你讓我怎麼辦?」藍沫予說著,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