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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四十九章 又 文 / 張冉雅

    這樣的目光顯得是這麼的撲朔迷離,更加讓人費解的是他竟然是在用這樣的目光看著我。也並沒有打算移開的意思。

    「沒有關係,只要你是繡的,我什麼都喜歡。」他的聲音又在原有的基礎上更輕了一重,可那幾乎是人的能力沒有辦法辦到的事情,難道這又是我的幻聽。

    我努力看著他,發現他在向我眨眼,好像是在繼承著上一個意思。

    「你說的是真的。」我差點就是大汗淋漓了,他還能說出這麼讓人覺得溫暖的話來。不過我才不信,越是不信就想要看他的眼睛,我想我一定能從中找出些什麼。

    但是沒有,是不是今天的月亮有問題讓我看出了這雙眼睛裡的一些純真。

    今夜確實是邪門連我自己也這麼不值得相信。

    我又想打自己一個嘴巴了,於是我嘗試了一下,這次卻感覺到了疼,我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半邊臉都火辣辣的,後來才想起這個不是剛剛這一掌的作用而是之前我自己打自己的那一掌的力度。那時我好像覺得自己不爭氣,所以才會下了這重的手打自己,如果這個心情可以理解,那我又是如何對這種疼痛不知不覺的呢。

    我一直看著自己的手,直到李暉琢在躍下那棵樹時將我抱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已經遠離了一樹高的月色,「那些事情忘了也好。所以千萬不要再碰那個香囊,如果你是將它扔了,那就是最好的,有些事情不需要說得太明白。」

    我看著他,對他說的話感覺到奇怪,說實話我一直不認為他是這麼大度的人,因為假如他是這種人從一開始就不會因為這些事情同我斤斤計較,也會從一開始就會讓我感覺到他身上這種品格的光芒,可是他現在明明很差生地在說著這些話。難道他的這個優秀的品格是在剛剛那棵樹上長出來的,畢竟剛剛我有了那種奇怪的感覺後,一直認為原因就藏在那棵樹上,而並不是像李暉琢說的是因為那個香囊。當然也有一個東西要加進去,就是這樣圓滿刺眼的月色,今夜這種柔和的光線根本就是刺眼的,讓人不敢過長時間的凝視。

    突然我有一種想對他說出實話就是那香囊去向的實話,馬上就要出口時,他忽然對我說,「如果實在困惑就喝一點酒吧,讓人一醉解千愁。」

    我直直地看著他,目光裡還是驚訝,可是我的心裡卻覺得他說的真是一個好辦法。常常聽人說酒有那樣的作用其實我一次也沒有體會過。傷心的時候有很多。卻也一次沒有正好地想起來要喝一點酒,此時這個時候也正如他所說是在困惑,因而也覺得難受,酒也正好應該出現在這個時候。

    我低下頭,「這麼晚了我們還要叫杏月。」

    「你對下人也這麼好。」

    「是啊。不會像將軍那樣理直氣壯,跟別人都欠了你似的。」

    他噎了一下但是馬上又開始轉笑,「是啊我對別人都不太好,只是對一個人是極好的。不過,她的反應好像挺遲鈍的,要不是就是我的手法不好,我對別人一向冷酷無情。縱然我不太知道怎麼對一個人好,但是她就不知道自己去對比一下嗎,真是個傻姑娘。」

    他的目光送過來,似含曖昧。

    我趕緊向一旁跳一跳,不過腳下踩到一個什麼,又折回了他身邊。心裡卻不斷安慰著自己,他說的是瘦馬姑娘,後來一想又覺得自己真的是可笑,他說的一定就是瘦馬姑娘,人家都懷了他的孩子。有時候我真是自以為是的可憐。幾天前知道這個消息時我竟然還會難過。還認為我會難過的原因有很多,但一定不是為了失去了李暉琢,失去了對他最後的一點幻想,可是有時候我覺察那就像是一個欺騙,我像一個最大的騙子狠狠地騙著我自己。我甚至從不讓自己想起這件事情。

    就只是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要多奇妙就有多奇妙,它有的時候往往會適得其反。所以我們行事才會如此的彆扭。

    也許我本就不該相信這個已經擦去過一部分記憶再也看不分明的世界,一切不過就只是我的妄想,也是我的貪婪,我想要讓這世上的一切都只對我純真,所以活該就只能被欺騙,被所有人欺騙也包括自己。

    有一些表情在我的臉上狠狠地變化。然後我笑了笑,卻知道一定比哭還難看。李暉琢忽然向我走近,然後長臂一伸就將我攬進了懷裡,此時我第一個想法就是瘦馬姑娘到底有沒有半夜出門賞月的習慣,第二是他也太不要臉了。第三個就是我怎麼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予以反抗,讓他佔著我的便宜。

    我掙扎得都出汗了,反觀他沒有任何的反應,真是個混球,他竟然沒有一點點的反應。所以我決定只能咬上他一口,我低下頭對著他的胳膊一口咬下去,血液的甜腥味道,很快在嘴裡放肆蔓延,但是他沒有任何一點點的反應,他不反應只好由我來做出,其實做一個將軍要維持他的威信真的是很難的,你看他要受這樣不知死活的痛苦,我看向他時帶了點笑意,可是眼中的光線卻一下子被他眸目的什麼東西粘滯,因為他看向我的眼神是如此的專注,就像無法借由人力即使再多的人力能表達出的力量。那麼那麼認真也那麼那麼沉溺地眼看著我。

    而我彷彿也受到了這種沉溺的感染,也無法移開自己回看的目光,我們如此地對視,甚至感覺不到時光的流轉,似乎時間在這一刻,也有它想要為之停留的東西,這世上真的是沒有絕對的東西,有時候我害怕時間的流淌,但有更多的時候我們要感謝它是如此的公平,從來沒有忘記時時的流去,帶走我們不再需要的記憶。

    最後我的牙痛了,才發現我已經將他咬出了大大的傷口,而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表現出一點點的痛苦,彷彿根本就體味不到的痛苦。當我回神時我只是覺得他將我抱得更緊了,如此的近距離也導致我不能再稍稍仰起一點頭察看他的視線,也就再也看不到他眼中那些古怪的東西。於是也就變得更加的清醒。而事實上我正需要這樣的清醒。才不會讓人覺得害怕。我害怕那種未知的潛藏。

    我想也許下一步他會將我勒死,就是在他回神感覺到那個大傷口的時候。

    他動了,將我們的距離拉開,卻堅持握住我的兩隻胳膊。我抖了抖,因為他胳膊上如湧如注的流血速度,我一直害怕見到紅色流動的鮮血,即使它們不是在一個生命中流出,對它們我潛有一種天生的恐懼。

    我又想逃了,可是他卻用極溫柔的目光看著我。這是我再次做出掙扎時看到他的目光,與此情此景極不相襯,這個時候仍然能想到瘦馬姑娘的事情我很意外,也足可見我對她有多麼的上心,當她的畫面在我腦海中拉出時,我馬上別開腦袋不再對上他溫柔的目光,因為一切概莫能外的只是欺騙,裡面的光線越是純透越是欺騙,這真是讓人惱火,你明明感覺是最好的東西,但它卻只是一種欺騙。

    我如此的失望,可是咫尺之外這雙一直望著我的眼睛卻並非如此,他亮晶晶地瞪著,有笑意慢慢向上爬,慢慢地讓你看清,它們遊走的姿態,也讓我生出一種想要踢死他的暴虐想法。而且這種想法又不僅僅是被想想而已我甚至已經不折不扣地咬牙用力,只不過他的預防姿勢太好,導致我這個方位上想要製造出的一切傷害通通無能為力。

    所以,我努力的盡頭只是很成功地瞪了他一眼,不過這一眼的份量還是很足的,我在心中將他想成是那個導致我失國,又失憶,再失戀的所有大壞蛋的結合體,如果他被我找到我就對他五馬屍。我就是以這種情愫瞪著他。

    他一接到我的眼神就愣了愣,但是很快就讓我失望,毫無所餘地失望,因為他笑了起來,清夜之中這樣興高采烈的笑聲,震得染了月亮流光的樹葉們上下波動。我眨了眨眼,才能確定他是在笑,而不是在抽風,不過還是將它們當成他是在抽風吧。我就當他沒有笑過,也不再去看他,可是他卻扳過我的臉頰,我使勁想轉回來,他原本輕輕的拈指加重了力道,「為什麼不敢看我,怕你會控制不住愛上我?」

    我像是好奇了一樣地看了他一眼,「將軍就是這樣打敗敵人的麼,從來只認為自己驍勇且美麗、妖嬈,別人多看你一眼就是愛慕上了你,可以棄城而獻。」

    他又一次笑了,像一朵花一樣剎時開放的笑意,瀰漫進月夜之中,周圍的空氣驀然輕了一荷,我卻有些頭暈,我只想給他極其寡淡的眼色以昭示我內心純淨,可是我忘了這到底只是一個月夜有一些東西注定會迷惑,我就是這樣找到了他認為我是被迷惑的說法是不正確的理由。

    他聽了我的說辭,將上彎的嘴解繼續彎上去,「你和他們不一樣,所以得到的東西也會是前所未有的。可是你就是不明白,不是不能明白就是不肯明白。一定是那些失去的記憶讓你惶恐,讓你不懂得接受,讓你誤解一切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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