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子?你怎麼在這裡?阿史那燕都和宇憲呢?」
一旁的樹林跳出了大隊人,為首的男子一身絳紫色長衫,看起來清貴俊朗,有些詫異的出聲問道。
「他們走了,我只把翎兒搶回來,沒能攔得住他們。」飄零抬眸掃了一眼來人,不冷不熱的說著。畢竟眼前這錦衣玉冠的男子還算得上是他的情敵,當然沒什麼好臉色可給了。
「翎兒!翎兒在這,她沒事吧?」高孝琬一聽這話,大驚失色的問道,連忙走過去關切的看著飄零懷中的人。
「她沒事,右肩中了一箭,箭上雖然有毒,可也已經解了。不過要盡快帶她會城中找大夫取箭頭。」飄零回答道,將元清憐一把塞進了高孝琬懷裡,繼續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我只是湊巧路過這兒,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你帶她回去看傷吧,先走一步,告辭。」
話落,他便邁步向著晉陽城的方向走去,腳步雖然看起來不快,卻瞬間沒了影子。
高孝琬只是望著他離去的身影,緊緊蹙起了眉。
晉陽城,軍營。
「翎兒,你醒了?」
才剛剛恢復了些許意識,耳邊就傳來男子溫潤的嗓音,元清憐蹙了蹙眉,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許久未見的面孔。勉強揚起笑意,撐著從床榻上坐起,她聲音嘶啞的開口,「孝琬哥哥,是你救了我麼?」
高孝琬猶疑了一瞬,隨即溫潤的笑著點頭,「嗯,翎兒,好多了吧,毒已經解了,你現在就是還有些虛弱,要不再休息一會?」
看來真是她出現幻覺了,居然以為是飄零救的自己,元清憐勾起一抹苦笑。她倒是忘了,飄零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他現在應該在鄴城陪著緋衣才對。
迎上高孝琬有些擔心的目光,她只覺得心中一暖,終歸還是有人擔心她的。「謝謝你,孝琬哥哥。」
高孝琬明顯怔了怔,伸手拂過她額前的發,最後停留在肩頭,將她攬進了自己懷裡。「謝什麼,倒是你,怎麼就這麼不讓人省心,戰場上能是你一個女孩子能來的嗎?」
元清憐嘟起嘴,往他懷裡拱了拱,找個舒適的姿勢靠著,悶悶的開口,「誰規定女孩子就不能上戰場了,再說我這不是沒事兒嗎,你不是正好來得及救了我麼?」
高孝琬面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卻也沒有再多說,只是將懷裡的人兒摟得更緊了些。他已經聽自家三哥說過了飄零會出現在這裡的緣故,所以才會這樣做……說是要放棄,其實還是放不下的吧,如果能讓她愛上自己,就算休了徐氏又如何?眼睜睜看著她和別人在一起,他做不到。
靜默的看著營帳裡擁在一起的兩人,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碎成了一塊一塊的。果然後來的就及不上先到的麼,他這麼努力終究還是比不了高孝琬在她小時候就說的那句「等你長大了我就娶你」。雙拳緊握,手裡的那塊蓮花玉珮幾乎硌疼了他的心,將玉珮拿到眼前,剔透的和田玉背後是龍飛鳳舞的一個「洛」字。
洛家的傳家玉珮,那夜翎兒落在他院子門前的,被他拾了起來。不過,估計連翎兒自己也不知道,這塊玉珮落到誰手裡,洛家的女子就應該嫁給這塊玉珮的持有人,定情靈犀佩,便是這塊玉珮的名字。
定情又如何?她終究不是自己的。
緋色的薄唇略微揚起一抹苦笑,手中的蓮花玉珮劃過冷冽的弧線,落進微掀帳簾的營帳中,他不再看裡面的兩個人,邁步離去。
目光觸及到無聲無息落在床頭小桌上的溫白色玉珮,高孝琬轉過頭,正好捕捉到一抹轉瞬即逝的白色影子,唇邊不經意揚起笑意。葉飄零,你的膽怯和倔強就是我最大的籌碼,翎兒需要的是一個能給她擁抱給她溫暖的人,默默守護,你什麼都得不到。
突厥大營。
「燕都王,我們談過的求娶公主一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宇憲坐在下首位,手裡捧著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似乎不怎麼在意的說道。
燕都卻是挑了挑眉,不著痕跡的避開這個問題,「此事還是待本汗回到突厥再說吧,還需從長計議啊……畢竟,本汗也是很捨不得雲珠,況且她還小,本汗不想讓她現在就嫁人。」
「依本王看,燕都王是想將這個消息洩露出去,讓齊國也知道,然後兩頭盈利吧!」宇憲嗤笑一聲,眸光滿是不屑的意味,「燕都王,那些蠅頭小利,都及不過我們滅了齊國之後得的利益來得大,希望你能分得清楚。既然燕都王心中有異念,那也沒什麼好談的了,如今天色已晚,本王再叨擾一日,明早便回去周營,告辭。」
話落,他便不再多逗留,放下手裡的茶杯,起身離去。
倒是燕都看著少年離去的背影,指尖搭在書案上,若有所思的問著身後的人,「你覺得我們應該同誰合作?」
那人微微一怔,隨即躬身恭敬的答道:「回稟汗王,屬下覺得。雖北齊有諸如斛律光段韶以及蘭陵王一類的良將,可齊主昏庸無道,不理朝政,並不是我們合作的好選擇,即便和這樣的齊國合作,也不一定能滅得了周國,周主宇邕也是一名神勇的君王,又有宇護老狐狸從旁輔助,倒是難對付得很。」
「那按你所說,待我與他們聯手破了北齊之後,不是更加難以對付他們了,屆時我突厥逐鹿中原的想法怎能得以實現?」燕都琉璃色的眼珠一轉,饒有興致的問道。
那人聽了卻是笑了笑,「其實不然,汗王,我們突厥兵強馬壯,不過資源匱乏,待滅了北齊,我們也能有更多的資源來培養兵馬,若有機會……除去北周也不是不可,不過要有合適的機會才行。」
二人相視一笑,並不再言語。
另一處營帳中。
宇憲轉動著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神情若有所思似乎在想著什麼事。
「主子!」
憑空傳出一個清脆的女聲,隨即一身黑衣的女子便出現在了帳中,朝宇憲躬身行禮。
「嗯。洛丹翎同葉飄零相識,你可知道?」宇憲輕應一聲,卻是頭也不抬的出聲問道,聲音淡淡的使人聽不出喜怒。
洛丹翎……黑衣女子沉吟了片刻,終歸還是點了點頭,「屬下知道。」
「知道,為什麼不稟報於我?難不成真的是將你放出去太久了,都要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了麼?」宇憲的語氣驟然冷厲起來,寒聲問道。
女子頓時大驚,連忙跪下,罩面的斗篷也落了下來,露出一張精緻的面容。「主子,屬下知錯了!是,是陸玫擅做主張,請主子恕罪!」
若此時元清憐能在這裡,肯定就會認出這名看起來溫婉可人的女子,竟然是她的貼身侍女,陸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