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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百二十五章 十字令 文 / 張冉雅

    只不過,人的一生看似漫長多欲多求,其實,又能真正的得到什麼。真正的事實不過,是失去,不斷的失去罷了,有一天就連自己也要失去。可是,也不能因為這樣就不活下去。若然是哥哥此次真的有事情,我不敢再想下去。

    晚些時候,李暉琢如約而來。我已經將自己嚇成了一副無論如何估計也不會再多變的模樣,就像是行屍走肉的感覺,只因什麼模樣好像都已經變過一遍了。從前,我竟不知自己是如此的膽小。可能是受了刺激後膽子就會比較大。我這個人很是多變。

    我努力揣度著傳說中那個以不變應萬變到底是怎麼個不變法。還想再看一眼書上的說辭,手伸到一半,止住,現在不是時候,我總不能當著李暉琢的面兒研究這個。只是,要是不研究這個,說什麼好呢,也不是說什麼,而是說什麼,才能達到討好他的目的。我雖然有的時候會犯傻,可是,還沒有傻到不知道他現在於哥哥而言是什麼。

    想來想去,我決定,我可能要犧牲一下色相。

    打定的主意,毫不吝嗇的犧牲卻是不得途徑,我不會勾引人。主要是沒有見過。如果有見過那麼一、兩次,肯定也能摸清個路數,但是現在哪有個容空。我在心中幾番思量,勾引這回事,大抵是回眸一笑什麼的。可是我得轉過去,又不好太過於突兀。我正費力地想著到底要如何回眸再笑,偏偏我心情不好不大笑得出。真是惱人的時候。

    「夫人在想什麼,都想得出汗了。」他笑著問出。

    我卻慌得不行,隨便撈起帕子欲擦額頭時,卻發現手裡拿的是筷子。我竟然已經慌亂成了這樣。

    他被我的樣子逗笑了,伸手解下自己的汗巾,直接點上我的額頭。

    我嚇得不敢喘氣,因為他湊了過來,更因為。他擦著、擦著居然一動不動了,只是那麼望著我。

    他的眼睛很亮,此時,我濃縮成一個小小的影子,在他的眼睛裡異常清楚。似乎是在那裡面,我發覺自己還挺漂亮的。

    「我為你的心思,難道還不能從朝夕共處中領會?」離得這樣近,他說話時的氣息噴吐到我面頰上,所過處。引起一片溫熱,可是我卻猛然覺得嗓子很乾,幹得彷彿不能夠講話。有一瞬間。我甚至想直接推開他。但是麼,我很快想到了哥哥,想到哥哥的那一刻我就手軟了。咬著牙,看他眼睛裡的變化。還有、還有,他奇怪的言語。

    我沒有吱聲。他卻一點也沒惱,又道。「也許你不懂是對的。我做的也還不夠,是我心急了,我會等的,等你發現我的好。」

    咦,難道他已經上勾。話都說得這麼白了,還當我聽不懂。他這個人可真是個混蛋。我忽然覺得他這是在揶揄我,他怎麼可能上我的勾,帝都那麼多勾,他要是想上勾恐怕都會忙死。

    不過我還是想順著這個話說下去。「沒有啊,我發現將軍對我真的很好。」今晚特別他沒有用為夫二字,我也不用妾身二字,顯得有點單刀直入的意思。本來就該這樣我這個對待所有人都想是童叟無欺的。可是有些時候,想往與真實如隔千山萬水。話說到了這種地步我都要耗盡臉皮了,還是沒有說出真實的心裡話。

    他將汗巾拿開了一些,人也自然而然地離開我一點。

    我如蒙大赦,深吸了幾口氣,剛剛差點憋死我。

    他似乎是發現了我的小動作,微不可覺地朝著我笑了笑。

    我趕緊掩飾那些已經浮現的表情,裝作自己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

    他伸出手掩唇低咳了咳,我奇怪地看著他,他那身子好得像頭牛,估計都不知道生病是怎麼回樣,居然也會……當然他是有些話欲言又止。

    可我根本沒有功夫參詳這些,我得趕快說哥哥的事情,可是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去,會不會適得其反,我不知道。怎麼怕,既然是進退維谷,索性一搏。

    我剛剛動了動唇想要說話,他卻先開了口,「我可能要納一房妾。」

    聲音有些低沉暗啞。

    這樣的事情不該是心花怒放的嗎。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知道心裡莫名懸起的部分為何始終放不回去。

    他仍然看著我,此時我不覺得我瞭解他,可是我覺得我還是知曉世情的,男人之於納妾之事都是甘之如飴的。帝都的風尚也從來如此。場面因我的失神而變得有些尷尬,這於他而言是一件喜事,我雖然無甚可說,但是於理於情我應該是說出一句祝福的話來的。彼時我才發現,有一些話,雖然只是唇齒之合,卻不能輕易發出。我這個樣子很像是嫉妒。

    我盯著面前的杯盞,畢恭畢敬地說,「其實想了這麼久,我就是想說出一句好聽的話來恭賀將軍新喜,只是我沒有讀過什麼書,這樣也真是難為我了。」

    他理解地點點頭,然後對我笑。

    我覺得他的樣子就是傳說中的眉飛色舞。

    可是我仍然要低三下四地求他,本來想不理會他,或者是做出生氣的模樣,但是現在,我盡量做出一個笑意,「聽聞將軍抓到了刺客便開始不捨晝夜審訊,想來必定已經是乏累已極,我特意叫衣福雲備了些酒菜。將軍可嘗嘗何不何您的口味。」每一句後面我都想加上一句你這混球,還得忍住,不知道忍得有多辛苦。這些全是這人害的。

    厭惡歸厭惡,現在我就只能求他,哪怕是眼下也得動用些什麼溫存來將他迷惑,雖然到現在為止我還是不確定我到底有沒有那個能力將他迷惑。因為他可是個人精,從來都只有他將人迷惑的份兒。

    我親自把盞將他面前的杯子斟滿,搖搖晃晃遞過去。奮力想要穩住手上的力氣,但是反而晃得更厲害,酒水撒出了一些。

    我怯生生地看向他,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我,臉上全是笑意,彷彿並沒有注意到我的手,我再向前遞一點,他仍是沒有看杯子,而是一直用眼睛盯著我。我的心跳成一個個,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結果他雖然一直沒有看我拿杯子的手,卻無比從容地接了過去。仍然一直看著我,仰頭一飲而盡。

    其實杯子裡什麼也沒有。我今天要做可是一個技術活,就是一直灌他,將他灌醉。

    但是我終歸疏忽了一件事情,雖然今天他依舊是好說話得很,我給他倒一杯他喝一杯,他是酒量大得讓人幾乎不可思議,應該說得上是千杯不醉吧,我這個已經倒了有差不多一千杯了吧。我覺得自己的手都酸了,他對著我一直笑的樣子都沒有改變。其實他也挺不容易的,我仔細分辨著他臉上的笑,從第一杯到一千零一杯,幾乎殊無改變。

    就在我想著事已至此,我到底要不要放棄的時候,他帶著一臉的笑意撲通一聲倒在桌子上。

    他這個的意思是他醉了。我幾乎不敢相信,還以為這很有可能是我自己的想像。還不及確信該不該出手,我已經扶在他肩頭將他搖了搖,「將軍,將軍,這個酒壺裡還有一些酒,要不要一飲而盡。將軍,將軍,將……」無論我怎麼搖,他都睡得很香,看來是真的本醉了。

    我都要起來跳舞了。

    但是等等,等等,令牌在他身上。我還要搜出來。

    我繞過桌子蹲在他身前,在他腰間來回摸著。雖然這麼做有些那個,但是。

    他忽然一動然後手攬了下來將我抱在懷裡。

    我一驚不小,渾身上下都激出了冷汗,難道他是裝的。

    室中一時陷入死寂。

    我在他懷裡費力地撐起身體向他臉上看,他睡得很寧靜,仍殘著不褪的笑意,看來是有驚無險。我拍了拍胸口,繼續在他腰間摸來摸去。終於觸到一個堅硬的東西,是十字令牌。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有了它,我就能在私牢中暢通無阻。

    這裡交給衣福雲負責,因比起去的牢中提人,李暉琢才更不容易對付。

    我急急走出房間時,衣福雲正在屋子外面轉圈。

    我輕輕合上了房門向她搖了搖手裡的十字令。

    她面含擔憂地看著我。

    我飛快地衝著她眨眼睛。然後又向她揮了揮手示意她切勿跟過來,直接向著私牢的方向去。

    私牢的兵士雖然都沒有見過我,但是他們認得我的令牌又聽我說是三公子爺的夫人,當即畢恭畢敬地將我引了進去。我趾高氣揚地要提前兩天才抓進來的匈奴刺客。他們便直接將我引了過去。

    看著獄室中那個血乎乎蜷成一團的身影,我險些直接哭出來,只好對著身邊的獄卒胡說八道,「我有事要問他,你先出去。」

    獄卒有些奇怪,因為我剛剛說要直接提人的,可是我不能直接帶著哥哥走,我得向他說明一切,否則就會被人看出破綻。這獄卒看我,我便瞪他。他嚇得沒魂兒了,只得聽我的先行退出去,等我的召喚。他一出去,我就隔著欄杆呼喚裡面的人影。

    我喚了幾聲「哥哥」,他卻仍然只是一直一動不動。

    我的心僵了一下,再也顧不得什麼,大聲地叫他,他終於、終於有一點要動的跡象,我的哥哥他還活著,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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