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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百六十四章 常事 文 / 張冉雅

    頡利的笑容之下,聲音平正清晰,「我們要回長安。」

    在他說出這二字的那一剎那,長安的城牆,就在我的腦海中,凝成巨大的厚重之感。那些兵刃狠狠撞在上面的感覺,彷彿瞬間就在耳間清晰地迴響,發出那種亟亟尖銳的長音。讓我不自覺想要摀住耳朵,

    那是我根本不能承受的犀利。儘管是將耳朵捂得這樣嚴實了,還是一直能感得到它們不停地鑽進我的耳朵裡,一直向著更深處。心中的感覺是這樣這樣的無助,彷彿完全不能指望誰會來救我於如此的水火。

    然而,這其實並不是這可怕的全部。當我望向無邊黑夜時,看到的,不只是它如同永夜的黑暗,還有無數的敵兵架著雲梯,要爬上這高高城牆。我彷彿聽得到他們唱得響亮的戰歌。而此時,它們凝在了一處,如同天地都在歇斯底里扭曲掙扎。

    低頭望一眼城牆高如萬丈。有多少人曾以為,它是堅不可摧的。

    而下一刻,它彷彿就要重重地倒了下來。

    我嚇得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

    似乎一下子就進入到這樣清晰的如夢亦如幻的感覺之中。而只在一個瞬間,我好似已經跌落下城牆。輕飄飄地落在了這牆角之下。

    慢慢拿開遮住眼睛的手,所有的人都逃得乾乾淨淨,可我卻是很堅定地沒有閃開的意思。呼呼的風聲從耳邊經過,我也能聽出來。它們的好聽,一點也不覺得那是寒冷的感覺。反而覺得,能吹得動磚牆的它們也是那般的柔和。

    能有這樣的想法,說明我瘋了。就只是,這個瘋夢不只是瘋,簡直是太瘋了。

    看向四周的時候,我感覺到了從心底熱切升起的一種珍惜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最後的一眼的感覺吧。有時候,人們總是在強調回頭會有不一樣的時刻。可是。我這是不能回頭了吧。就算回頭,也不會看到什麼了,因為四下裡全都碎石揚塵,我看不到其它的人和事物。

    再也望不到太極殿的模樣。我身邊的人全部不知所蹤。如果能救他們。我也會做出一些選擇,可是,現在連這個選擇也是無用的。

    耳緣處似乎聽到有誰在喚著公主。可是。那聲音卻是一直在遠去的,越來越遠。我開始向著這個聲音跑過去,我真的從來都沒有跑得這麼快過。也是第一次覺得,這世上還會有可怕的事情。

    就只是,第一次覺得可怕,就遇到這麼可怕事情,是不是運氣也太好了。

    我想,我會一直在奔跑這個動作中消失吧。因為所有的想法好像也是在奔跑,所有的感覺也是在奔跑。

    醒來時,已經是躺在了床上。據侍女說,我昨天喝醉了,還一直吵著要回什麼太極殿什麼的。

    原來是喝醉了。那麼,那些可怕的場景就不是我的親眼所見了,我在為這個感到慶幸,不管這夢境中的場景是真還是假的,我只願它們是假的,我只願在我心中遠去的故國,永遠只是一方淨土。也永遠是寧靜安和的。就算不是絕對完美,也不應該有半分的喧囂。

    從前,做夢大多是無聲的,可是這一次,就連聲音也會聽得這樣清楚。難道是我做夢的技能得到了提升。也就是說,近朱者赤這種事情,真的是會有的。我只是靠近一些頡利,就學會了他身上超級的聯想能力。不對,應該說我學的是更加徹底的那一種。

    看到頡利的時候,我臉上,笑出來的絕對是一個苦笑,而已經我想編的謊話,也幾乎不能夠說得完整,我好像是受到了驚嚇,而又有誰能夠相信,我的這個驚嚇,其實只是因為一個夢。

    天光大亮了,也就是說時間已經是第二天了?我一邊敲著腦袋,一邊看向頡利,「我昨天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這都已經是第二天了啊。」

    然後,我吃力地看向逆光而立的頡利,努力想搞清楚,他臉上現在呈現的表情是什麼。

    好像是一個笑意,聽到呵呵出來的聲音,我已經肯定這是一個笑意,可是,我只會覺得,他這是在笑話我。接下來,他說的這個話也果然是在笑話我吧?「珂兒真的是沒喝多少酒,不過,不一向有那麼一句話吧嗎,酒不醉人人自醉。」

    是啊,這一次,我一下子就認可了他說的話,我自己的那顆心也是真的在以為,我是因為那個酒才醉了的嗎?他低下頭來,用手指輕撫著我的臉頰,「為什麼一直想要去太極殿呢?」

    他好像還是認真了呀。這樣的頡利,可是我第一見的,他從來不會對這種事情認真的吧。今天這種,都可以算得上是別開生面了。

    但是,他卻真實的這樣問了。

    我搖了搖頭,「我也是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在喊著那個地方。而且,就在我真實的夢中,我也一直想要回看的,也是那個地方。也許,那裡並沒有什麼奇怪,只不過,在我少得可憐的記憶裡,我就只記得那個地方,所以,能用來說夢話的素材,也著實沒有其它的可以選擇。」怎麼覺得,理由還是挺充分的呢。

    「夢到了什麼傷心的事嗎。一邊說夢話,一邊在哭,也有在找什麼人?」

    我歎了一口氣,無比惋惜地說,「就是因為這樣,才老是在某個奇怪的時候,想要知道過去的一些事情。否則,你瞧,對自己的過去一無所知的缺點它是這樣的,連做一個夢都搞不明白哪些是真,哪些又是假。」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拉著我的手,「應該是假的,所以就不要再想了。那樣會生病的。」然後,他慢慢展開了我的手心,在裡面放進了一個東西。

    我低頭看了良久,是一枚閒

    章,是來漢人這裡,我才知道的,這裡的人們清別緻,還會在各種石頭,玉哭上面刻字,用來做些個閒章什麼的怡情。頡利還不承認自己是被同化了,現在他也玩起來了這個。看表情也是很喜歡的樣子啊。

    不過,這塊雕了好看字跡的石頭,著實是好看得讓人心動,上面有著濃濃的包漿,看起來珠圓玉潤的稜角,讓人覺得眼睛甚為的舒服。看他的意思,他是要送我這個,可是,我又要這個用來做什麼呢。又對著光看了看上面的字跡,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他說,「這個是要給我嗎?不過,好像有點麻煩啊,我用它來做什麼呢,弄不好還會丟了,丟了都不可能找得到,因為人家要是問我,那上面寫了什麼,我都不認識。」

    能說出這些話,我可沒有半分想要謙虛的意思,這上面的字我是真的不認識。

    他將我的手和我手心中的這塊閒章一塊扣合,力度是個正好,我沒有感覺出來半分的壓迫的感覺。他看著我,良久才說,「笨丫頭,這個上面字跡,你不認識,但是是可以猜出來的嘛。很容易的。」說完自己還美美地笑了一頓。

    真的嗎,我又對著光照了照,他真的是騙人,這兩個字根本就不是什麼象形字,怎麼可以是猜出來的。

    他直接伸出手來,刮了一下我的鼻子,「這上面是我的漢字名字。」

    可以收禮物這是好事,就是這石頭上寫著他的名字我不是太滿意,如果寫些有趣的話才好像呢。不過我收禮也是收得糊里糊塗,也就著實不作別想了。後來,他似乎還說了很多的話,話是很多啊,可是,我將它們好好組織了一下後覺得,它們的意思還是先前的那一個,就是要我好好保管這個禮物。

    這個我也點頭答應。其實,心裡在想,這個石料上若是不寫名字的話,會不會好賣一點兒啊。所以說,送別人的禮物上面,寫什麼這種事情,是應該問一問的。你看這樣多不好啊。讓人覺得很有遺憾。

    但是,一看這是一塊太過可愛的石頭,上面的字被告訴了也還是不認識的感覺,我最後還是覺得,只是想到收禮物的好處就對了。其它的全都是可以不想的。

    可是,說好的了趕路,好像又因為某事被推延了一天,本來說好的早早出發,再一次被我搞成了一個晚晚出發。街上的行人,也因為時間與溫度逐步適宜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多了,我想,這種效果的街道,應該是表明我們已經靠近帝都了吧。碰巧又遇到了一家酒樓開張,所以我們的進程一再被熱鬧得很是大勢的人流給延誤。

    我覺得,可以慢慢走是一件好事。但是,看到頡利也不著急的時候,我就有點想不明白,這個,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我們又不是一夥的,高興的方向應該是不一致的吧。

    如果這個方向,突然間一致了,是不是說明,有一些判斷就會相應的也是錯的。那樣的話,應該是我的判斷錯誤了吧。因為,我很不幸的用來做比較的對手,是未來的軍事家,碰巧也是一位野心家,還是一位攻無不勝的將軍。所以,我注定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失敗啊。人生選對手的時候也是不能太拼的。

    但是,後來,我又很是厚臉皮地當先原諒了自己的失敗,我是這樣覺得的,連兵家的勝敗都是常事,我的當然也就更可以常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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