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皇上有放下皇位,親身修行之想,」洛陽城,太子府中,當今大漢太子正和門客,還有一些心腹大臣們商議著事情。
「恭喜太子,苦苦忍耐兩年之久,一旦皇上讓位,就可聯絡各地對佛門不滿之人,一起攻滅,他們這些年來,開礦修路,僧隊通行天下,不知道擠掉了多少豪強名族的生計,各地怨聲載道,可皇帝卻充耳不聞,甚至大行打壓,早就是人心不平」一位門客,正向太子進諫道。
「在父皇正式禪讓之前,這些話少在人前講,一定要說太子平日裡也深讀佛經,深明佛理,」那太子拿起一卷寫在布帛上的佛經。
這自然不再是以往那些佛門中的舊經典,這裡面全面闡述了凌辰的三大思想,裡面集中闡明了何為真正的修行,現世與來世的關聯,何為真正的佛。
「不過,你們想要駁倒對方,現在可要難上加難,」太子展開布帛,說道,「這智空果然是個智慧深遠之人,不屑於用些泥塑偶像來愚弄凡夫俗子,你看看,按他所說,想要修成佛,得要現世努力修行,什麼是現世的修行,這修行可比以往那些白馬寺的和尚們難百倍,吃齋念佛是不行的,每日燒香拜佛也沒用,只有清理自己的雜念,努力做好當下事,追尋萬物之佛性,萬事之由來,才能在今世修行有所成就,才能為來世積累福報」
「那它和儒教修身齊家平天下,又有何根本不同?」一個門客不屑一顧。
「儒教所宣稱的修身齊家平天下,可沒有來世現世的說法,做得再好也只是留下萬世清名,死後還是一場空啊,這佛門就抓住這一點,聲稱只要累世真修行,就能世世積累,在某個來世得成正果,」另一深研佛經的門客說道。
「哼,這正是我不滿其之處,靠來世現世這樣的鬼神論法,來蠱惑世人,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又言,子不語怪力亂神,用常人見不到之事,來宣揚他的教義,豈是治國之正途,和那些巫漢神婆又有什麼兩樣」太子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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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暗流湧動,但王浩給現任皇帝打下的赫赫威名,屠戮千萬,滅族無數的武功,還能震懾著國內各個勢力不敢冒頭,畢竟現在還能忍忍過去,從根子上來說,佛門興盛直接影響了眾多階層的統治利益,但還不到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還想忍到皇帝老去,太子登基的那一天。
因此鄉野民間,雖然多的是各種議論,也少不了各種儒生登場,各家各派,紛紛或是支持,或是反對,但均沒有形成武力衝突的局面。
而奉行著凌辰新教義的佛門,正腳踏實地地一點點進步著,格物致知,實事求是,這都是古人就有的思想,與佛門教義結合,爆發出強大的生命力。
將原本就有的石炭推廣,尋找新礦,改進原有的煉鐵技術,生產大量廉價的鐵製農具,供給農夫,整頓交通,將燃燒石炭用來取代原本的木炭柴草,統合剩餘的勞動力,組織他們行商,修正道路,種種實事,以往的官府往往發個公,靠鄉老平日勸說而已,哪有現在佛門的深入每個信眾之間,真正將每個村子,每戶人家都組織了起來。
「這還是我大漢的天下麼?再有數十年功夫,怕不是換了個名號,」一名劉姓宗室,在鄉間看到了這一幕幕情景,不惜寫了萬字血書,呈遞了上去。
但呈上去後,也是毫無回應,朝堂上看得分明,都在等著老皇帝讓位,太子登基之日,就是清理佛門之時。
又是一年過去了,漢帝非但沒有讓位,反而因為修習了佛法,清心寡慾,不再寵幸**,也少了很多暴戾,其身體狀態一日好過一日,看上去,再坐十年的皇帝也不成問題。
太子著急了,他今年三十有三,平日裡與門客歌舞宴請,又時常漁色,反而感到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有漢以來,三十多便死掉的權貴,可是數不勝數。
他開始糾集平日裡對佛門大有不滿的重臣宗室,在暗地開始串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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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處廟堂中,凌辰正向幾名優秀的佛門後起之輩,傳經授道。
「無塵,你悟性資歷最深,你給諸弟子,講講佛門當今處境如何?」
暗流湧動,凌辰當然看得清楚明白,但這些都在他掌握之中,這個明世界,唯一脫離他掌握的就是之前的鬼怪之事,不過只能等到三入此地再來解決。好在就和許多一時氾濫的瘟疫一般,那鬼怪做亂,也只是一時,很快就在各地銷聲匿跡,凌辰當然不認為它們消失了,而是潛藏起來。
「是,當今佛門,已在天下開枝散葉,信眾想要成為僧人,需先經過各大寺廟篩選推薦,證明通曉了經意,明悟真佛意者,才能向官府報備,請求發放度碟,僧人不享特權,一應勞作與常人無異,一應賦稅照常繳納,但現世修行能積累到來世,現世積累的福報,能留到來世享用,大浪淘沙之下,諸多偽信者奈不住清苦,已經退出,留下的都是有著佛性深重,有著大智慧之輩。
此輩之數,天下不過六萬之人。他們平時居於各家寺廟,為當地信眾排憂解難,教化眾生。每隔數年,便四處遊歷,與其他僧人交流心得,分享修行。
佛門的外門,四海商會,由三千僧人統領,下有雇工數十萬,平日不尚奢華,各種勞作身體力行。
凡是佛門興盛之地,當地大多教化清明,百姓安居樂業,困苦有人問,疾病有人醫。但也有少數寺廟,被偽僧人混入,假托佛名,實則滿足個人私慾,不僅佔人田產,還有佔人妻女之惡事發生,大大損傷了佛門清名,由於道路遙遠,各大寺廟巡行天下之護法僧難以顧及,造成了嚴重影響,長久以往,佛將不佛,只淪為藏污納垢之所。」
無塵口舌便給,又在數年裡遊歷
各方,有了大量閱歷,這時說起來,讓諸位僧人深以為然。
凌辰知道他說得不假,就算他的教義中有來世修行的說法,可實際上沒有人真正見過,不像日昇月落,人人眼見為實,便從不懷疑日月的存在。很多人見佛門興盛了,就學學他的新教義,實際上還是接著組織信眾的名望和權利,來為個人謀取私利,小則接納信眾的供奉,大則佔人田產,霸佔店舖,壟斷一方生計貿易,甚至有人偽稱能夠度人升天,成佛做祖。
想要清掃掉這些污垢,靠清心寡慾是做不到的,得有怒目金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