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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八十七章 無聲 文 / 張冉雅

    我第一次看情敵,當然這個是便宜大嫂的情敵,沒有傳說中的彪悍,但,絕對是最高境界的,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出手,可是便宜大嫂卻已經被傷得體無完膚。我那新新的大嫂只是非常之柔弱地朝著大家笑笑,然後,就腳踏著便宜大嫂一路盡鋪的毒計從容而過,沒有被傷害到一點一滴,簡直是完勝啊。

    上天可以證明,有時候,勝者絕對是那個沒有出多大力氣的人。事半功倍也就是真實存在的。

    大嫂質問李暉琢,「你不是想讓我消失嗎,這一次也有機會,為什麼沒有選擇。是時機不到嗎?」

    便宜大嫂很體貼她的小叔,連多種原因都為他考慮。

    李暉琢用的絕對是小清純的眼神,還會便宜大嫂的句子表達的意思做出了間歇性反應的樣子,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裝的,但也不得不感歎演技確實是存在在這世上。儘管有時候那個東西的表現也可能是支離破碎的。

    最後,他還是給出了回答,雖然那樣的回答,一點也不會耐人尋味。他說,「這次的邊關起事是真的,雖然,蠢蠢欲動了很多年,但,他們確實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忍不住了啊。簡直是沸騰之水啊。可是,做為一名常勝將軍,平靜了一些時日之後,他對於這些赳赳武夫的心思,就真的有可能是溺愛了。因為,他平靜得已經發霉,這些事情是需要我們賢惠的大嫂的體量的。」

    謊言也可以如此華麗,謊言也可以如此的不著邊際。說謊的人,不是應該盡量讓它們變得樸實嗎,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但是,現在他做壞事的水準,絕對是提高了的,比起那時,他對我下的手可真的是黑多了,還能做到以黑為不黑,以黑以不太黑。等等境界,不一而足。

    聽到了如此境界的大嫂她笑了,臉上有微微的煙火色,就像是在人間,此時的她,一點也不像平日裡的尊貴,她就只是很眾生相地笑了。然後,說了一句,「我累了。」就直接走了,那一夜大爺的院子裡多亮了好多的燈籠。據說。便宜大嫂的心情還是很不錯的。

    我漸漸轉過來一個彎。至少便宜大嫂的地位保住了,這個難道就是李暉琢對她允諾的實現,看吧,有時候我要的某些東西也是到手了。但是形狀,真的是計較不來形狀的。也許這樣於大嫂來說也是最最完美的結局,如果這麼說的話,那就是李暉琢也算是實現了他的諾言。可這是什麼破爛諾言。

    我在烤羊腿面前有片刻失神,這還是第一次,吃不下它。

    我是兔死狐悲了嗎,親眼見證一場悲劇時,於心不忍了嗎,想要扼腕歎息了嗎。收場時,長長呼出一口氣。

    李暉琢投過來的是什麼眼神,如此的邪魅,從前,他只是骨子裡邪魅到罪惡。這一次竟然有點露骨,使得我對自己的安全很不放心。我面前對作是一個對手,這是不假,但是,我真的可以自稱為他的對手嗎?勢力懸殊,連腦子也高下立現。我想,從此之後,再沒有一個壞人能入得我的眼了,我的眼睛,我的心裡還有我的腦子,就是這樣一下子托他之福,看到這樣的最高境界,從此,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我面前妄稱「境界」二字。

    可是,他這樣的性子卻是見不得陽光的,輝煌的光色,只能留在人的心裡,否則,他就會成為不世的大壞蛋。我真的想知道,如何讓他變成個不世的大壞蛋,不對,他已經是不世的大壞蛋,可是如何讓名見經傳,這個可就太難了。

    哼,天下有什麼是做不到的事情嗎,要是這麼的話,那還我有必要致力於此嗎,我一口咬下去,還是永遠記得泛香的烤羊腿對我最好了。它永遠都只會這麼的香,比嶺上白雲只顧著隨便飄的東西香多了。我想,我的生命只要有了它,那就是什麼都有了。

    簾外有人輕聲喚著「三爺。」

    我好奇地瞧出去,應該是他身邊的一個小廝吧,不是太常見,所以,印象極其的模糊。只是這樣隔著簾幕的一瞥之下就有一種詭計之祖的感覺無所遁形,這個小廝一定是個壞人,他身上的這種關於算計的氣息,已經蓋過了我面前的烤羊腿的味道,真的是極為濃郁啊。

    李暉琢慢慢站起身走向簾籠。

    我假裝不在意地繼續啃了一口烤羊腿,其實,是已經支稜起了耳朵要聽他們想要密謀些什麼,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很奇怪地說,「晚上不用加餐了,今天晚上看來是個睛天。」

    然後,那個小廝就走了,他們這是說的什麼,弄得好像他們二人要相約一起去看星星的樣子。他親言善語地和自己朝夕可見的小廝相約去看星星,這件事若是真的,可真是夠李氏闔族失望人生的了,怎麼會有那樣的事情,只有我這種人,在吃飽了沒事做的時候,才能花時間想得出來。

    但,我確定一會兒他一定會出去,一定會到外面實現些什麼。所以,我吃過了羊腿之後就堅持繡花,雖然我已經被扎得千瘡百孔了,但,還是咬牙忍耐。終有一次,終有一次,我是會比李暉琢要有力量,要有忍耐性的。

    正當我展開出了自己異乎尋常的堅決態度,並決定,今天和他熬到底的時候,他先行上了床。他不會是忘了剛剛那個小廝過來的事情吧,我忽然生出了一種想要提醒他的衝動。可是,要怎麼提醒,不能過於直白啊,不管是不是已經按捺不住,都需要繼續按捺下去的心情,我幾乎要在他臉的正上方噴出血來,而他就是我的正下方安睡,難道連這個細微之處,他都要施我以折磨。可是,他怎麼會對我如此的瞭解,到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地步。

    這個問題很快就給我找到了答案,那是因為,我一時不慎,真實展現出來的好奇心,而他只是讀懂了那個而已。好的耐性和好的破解能力,我已經啞口無言了,因為,這世上沒有哪句話,可以形容得出他內心那樣斑斕的算計,華麗得讓人無從說起。

    不動嗎,真的沒有動靜嗎。那我也只好睡了,可是,今天沒有佔到好位置,我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一個事情,那就是,我是上了李暉琢的當。他只是如此做了一個小手段,就得到了床上的好位置。

    想清楚了這些,我差點就要萌發一個衝動,睡到他那個屋子裡去。不過,只是動了一下賊心,沒敢直動那樣的賊膽兒。他的屋子可不是什麼不毛之地,我怎麼能隨便進去,裡面有眾多的秘密,深如泥潭,我還是識趣才好。識趣才好。

    我躺在了那個真正的一席之地上,看到李暉琢在我的夢中從一開始的清楚再到漸漸變小,小成了一個小圓點,最後,到消失不見。而其中似乎是有什麼心思在渾水摸魚。我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似乎我想到些什麼不相干的,因為,即使是在夢中,我也那快就將它們拍飛了。那個源自夢中的想法,好像有些欠妥。就連是在夢中如此隱蔽的地方,也能讓我覺得欠妥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的真的不妥了。在夢裡,也還有的良知告訴我,那天晚上,我絕對做了一個不守婦道的夢。

    清早一如繼往的喝粥,可是,我懷著一顆虛虛的心,有些不敢看他。

    他還在畫棋譜,一畫就是幾天,那一定是一張比皇上的美人還美的譜,但是,這也一定是用來坑人的,果然,他說他應詔,過幾天就要去陪太子下棋。

    我臉上的顏色,一瞬就凍住了,陪太子,那不就是李建成。

    終於,我們直接提到了他,有時候,我真的懷疑,我生活的地方是帝都,而在這裡也同樣住著我最喜歡的人,不在市井民宅,而在高牆之內,每天動用的心思,都是事關天下蒼生。而我呢,最了不起的事情就是想到我曾經是個公主。但,那時又不懂事,不知道如何享受。又或者,如何珍惜過手不留的榮華富貴,除了這些,我什麼都不會想,也什麼都不敢想。

    似乎是從今而後,我就要一直在這一種憂傷的氛圍裡擰過身軀,而無論如何的行走,我的結局都是一出悲劇。縱然,它可能有翡翠一樣的光華,但那也只是崩潰前的一瞬絢爛罷了。之後,只是一如繼往地稀里嘩啦亂響罷了。

    我有些失望,在聽到李建成的那一瞬,可不是為了這個人的名字,而是那種想見另一個人,卻不能得償所願的衝動。那個人,沒有人提起,李暉琢只是說到了他的哥哥,他的對手,我就已經一條路地去想他了。

    直到,一個聽起來已經有些火大的聲音在叫我,聲音足以將人從一切的夢境中喚醒,「我說,夫人在想些什麼,一副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

    我抬眼去看李暉琢,可還是沒能將腦子裡的想法清空。李暉琢似乎在那一聲之後又變得無聲,也不存在一樣。

    不是說,時光能將一切就消弭殆盡嗎,可是,我面前的時光,卻一直肯像這樣,讓他鮮活在我的記憶裡,如同建造了一座不朽之城,歲月也只是過眼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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