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身子不好,劉柳雖說因為某些原因,多年不願意回去,可是,那畢竟是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血脈當中,總有些東西是不容人們否認的。
午夜夢迴,好多次,他都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劉柳心事重重,加上晚飯時幾杯酒喝的急了,此時臉色微微泛著紅色,酒意陣陣上頭,腦子有些暈乎。
「師兄,你現在過的日子,真是讓我嫉妒啊!」劉柳抬頭看著譚山道,說是嫉妒,眼裡卻沒有絲毫的不甘,反而,他心裡是真的為師兄開心。
一聲師兄,喚起了他們很多年前的共同回憶,彷彿回到了劉柳隱藏身份,四處求學,和譚山,秦雲還有師傅一起學習的日子。
那是他一生中少有的幸福時光,雖然沒有了劉家人榮耀的光環,可卻是真正的快樂,充實。
每當回想起那個時候,美好的就像是一場夢,那些幸福快樂,奮鬥堅持,似乎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真的很久遠。
「二十多年了,你終於又肯叫我一聲師兄。」譚山輕輕的呼出一口氣,感歎道,眉眼卻帶著一絲激動。
這個稱呼,從劉柳突然離去,就再也沒有人這樣叫過他,雖然師傅和他都不怪這個小師弟,可他還是執意如此。
他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啊!
世家大族,看起來表面光鮮,內裡終究如何,又有多少人知道呢,任何時候,榮耀和付出,權利和責任。都是相應的。
這些年,妻子溫柔體貼,一家人呵呵樂樂,健康幸福,他就什麼也不求了,知足常樂。
「是啊,不知不覺。都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始終記得自己剛剛來的時候,師傅他老人家悉心的教導,還有師兄的照顧。」劉柳感激的說道。
「那時候我就是一個剛剛從家裡出來的毛頭小子,自持天資好,目中無人,總以為自己是特殊的,要不是遇到了師兄和師傅,也許我今天和劉家的其他人沒有什麼不同。我是真的把師傅和你們當成了家人,師傅教會了我許多,不僅是醫學上的,師兄,我……」動情處,劉柳語氣哽咽。眼中出現了水光。
眼前彷彿又看到了那個虛懷若谷,平易近人的老者,耐心的一遍一遍教導著他們。從不厭煩。
聽著劉柳的話,譚山不由得也想到了那個時候,拍了拍劉柳的肩膀,譚山一臉認真的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師傅他老人家也知道,師傅曾經對我說過,你雖然沒有正式拜師入門。可是,他是真的把你當作親傳弟子來看待教導的,那些儀式不過是一些形式上的東西。他心裡早就把你當作弟子了,小師弟,你現在這麼優秀,師傅知道了,肯定特別的開心。」
「師傅雖然不在了,可是師傅的精神還在,只要我們不忘記他老人家,自己過的好,師傅也會開心,這是他老人家的心願。」譚山勸說道。
說完這些話,譚山眨了眨眼睛,緩緩地出了一口氣。
劉柳為了懲罰自己,白手起家,在邯縣開了一心閣,娶妻生子,逢年過節,從來沒有回過家族。
譚山學業有成,盛名遠播,卻偏安一隅,守在這裡不願意離去。
書房內一時間有些安靜,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想著心事。
平復了心情,譚山笑著說道:「小師弟,你可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資質好,品性佳,未來必定成就非凡。」
從寒嫣一到來,譚山就在默默的觀察考校寒嫣,而且,有意識的告訴了寒嫣一些事情,觀察了她的品性。
資質固然難得,最寶貴的是心性純良堅定,聰明剔透中帶著一股難得的從容,機靈聰慧,將來即便是遇到些許挫折,也不會被其他人教唆著長歪。
小師弟身後麻煩重重,將來回到家族,那些人奈何他不得,一定會從別的方面下手,要是真的收下一個天資好,心性卻不行的弟子,只怕是禍非福。
能夠收下寒嫣這個小徒弟,的確是一件幸運的事,這年頭不但有本事的師傅不好找,天資好的弟子同樣難尋。
說道寒嫣,劉柳一臉贊同的點頭,很高興自己的小徒弟被師兄誇讚,簡直比自己受到譚山的表揚都高興,臉帶得意的說道:「那當然,這孩子從小就聰明,懂事,小小年紀,就已經看的出將來肯定會有一番成就。」
說道這裡,劉柳把自己是如何碰巧結識寒家人,慧眼識珠,通過陶柳,千辛萬苦,歷經層層磨難,把當年只有六歲的寒嫣忽悠到,不是,是收到門下的過程說了一邊。
當然,寒嫣入門後被扔給劉燁,自學成才,悟性極佳,舉一反三的聰明天分,也被劉柳說了又說。
譚山:「……」
譚山無語的看著談性高昂的劉柳,實在不知道收了個徒弟,自學成才,當人師傅的有啥好驕傲的。
劉柳那樣子完全就是在顯擺,**裸的顯擺啊,譚山一口氣悶在心中。
劉柳可不知道師兄譚山在想什麼,還在說著寒嫣這些年的趣事,眼角眉梢帶著笑意。
譚山原打算岔開話題,不讓劉柳想那些煩心事,結果,劉柳一說到小徒弟寒嫣,就談性高昂,說起來沒完沒了,把寒嫣誇得真是地上少有,天上少見,千載難尋。
劉柳說了說寒嫣的情況,譚山看著劉柳高興的樣子,心裡也為小師弟高興。
劉柳問他:「你不是說要讓譚浩學醫嗎?學的怎麼樣?寒嫣那個丫頭年紀小,找機會讓譚浩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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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
劉柳使喚起自家的侄子來毫不手軟。
譚山歎了口氣,道:「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呢,譚浩那個臭小子在外面跟別人合夥開了一個公司,專門做藥材藥品的生意,剛剛給他打電話的那個強子,就是他的合夥人。」
劉柳有些驚訝,他還真不知道這事兒,不過,他們師兄弟上一次見面還是十年前,不等劉柳說話,譚山邊皺著眉頭接著道:「高考以後填報志願,我想讓他在中醫藥學繼續深造,他不怎麼情願,當時也沒有說啥,一個學期以後回家,我才知道這個臭小子開學以後改了專業,要不是他成績優秀,導師往家裡打電話道喜,我還不知道,估計臭小子打算一直瞞著我直到畢業呢。」
譚山說起兒子譚浩,真是又愛又恨,大抵天下間做父母的為了子女,這心永遠都操不完。
從牙牙學語到放手高飛,孩子們永遠是父母心頭不變的牽掛。
事情突然被揭發的時候,譚山氣的狠狠地教訓了譚浩一頓,秦雲對著譚山不說,私底下到底是心疼兒子,悄悄的背著他們父子兩默默流淚,那段時間秦雲突然身體不好,譚山和譚浩都不肯讓步,秦雲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後來終於病倒了。
「唉,兒女都是債啊,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高興就好,家人開開心心,健健康康,比啥都好。若是真的不願意,即便我勉強他做了,他心裡不服氣,也不會真正的用心,肯定不學好。」譚山想開了,就讓了一步。
譚浩也爭氣,這些年幹的不錯,已經在外面有了別墅,算是有車有房一族。
譚家這些事兒,劉柳事先可一點兒也不知道,每次打電話,都是報喜不報憂的,譚山也沒有提起過,大概是壓抑的久了,碰上一個能夠說心裡話的人,不由得就傾訴起來,「譚浩這個臭小子,滿肚子的心眼兒,要是把這份心思用在正事兒上多好。」
如今譚浩和幾個朋友合夥做生意有聲有色,短短幾年便盈利了千萬,譚山對於兒子譚浩倒是不像以往那樣看不慣。
父子倆漸漸磨合,也算是相處和樂,家庭溫馨。
劉柳看到譚山嘴裡雖然抱怨,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顯然不是真的生氣,「好了,師兄你就別逞強了,做藥品藥材生意,要是沒有師兄提前給他們打招呼開路,他們哪能這麼順利。」
「嘿嘿,沒辦法,誰讓我欠了他,那個臭小子自己還算有幾分小聰明。」這要真的不是那塊兒料,趁早收手比較好。
劉柳心裡明白,也不拆穿,笑著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喝了口水。
秦雲端著夜宵進來,就見到譚山和劉柳在喝著茶,書房的窗戶開著,院子裡的花草清香陣陣傳來,兩個人臉上的醉意褪去,恢復了精神。
「你們兩個剛才光顧著喝酒,也沒有好好吃飯,我在廚房給你們做了兩碗三鮮面,還有幾個小菜,吃點吧。」秦雲放下托盤,把碗筷擺好,順手把桌上的東西往一邊放了放。
秦雲心思細膩,體貼人意,行事說話很有分寸,關心恰到好處。此刻端了可口的夜宵過來,倒是引起了劉柳的胃口,笑道:「好久沒有吃過嫂子親手做的三鮮面了,我早就想念了。還是師兄有口福。」
上一次吃秦雲做的三鮮面,還是劉柳叫她師姐的時候。
秦雲笑道:「小師弟還是和以前一樣饞嘴。」
譚山忍不住噎劉柳一句,「我當然有口福,阿雲做的飯天下第一的好吃。」
平時譚山都不捨得秦雲去廚房受累,這一次劉柳難得過來,秦雲才破例去了廚房。
吃了東西,說了一會兒話,眼看著就要十點,秦雲起身離開,譚山送劉柳去早就收拾好的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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