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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肉套 文 / 張冉雅

    敢情,這麼一條長龍隊伍,都是自願來討好那個倒霉、害人害己的公子的。我摸了摸下巴,但見,每一位活色生香的小姐皆配著三個嬤嬤、三個丫頭一個執事什麼的,唯獨缺了一個名牌,標上自己是哪家的哪個。要不,那倒霉公子此次被砸得這麼嚴重,記性也大概不會太好,怎麼能記得住這麼多女子的臉呢。

    我覺得,大家都是在瞎忙,便有些同情大家,於是,甚為安分守己地排在了排尾這一處閉目養神。

    這裡的每個姑娘都是一般的放下身段兒,討好得這般刻意。我前面那個姑娘,一定是搽了七遍的七白粉,渾身上下打著鼻子的那麼香。只消隨意轉動一個姿勢便會香氣蕩出惹得人神魂俱捨。我那嗅進鼻息裡的空氣都重了一荷,本想逃了去,回個頭才發現,緊接著自己的後面的隊伍也早已起了長龍,如今,即使我退而求其次,想要全身而退只怕不是那好成就的。

    世上從來都有個說辭無能破解,那便是「身不由己」四字說來傷情。

    我在心底深深歎息一番,猛然聽到裡面傳來的歡笑聲,又有一個疑惑如陰霾上轉心頭,那位季家的小姐不會也知道消息,前來看望這倒霉公子了吧。

    眼下,這隊伍可是極有長度的一隻隊伍,在這裡我們竟能聽到裡面的歡笑聲,不想而知,這得是多麼快意的心情,況且他尚且有傷在心。我覺得這十成十的是那個季小姐人在裡面。如此美人慰英雄倒是他們一雙得了圓滿,回過頭來將那真相一揭,這府上想來人丁便是個滿員。那自己就是求仁得仁,可以被他們趕走了。

    想到可以被趕走自然是要高興,只是身上卻是分文沒有,我便想順個什麼值錢的東西,這麼一想就緊鑼密鼓地要走。沒奈何。只是這一個猶豫之間,隊伍又長了一段。如今正是陷進了那般進退兩難的境地。

    光陰如梭之後,隊伍中仍不見有姑娘氣餒,我終於忍無可忍,想出一計,便是裝暈,只想著有個好心人將我送回去便是。不想,這好心人的腦筋足夠活份。直接讓我成功的夾楔,送進了那倒霉公子的臥室裡。

    身後的雜音裡是眾位姑娘對我暈得恰到好處的傾羨。只怕一會兒又會有幾個開竅的姑娘會暈一暈。

    中門大開,室中熏香飄出,我被人抱了進了那倒霉公子的屋中。乍一進屋,眼前便有些發黑。只因這屋中四面皆垂了簾幕,一絲風也不讓透進,透出。形似為病中人發汗之用。我微微開了一隻眼角,再向那紅帳深處瞧去,隱隱瞧到一個人的身影。

    那人影恍然形動。我趕緊閉上了眼睛繼續裝暈。

    身上一軟顯是著落到了一個柔軟的實處。我連個心思都沒來得及轉就有一雙手來扒我的眼皮。我忘了還要裝暈睜開眼,看是哪個缺德鬼。

    那缺德鬼,一手支頭,斜憑在我一側,清秀面目上,笑得去甚為的邪惡。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和我算帳,自從我投出了銅疙瘩將他砸暈到現在,真的是連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向他說過。他聲音輕輕地說,「你騙了我娘。」

    這公子還是有一點的好處。那就是他大概是虛弱得大聲不得。所以這句話用的音量也只有我能個真實。

    我雖然在這上面有點感謝他,但是,他說到那個是我騙了他娘,還是有待說辭的。真正的事實是,她娘認錯了人,還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是以,就一直誤會到如今。況且。這事要是從細理上論來,也還是他們家佔了我的便宜。想來,我還是個黃花大姑娘,就在他家落了准媳的名聲。

    念在我們已經對視了好一會兒。他又在病中。且若要是真的和他理論起來,也得不到什麼好處,就只好將剛剛的那些話又重新嚥回到了肚子裡去。一臉不置可否的表情。

    他已經瞇起了眼,臉上的表情皮笑肉不笑。

    我現在的這個姿勢極其的不對頭,乃是在他身下的極其彆扭地將他仰視。我著急調整。卻總要他挪過一點身去才行得通。我動了動腿,他卻不肯動。我怒視他,他又是輕聲說教於我,「甫叔還在屋中,若是他知道你是裝的,恐怕一切謊言都得揭穿,到那時,我娘親大人要怎樣待你,我可不知。記得我小時候有人騙了我娘,我娘便用焦碳烤了她的手再潑上一瓢水,隨便投入哪條河裡了事。」

    我的眉頭不自覺地聳動了兩下。實是拿不定主意是要繼續裝暈還是。心上抖了兩抖額上不禁蒸出了兩滴冷汗。猛然想起,剛剛自己疑心那位傳說中的季小姐就在屋中,頻轉雙目,都要浸出淚水來才發現屋中並無第四人只有這位倒霉公子,自己和那個叫甫叔的人,看來整整一上午,就只有幾位小姐見過她還只是被收了禮物,委以虛弱之詞,給請了出去。

    我這般躺著,只覺得身子要僵,他雖則斷折了一條腿卻好似無事人一般斜憑著看我,好像很是得趣。我自然聽得到外間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那個叫甫書的老管家仍在屋子裡。此時不過是代了他家公子應酬,其身本來就是老夫人那邊的。自己若是有什麼異動就算這倒霉公子不讓他說出去,他與那老夫人日日的常處,也必會有一星半點的露出,是以我很是忌憚他的存在。

    這下正是著了他的道。他一手支頭,一腿抵著床不肯讓路,還有一隻腿殘著,只留下了一隻好用的手。只是,如今這只好用的手卻是摸到了我的臉上來。涼涼的溫度過臉,他竟然恬不知恥地趁虛而入。幾乎是千載難逢的我活躍機靈,一隻腿向他傷腿上一踢。會不會踢折了可不是我要心疼的。那是他自作自受,一聲哀在耳畔響起,我繼續,當然是繼續裝死。那甫叔過來。瞧到了那個情狀,轉身出去,喚來了兩個力氣大的丫頭,將我放到了一邊。要怪就怪他這張床太大,如果它肯小一點兒,比如說有我無他,有他無我的這種境地,我就可以被抱得離得他遠遠的,但是奈何這上面簡直能躺得了十來個人所以,我只是被挪了一個地方,離這位倒霉公子還是近,簡直是太近了。

    我閉住眼睛,能感覺到氣氛的凝重。估計他腿上傷得不輕,那叫喚聲,一聲大一聲小渾然有些節奏,叫得人真是手癢癢的,我想抽他我。只是淺淺的一腳,他就疼成了這樣?半死不活的。我在心底歎息一聲,不知道這群人還要在他身邊折騰多久,我這麼的裝暈其實也是很辛苦的。他們就不能講一點人道。

    我不知不覺翻了一個身,忽然覺得有點冷了,而身邊似乎有一樣什麼東西,類似於被子,我伸手將它捉到身上來。牢牢地纏了一圈,然後就心滿意足地迷糊了一會兒。只是一小會兒,我就忽然睜開眼,我嚇得都沒有力氣罵自己了。自己怎麼這樣還有心思睡覺,後來我就找到原因了,因為一旁的倒霉公子也睡著了,這一切好像是因為屋中點上了一種很是特別的香。我費力挑起眼皮頭卻還在發沉,結果一頭又撲在了床上,這床還特別軟將那個倒霉公子給顛了起來。

    這下嚇得我不輕生怕他醒了。幸好,幸好,他還是睡得沉沉的,我想這些人就是特意為他點的香,怕他疼極了又叫喚。我迷迷糊糊地想要翻下床,但是還得路過他。這些人太缺德了,不知道男女有別嗎,還將我塞進了他的被子裡,幸虧我們都是穿著衣服的,否則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被那香暈得頭沉得厲害卻還記得要翻過他身上時,萬不能碰到他,萬一他是在假寐可就糟了。我心裡想得挺好,真到要那麼做的時候可真是糟糕,一下子就撲到了他懷裡,把他震得都咳了起來。這一下就驚動動了外面的人。我還來不及從他身上起來,外間的門一開,呼啦啦從外面走進一群人來,我還在跟那使勁往下爬,心中划算著這麼個動作在外人眼裡看著,不會很是曖昧吧。這些年我經的倒霉事還真不是少,各種各樣的都有,可是今天這一出,就太是難得了。我略略一抬頭,就能看到當前的老夫人滿面紅光,見到我那個樣子,臉上的紅光成了紅霞。揮了揮手,大家都捂臉退後。

    我想跟大家解釋,但是他們出去的太快。何況我也出不得力氣,連喊一聲都喊不出來。我這個急呀,眼淚都要出來了。身下的倒霉少爺早已經被我壓得悶哼。不過那個聲音怎麼聽都不太是一回事。所以最後老夫人又看了我們一眼也退了出去。

    我徒勞向空中伸出手,一個也沒有喚回。

    我跟只鬥敗的公雞似的,又向下爬,不過沒有爬下去,有什麼力量正在牽制著我。我還以為是自己沒有力氣,又使著牙向下滑,沒有道理。驀然發現,那個倒霉公子還在顫動的眼皮。我早就應該想到的,這一切都是他一手導演的。只是為了能夠明正言順地佔我的便宜。我能想到的後果已經讓我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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