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醫院
莫久久剛剛吃了早飯,精神狀態還不錯,因為莫久久平時就比較愛說話,所以雖然沒幾天的功夫,卻已經和小護士們混的熟了,莫久久看著外面陽光很好,一股暑氣沸騰的感覺,小護士小美走了進來,莫久久急忙道,「哎,小美,外面的天氣是不是很熱啊!」
小美是這個醫院新來的護士,剛來半年,還在實習期,年紀和莫久久差不多大,性格很是開朗,算是小護士裡面最能和莫久久聊得上的了。
「是啊,這都七月份了,聽說今天最高溫度三十六度,可真是熱死人啊!我最不喜歡夏天了,逛街的時候看到那些穿著一個比一個少的女人我就覺得難受,我看啊,那些女人巴不得什麼都不穿,還有那些男人,一點品位都沒有,就喜歡看那些露肉的女人,真是夠嗆!」說罷,小美撇了撇嘴,一臉不服氣的樣子。
莫久久笑道,「呵呵,小美是嫉妒吧,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小美你長的又不醜,嗯,屬於清純可愛的類型,這樣的類型也很受男孩子的歡迎的哦!我看小美你要是稍微打扮一下肯定比街上的那群露肉大的女人漂亮一百倍!會比他們更受男孩子歡迎哦!」
小美一聽立馬一喜,連忙道,「真的嗎?久久,你真的覺得我漂亮嗎?」
莫久久看了看一臉羞澀大的小美,小美其實只能算是清秀,說不上漂亮,但是不怎麼化妝,留著齊劉海,眼睛很大,這樣的她,莫久久還是有把握用她多年自我塗鴉習得的化妝技術把她換一個樣子,莫久久知道小美一直喜歡醫院裡的一個姓李的年輕醫生,那個醫生也說不上多帥氣,因為聽說是外科的,莫久久和他接觸的不多,並不知道為人如何。
不過單從樣貌上看的話,屬於很溫和沉默的類型,整體看著也很舒服,聽說這個醫生是小美的學長,小美是因為他才考到這個醫院來著,小美這麼努力,莫久久自然願意成人之美。
「當然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人!」莫久久反正在醫院呆著也無聊,算是給自己找件事情做。
好在莫久久前兩天已經讓藍沫予將她的一應大的化妝品全部帶到了醫院,原因是她要隨時保持自己美麗無比的一面,尤其是在季威巖的面前。
藍沫予自然沒有告訴他季威巖和何依珊的事情,一方面不知道從何說起,另一方面還是無法真的確定莫久久的心,畢竟有林木森在前,莫久久也不是那種能夠輕易忘卻感情的人,所以選擇了隱瞞。
莫久久一邊拿著眉筆為小美畫眉,一邊笑道,「小美,你的眉形很好看,但是不夠濃,所以啊,你平時的時候可以選擇棕黑色的眉筆稍微修飾一下,這樣……就更完美了哦!」說話間,她已經幫小美畫好了眉,將鏡子放在小美面前讓她看,小美對著鏡子照了照,果然覺得自己的眉毛好看了很多,尤其趁著她大大的眼睛,更顯靈動了,小美很是感激的對著莫久久笑道,「久久啊,你一定是上天派來拯救我的對吧!」
小美笑的起來有兩個小小的酒窩,很是可愛,莫久久笑道,「是啊是啊,我就是聖母瑪利亞,真主安拉七仙女,專門來拯救你的!嘿嘿,你看,我說是吧,我還沒怎麼化妝呢。只是給你修飾了一下眉毛,馬上就有點不一樣了對不對,記住一句話,這個世界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
小美點點頭道,「謝謝你久久,不過漂亮也分很多種啊,我覺得久久你就很漂亮,不對,你是屬於非常漂亮的類型,其實我以前可不喜歡跟比我漂亮的女孩子做朋友,覺得那樣自己會自卑。可是你不一樣,我喜歡你,我要和你做朋友!」說完,小美拉了拉莫久久的手,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莫久久淡淡一笑,「那我謝謝你的誇獎啦!雖然你說的是事實沒錯啦!哈哈!」
小美也被莫久久逗笑了。莫久久拿出眼線筆開始幫小美畫眼線,這還是她第一次榜別人化妝,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剛進盛世年華那會兒。因為經理要求帶妝上崗,那個時候她年紀小又沒錢,哪裡會化妝,更沒有化妝品。沒有辦法,為了獲得這份工作,她取出了自己靠平時打零工攢的錢準備去買點化妝用品,但是在出門前卻被她那個酒鬼父親攔了下來。
「怎麼?想出門啊,剛才……剛才看見你去取錢了!快把錢給交出來!」她父親顯然是又沒錢喝酒了,竟然開始無恥的向莫久久要錢,莫久久自然是不給,很厭惡的瞥了她父親一眼,繼續向外走。
「臭丫頭,你給我站住!」她父親說著掄起手邊的一個掃把就向莫久久扔了過去,莫久久的背被狠狠的打中,疼的悶哼一聲卻沒有叫,回過頭來,惡狠狠的看了她父親一眼,在他父親有點詫異的目光中,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莫久久終於買了一些化妝品,並開始練習化妝,雖然那些化妝品都是偏劣質的,但是起碼能夠讓她打扮自己,從而獲得那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
那一年,莫久久十六歲,未成年,所以只能作為代工在盛世年華工作,工資低不說,還會受到別人的欺負,這一切,莫久久從來不對別人說,即使是藍沫予到現在也不知道的。
後來就遇見了小王仔,小王仔看著這個十幾歲的姑娘,無論受了多大的委屈就是不願意服輸和屈服,仍然勤奮的工作,便開始照顧她,兩個人漸漸的也熟識了。並且在小王仔的幫助下,她很快成了正式的員工,其實是用了小王仔一個和莫久久年齡相仿的一個女孩的工作證,畢竟沒有誰敢招收未成年人成為正式員工工作。
後來,莫久久滿了十八歲,才換回了自己的身份證,得到了屬於自己,真正的屬於自己的正式的員工證。
莫久久心裡其實很感謝小王仔的,雖然她從沒有說出來,但是這份感謝是抹不掉的。發自內心的。
已經幾年過去,可莫久久依稀記得自己將房間的門用板凳和大箱子堵得緊緊的,然後拿著那些眉筆,眼線筆,口紅,睫毛膏等等在自己的臉上塗鴉的樣子,每次都會化錯,要麼是眼線筆化偏了,要麼是眉毛突然橫出來一劫,要麼是口紅化到嘴唇外面去把自己整成了血盆大口……沒辦法,洗掉重新化,直到可以入目不致嚇到人為止。
現在的莫久久給小美每化一筆,都會想起當年的自己,從前的自己,也是和現在的小美一樣單純美好,討厭那些露肉和濃妝艷抹的女人,不過她不是因為嫉妒,只是這些女人會讓她想起她的母親。
這麼多年了,母親和父親一直在鬧,母親找到了一個年歲比她大二十多歲的有錢華僑,她要跟父親離婚,但是父親不願意,就這麼鬧著,一直的鬧著。
現在,她住院了,她的父親母親都不知道,也沒有來看她。也許對於他們來說,她這個女兒是可有可無的吧!
這樣也好,這樣即使她離開了,他們也不用傷心了吧!
她還記得上個月她回過一次家,那個家現在其實已經稱不上家了,她看見父親睡倒在一堆酒瓶子當中,臉色黝黑,父親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看了看莫久久,淡淡一笑,然後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道,「久久,快給我錢,我要喝酒!」
莫久久將包裡準備好的用皮筋捆在一起的錢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要走,卻在轉身的剎那,看見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便是她的母親。
母女倆坐在咖啡廳裡,莫久久的視線一直盯著窗戶外面,不願意正視她對面那位即使年過四十仍然風韻十足的女人,她們長的真的很像,莫久久長的很漂亮完全是遺傳於她的母親,就因為莫久久可以從這個女人身上看見自己,所以她才不願意去看。
「久久,我知道……你恨我!」對面的女人說話了,滿眼的無奈!
莫久久轉過頭,淡淡一笑,冷漠的道,「知道就好!」
女人羞愧的低下了頭,無錯的端起身邊的咖啡喝了一口,頓了頓道,「久久,我快要和你爸離婚了。這次是真的離了!」
莫久久繼續淡笑,「那我恭喜你了,獲得了自由!終於擺脫我們父女二人可以過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女人的手微微的顫抖,「久久……」隨後又停了下來,似乎有很多話要說,但是最後全部在莫久久有點諷刺大的眼神中歸於緘默。
「久久,無論如何,你始終是我的女兒!」女人再次說了話,眼神中的落寞和無助讓莫久久有一瞬間的悸動,但是只是一瞬間。也正因為這一份悸動,莫久久憤怒了。
莫久久不允許自己對這個女人產生絲毫的憐憫,一點點都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