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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六章 考問家規 文 / 張冉雅

    倒霉公子笑開了,明明是就要體無完膚的人,偏偏還笑得這樣有恃無恐,他撣了撣被我壓皺的衣襟,「應該是你怕我霸王硬上弓才對。」然後,他略有些發愁地問我,「你從這個門出去,應該往哪裡跑才好呢,我還用不用追呢。」然後,他不等我回答兀自說下去,「我一直在說我娘是帥才,你卻不一定會相信。其實,那天我將你帶來,一直有人跟到這裡,只是他進了我娘的**陣,一直繞了三天才出去,現在無論如何也不敢進來。這裡你瞧一瞧,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你再看一眼,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總之,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是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的。我看,我們還是不要傷了和氣才好。」

    我沒有說話,伸手拿起桌上的糕餅塞進了嘴裡。看來這裡真不是我能逃得出去的。不過跟過來的那個人是誰呢,是於成還是刀疤臉。算了無論是哪個,也沒有一個有義務冒死來救我。

    果然,剛剛我軟下來的決定是對的,因為他只是輕擊了三掌,外面就有人進來,等著他吩咐。他將身上那件被血染紅了的衣服摔向來人,輕飄飄地說著,「換一件衣服來。」

    那衣服紅的地方很不對頭。我看了也覺得乍眼,但是不知道他們想成了什麼。一會兒的功夫就有大夫人身邊時常帶著的甫叔前來接我,還跟那倒霉公子說什麼身體要緊。

    他聲音壓得雖低,但是我離得也太近了,只要聽到一點點的聲音再據一下唇形,就知道他說的是這個了。他們不是都想歪了吧。

    他們是不是想歪了,一看那公子的樣子就知道了。

    他聽著聽著也就樂了。樂到一半兒。還痛苦地叫了起來。估計是牽到了傷口。

    然後,甫叔就過來我這邊,將手向前一彎做出了一個請勢,終於將我帶離了他的房子又送回原處。我目送他去了半晌還覺得整個人猶在霧裡,便有老夫人差來了下人送來了許多的補品一一映我的眼簾。不是油膩膩就是粘乎乎的這個窩那個羹的。瞧得我一陣一陣地反胃。

    老夫人還給我配來了幾個新丫頭由那甫叔引著,恭著頭魚貫而入。這下。我的一舉一動,他們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當這幾個新丫頭排成一排,在我面前表達極致的敬意的時候,我於是站起來也向她們表示了一下我的威脅,「你們若是聰明。就知道疏不間親,我與公子、老夫人說到底都是一家人。你們才是外人。」其實,我也知道這樣的威脅用處真的不是特別大,她們多半已經是分好了工來的。一共是六個,對應我的六個方面,只是我不知道區區一個小女子,哪有六個地方要監視的。

    打頭的侍女趁我還在思考的就湊到了我近前。「少夫人,新到,是有一些禮節要通曉的。奴婢侍奉的便是這樁。」

    少夫人三個字恍如隔世。我一聽就開始愁眉苦臉了。前幾天我還是他家的階下囚,這身份地位、轉換也太快,我還是不大適應的。但是不適應也得適應。

    她看我坐得正了,揮了揮手,多餘的人便退了出去,她開始給我講這府中的規矩,多半是老夫人的喜好,比如老夫人認為到了掌燈時分,府中的女眷便不宜在外間行走,都要各回各屋。我聽了這一條看這叫之兒的侍女投來的眼色,便向她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問。因為這一則我早就清楚了是什麼原因,那倒霉公子不是說過嗎,他這娘親可不是個凡人,早在院中布下了什麼**陣之類的東西,不讓婦人晚上出去便是這個道理。我興沖沖往下想,就可以分析得出,他家在早前為官的時候,得罪的人一定不在少數。之兒見我不斷點頭,便說起了下一條:早上要向老夫人去問安,但是老夫人卻不喜那些脂粉香氣。是以,早上是不可以打扮的。

    老夫人就是老夫人。我決定那就不洗臉先去見她好了。

    之兒還站在我身邊,很是有顏色地等我轉完了心思,才接上下一條。

    到了第三十八條時,我打斷了她一下,「這個還有多少條。」

    她將頭低回手中的冊子。用手指頭數起來沒完沒了。

    我心數到第二百時絕望了。於是好言好語地同她商量著,「要不我們先吃個飯,我好像不記得我吃過午飯。」

    之兒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小冊子。再為難地看了一眼門外。不知何時,甫叔站在門外,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老夫人也站在門外。這也不是重點是,重點是我那副很煩的樣子,他們不知道耳濡目染了多久。

    我又腿磨了磨地,將自己站直又想想不對,再站彎了向老夫人鞠了個躬,誰知道還錯了。老夫向甫叔一伸手,甫叔忙向上面放了一把五彩鮮毛的大撣子,說了聲「過來。」

    我開始左顧右盼是誰要過去。之時倒是聽老夫人的話,輕移著步子湊了過去,伸出了手心。撣子末端的竹棍落了上去,是濃麗的鮮紅。很快又洇出血來。這老夫人一定是有功夫的,要是我去打一定打不出她這水準來。打過之後,老夫人平聲靜氣,「這是她代你的。如果晚飯之前你背不下來。就自己過來領打。」

    我點頭,她帶來了這麼些人,自己又是個狠角色,我要是不答應那還不是自討苦吃。我噌一下子就懂事。搶過之兒手中的冊子就開始念幸好還是都是認識的。有不懂的地方只要問問之兒就好。不許喝酒,不許說夢話,不許無故啼哭,挨打之後不許喊疼。穿衣服要高領子,此時長安那邊的女子,其實早就有穿平胸衣的了,這個不敢問。估計要是傳到了老夫人的耳朵裡會背打死的。我終於知道這個東西它為什麼這麼長了,這麼多的條款了,她一定是假設我能活到九十歲,所以這上面連我九十歲時有可能生下兒子但不可以嬌生慣養都列到了,真的是太有前瞻性,真的是瞻得太前了。

    讀完之後我都出汗了。這是要子孫千代萬代都守法。關鍵是要在日落前三刻將這些都背下來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新來的閏兒給我上了杯茶,我呷了一口潤了潤喉,一邊將杯子遞回給閏兒,一邊同她說,「過會兒去老夫人身邊考試要怎麼考呢,你們家公子有沒有考過。」

    聽了她的回答我差點暈過去,「都是要考的,公子的比這個還要多上三十頁,而且咱們家的公子是一年考三次的。」

    我不解且迷惑地問,「是開卷嗎?」

    閏兒馬上將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一樣,「不是。」

    我向她笑,「不可能,這麼多條一條一條的背下來,那你家公子晚上豈不是睡不成了嗎。」

    閏兒又搖頭,「不會啊,是備了題卷的來考的,需要公子寫的部分不多,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就會答完。若是答得好,老夫人還會賞下來許多的好東西。比如賞給公子的就有衣服、鞋子,曠世名刀、名劍、玉器金銀器什麼的。咱家公子聰明得很,也總會得了老夫人的全賞,每每連著我們也一道賞了呢。」

    老夫人就這點還算好,出手大方,我一聽有這麼東西賞立即就覺得那倒霉公子那時也就不倒霉了。可是他是從小就這樣生活的,大概已經被壓迫得習慣了。而我卻是非常之非的不習慣,我小心翼翼問她,「若是答得錯了怎麼辦。」

    她埋頭想了想,大約不敢告訴我。我們都不說話,氣氛就越發的神秘。還是我肚子咕咕叫的聲音打破了這神秘。閏兒有些尷尬地低下頭,我則嚥了嚥口水,繼續看手上的冊子,想了想這樣的東西原就是好答的,不就全是否定的。太好了。我向後坐了一點就靠在了椅子背上。終於可以放下心了。老夫人家的規矩不是門面上唬人,其實一看就知道選哪個了。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對這種方式有些躍躍欲試。

    伸手砸了兩個腦袋。能不傻嗎。又嚇又餓,這樣的表現都是正常的。

    我喝了兩碗茶,算作是給肚子一個交待,就開始等日落前的三刻。

    等我站到老夫人面前正感慨著今天的氣氛也確實有些凝重時,就看到了瘸腿兒的倒霉公子的身影。

    我只向他那個形狀模模糊糊地掃了一眼,這府中並沒有第二個瘸子有什麼不能確定的。

    說實在的,這一屋子的人壓著陣角,我有些怯場。

    行了一個之兒說的那樣的禮後,我起來的姿勢顯得很擰巴,不過老夫人卻對我的這個表現表示滿意,讓我起來時面色也和緩了許多,先讓身邊的大丫頭給我取了幾塊糕餅墊墊。

    我接過糕餅道過了謝,又開始照著冊子上說的小口小口地吃著,心裡真是慾求不滿啊,吃了半天總算吃完還記著是不能剩的,又不能掉滓還不能出聲響。

    那倒霉公子真是見不得我好,偏偏在我吃東西的時候問我話說,我還記得那上面寫著的食不言寢不語。可是他現在問我話說,我到底是該不該說話的呢。臭小子他這是在故意整我。

    我盯著他唇角那笑,說不是。不說也不是,因為那上面還說了,如果夫人及夫君有問題是一定要言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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