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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七十五章 寶盒 文 / 張冉雅

    我數的這個步子,可都是按照我的最低步速來計算的。我還是頭一回這麼理智。

    只因帝都人多物雜,誰知道,真的出逃的那一天,又會遇到什麼突發狀況。比如,哪位大員的孩子要過滿月,今上一時高興,要去看看這孩子生得如何模樣,像爹還是像娘的事情,好巧不巧就在那天的帝都發生。

    圍觀滿月,恭賀新禧,今上與他心愛的眾卿的交流手法,就是這麼的極端而不失於人情味。之所以說他極端,是因為每一次都會造成帝都的交通癱瘓。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可問題就在於,我做好一切準備後,仍然沒有太大的把握可以拿到他的帥印。這樣的話,也許無有所得的媛姐姐就會在某一處窺伺著我。發現我想要逃之夭夭,就會好模好樣地將我威脅一番再送回去。畢竟是我失諾在先。而且她能送我回去還算是好的,若是不耐,直接放倒也是有可能的。

    前面有虎後面有狼,就是我此時處境的真實寫照。

    半個時辰之後,我們似乎是漫無目的地站在了朱雀城門之下。一點兒也不顯眼,他長成了那樣,還能不顯眼,不過是因為四周人太多了,大家彼此就只能瞧到一點,所以都是擦肩而過。

    我抬頭仰視了一眼朱雀樓,忽然有一種很想上去的衝動。

    也許是從前的某種心結在作祟。我說不清那種情緒的緣由。

    所以,仰視的時間就有點兒長。

    結果,他好眼力地看了出來。

    「夫人想上去看看?」

    我被他直接猜中了心思,不由自主點頭。

    「可是,能行嗎。」我又改用疑問的目光看向他。

    他又臭屁了,一副驕傲的樣子。

    我本來還想,要是太麻煩,就不要上去了。剛剛之所以想上去,主要是在想,如果能上去的話。就可以看一下上面的守城軍士如果本能地想要極目遠眺一下,一般來說,能夠瞧得到多遠的距離。這樣的話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也能讓我自己選一條比較安全的路線。

    不過,現在想這些事情,究竟還是太早。老天知道,這人一會兒是風,一會兒是雨的,是要跟我耍什麼花招。也不是我妄自菲薄,他那麼大一個將軍,其實也不太夠格讓他算計。關鍵是我疑似前公主的身份太惹人注目。很難說。他不是為了什麼目的。不惜放低姿態非要將我算計一下什麼的。

    我們緩緩移到朱雀門下時。做出上城動作來,上面馬上傳來問喝聲,要求我們立即止步,要不就弓箭伺候。

    李暉琢仰了個臉兒。上面的幾個人影一震。馬上陪了笑臉,「是將軍,末將有禮。」說完,叉手施禮。身後一眾也有樣學樣。

    李暉琢早換上了平常作威作福的嘴臉,一揚手,「起吧。」回身將我輕手扶著直上城頭。連個要上去的理由都沒有說。原來,這裡還是他們李家軍的勢力範圍。

    我看到那將軍瞄了我一眼,也沒敢多說什麼。

    這城樓從下面看著不起眼,其實。上面的地方還挺大的。我在心裡暗暗感歎著。沒想到,有一天我還能閒著沒事上這守衛森嚴的城頭上來看一看。

    上面不僅眼界開闊,風也挺大的。我拉緊了衣服。挺沒見識地擔心它被上面的獵風吹碎。

    呃,從此處望出去,差不多莽莽三十里的繁郁。全在視線所及。從宏觀的角度來看,世間的萬物生長,本就是有玄理在的,一些都不顯得囂亂,反而是井然有序的。

    恍然有一刻的熟悉感覺侵入腦海。就像是草木山川形匯於目下,而前塵往事也因之依附而來。

    我連忙摀住了眼睛,因為,在那一瞬裡,我彷彿能看到來源於記憶裡的殺伐片斷。

    「怎麼了?」聲後傳來的聲音溫軟著急,好像是人們在關心別人時會使用的那一種。

    將軍關心起人來,也讓到達讓人吐血的地步。

    我看了他一眼,不知他如何領會了我的意思。

    動作靈巧地解下了自己外面的披風。

    其實,天一點兒也不冷,說真的都有點熱。他還披著個這個乃是因為臭屁嗎。貴族的衣服都繁複,儼然身份的象徵。好讓不識趣的大家能夠觸景生情。讓人生出,一著目,就意會他是個貴人的意思。

    今天,他竟然會不介意脫下來。他真的是瘋了。

    而且,我只是害怕了,一點也不冷。相反還很熱。但也同樣沒有理由推拒。

    他從來都不喜歡被人拒絕。這個呢,即是身為將軍的思想。

    畢竟,吃了他家的飯的那事,在那兒,明晃晃地擺著。

    我沒有推脫他的好意。

    不過就是披著衣服由冒冷汗變成冒熱汗唄。我也不必太在意出汗的形式。

    他順著我執著望著的方向瞧了一眼,沒話找話,「夫人在看什麼。」

    我摸了摸鼻子,在心裡為自己的謊話打腹稿。長長的一篇腹稿,我自己都蒙了幾圈,到了後來,再不答他的話就有做作的嫌疑了,我才慢悠悠開講,「就是欲窮千里目,更多上一層樓的道理。」

    他悠悠傳回來目光,甚為嘉許的意思。

    我——又說對了什麼。

    人要是走起時運來,就會沖得不行。

    我想,這個時候我若是去了賭局那種地方,一定會獲利頗豐。

    我馬上轉向李暉琢,「將軍城上的風確實有些大,我們不若到街面上走走。」

    他又善解人意地同意。

    善解人意君,我們上街吧。

    守衛的兵士見我們轉瞬就下城,都很奇怪,我們大費周章地上來只看一眼,是幹什麼來了。是啊,我也在奇怪,城上的視線真的是很好,不過一邊有一帶樹林,到時候,我要是出逃就直接溜進那樹林裡就好了。雖然不過是個下下策但也好於空空策不是麼。

    信步在街上遊走。還真是見不到什麼賭局的蹤影。我只得和李暉琢明說。

    要是他連這個也敢答應,那就不是半瘋,是真的瘋了。

    他竟然——也同意了。

    不過,倒是有勸我,「古人早有賢言,賭對沖,也沒輸贏之說。我看……」

    我移過目光盯著他。

    他甚為的平靜,「那還是去吧。」

    他這麼說肯定是他技不如人,不擅長於此道。當然,我也是不擅長的。但是。沒有吃過肥豬肉還不能見見肥豬跑。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我決定去見肥豬跑,不對,不對,具體說是要去見識一下肥豬跑。

    我們興沖沖去見肥豬跑了。是帝都中有名的天字一號的賭館,格調風雅,也難改進出之人利慾熏心的模樣。只不過,這只是前閣,後閣裡面的景致就截然不同,一切皆因,後面這些往來之人比之於前閣可都是不差錢的,於是,無論輸贏都還算是相對樂觀。

    進到了人群中。我才想起一件事來,於是,伏到李暉琢耳邊想說一句悄悄話,但是夠不著也是真的,這人太高。平時又將背挺得那麼直,是以我努力拔長脖子。他好心地低下頭來,我微微一仰頭就正好,「那個,將軍你有帶錢出來嗎?」

    我期望地看著他。

    他甚負我望地搖了搖頭,「不曾。」

    我頓時無語。我身上從來就沒有錢。

    我有些失望。撣了撣衣服覺得如果沒有什麼竟然,我們也就只能是個圍觀。就只是有些事親身經歷一下與只是目測,感覺定然是不同的。

    我看向李暉琢的臉色也必定是含著哀淒。

    我身邊這人,在這一刻裡擺出端方成性的神態來。

    端方又如何,這裡人物雖比之前閣有了一些風雅,但到底還是將心思集了那寶盒的週身上上,也沒有哪一個抽空來瞧他。如此,端方這種品性,也就不能當做錢來用的。

    草草想過之後,決定走了算了。

    哪知,我拉了一下李暉琢的袖子後才發現,並沒有真的拉動他。

    他對那這些事很有興趣嗎?

    我本想裝作不對他的事好奇的樣子。

    但還是堅持不下去。只能涎著臉同他打聽,「將軍,我們什麼都沒有帶。這裡可不能押空啊。」

    他衝著我一笑,眉清目朗。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我好像有點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賭空贏空啊。

    不怕有損將軍府的名聲嗎。

    我若然是這樣問他,他一定會回我個痛快,「富貴於我如浮雲。」

    所以,我當然是將這句話悶在心裡。不會真的問出來。

    他要怎樣,我全當看戲就好了。

    不過,如斯也就是……他又抓回了事情的主動權,可以指揮我一、二了。

    但,事情著實有些蹊蹺,是以,我也是真的非常的好奇。也就主動從了他,立住腳,並沒有動。

    他雙手分開眾人,用目光搭了一眼桌案上的寶盒。

    其時,寶盒還在閉置當中,並未開啟。四下裡重疊圍觀的眾人,都在翹首以盼,也有一些滿頭大汗,卻還一味裝著鎮定。其中,也就只有他,一直都是一副信心滿滿的樣子。

    我看了看那寶盒上勾勒得清楚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向方位,覺得能蒙對的機會著實是不那麼大,便很難再持得素心一顆,他若然是輸了……真是不知道要什麼來做抵。我揮起衣袖又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

    後果不堪想像。

    只是,這一段心事,我想得真是太過長久,太長久了,久到,事情已經發生殆盡且早已是無可扭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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