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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三十章 婆婆逆天 文 / 張冉雅

    婆婆一看勢頭不妙,我們這是犯了眾怒,搞不好會引火燒身。而真若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得暫且先夾起尾巴逃走了事。因我們本是要掩人耳目,再隱姓埋名,不想,會遇到這麼個從中作梗的姑娘,生生讓我們背離了主題,這樣的有失偏頗。略一斟酌之下,就拉起我的手,向我做個快走的眼色。

    我掙出時間來,又轉回身瞧了一眼,那萎頓在地上,雙眼盈滿淚水的姑娘,覺得她真的是挺可憐的,被包曉義騙得什麼都沒有了,現在不僅沒有報成仇,還要送了命去。更可憐的是,她認錯人了,我根本就不是狼心狗肺的包曉義,她若是就此死去,都不能與那個真正的包曉義說得清楚,定然是死不瞑目的。

    和著人們的唾罵聲音的時大時小,我心下覺得要多難受就有多難受,還是時不時地回頭看她。婆婆也沒有真正地將我拉出去,並不是婆婆扭轉心意,而是這條奪路而逃的辦法並不能真的奪出路來。

    那時好心的人們,紛紛勸那女子報官,將我送進大牢時拘起來,好讓她出氣。最後,義憤填膺的人們竟然說到做到地,將我和婆婆團團圍了起來,不肯放我們離開。一直說,「哼做了壞事,就想逃,沒門。」婆婆及時看出問題的關鍵,眼下,只得承認我們就是包曉義及包曉義的同夥,然後帶上姑娘一同走,才好逃走。

    婆婆於是搖身一變,變得身法利落,背起了那姑娘,再拉上我,擠出人群,一路逃之夭夭。

    這個婆婆真是逆天。那麼瘦小的身體背起個姑娘不算,還拉著我健步如飛,反而是我趕不上她的步伐。我一路被她拉得踉踉蹌蹌,幾次差點摔跤,沒一會兒的功夫,已經穿城而出。

    我真是不敢相信,自己能跑得這麼快。

    出了城,尋到一間破廟,婆婆放下來那姑娘,就要帶我離開。我只覺得很替這姑娘不甘。她若是病死在這裡了,也許正稱了那叫包曉義的心。他既是叫包曉義不講理也就算了,可是現在這姑娘又懷了他的孩子。真是讓他坑死了。這姑娘若是無聲無息地死在這裡,他可能從不會知道,這世上有個女子將他的花心當作了真意,千里迢迢地追尋他,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還自搭上一條性命。如果不知道,就沒有將來後悔的一天,雖然他這個人也許並不懂得什麼叫後悔,但總之沒有見到他本人就是不好。

    而且我覺得,這姑娘將她生命中這麼重要的人認錯,也是發燒的原因。這個婆婆倒是極好說通。因我們此行的主旨,不過是求一個磨洋功,而救下這姑娘。就會很有意義地消化掉一段時間。

    幸好,這姑娘身體本來很好,只是偶遇風寒,沒有動用我們多少銀子就恢復得正常。卻依舊落寞。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什麼話。有時,一整天都不會動一動。就像一隻冬眠了的小動物。

    唯只在初初醒來時。狠狠抓過一次我的袖子,將我仔細辨認了一下。然後那隻手便剎然鬆開,眼光慢慢從我身上移落如同凋零。

    我在心底蘊了蘊情緒,估計這次可以將要說的意思,表達得完整,道,「姑娘,其實我不是……」柔弱無力,躺在床上的女子,啟語處再次分外正好地,將我下面的半句話截得分明乾脆,「是我認錯了人,你要殺就殺吧。」極無惜的面無表情,彷彿已經厭倦生命。

    我剎時將原本要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只是無奈地向她笑笑,「姑娘,我們不會殺你。若是要殺你,也就不會救你。」

    她不置可否,只將一雙大眼睛死死地望著床頂,一動不動。五日後,她身體康復得不錯,情緒上的失落並沒有得到緩解。我覺得,我們既不是那繫鈴鐺的人,自然也不可以勝任解鈴鐺的事,留下也是無用,現在正是時候,可以離開。

    因為,我每次去看她,她都不理我。我覺得,可能是因為我雖然本質上不是包曉義,但是,易了這個容之後,可能還是形似包曉義,所以,常常會不經意地觸動她那道傷疤,惹起她的的憂思。而這樣表面上看來是救了她其實與害她無異,出於對她病情的考慮,我覺得我們還是分別了的好。與婆婆說出如此想法,得到婆婆的認可。

    我們要走的那一日,婆婆去同她做個告別,我坐在屋子中,等婆婆前來會合。不想,婆婆卻意外地帶來了那單千千本人,幾日不見,她巴掌大的小臉上漸了些血色,不比之前的蒼白虛弱,也耐看了些。她本是個好看的姑娘。

    我合計著,自己搭一把手,救下來兩條命,還是不虧。此番既是個告別,總要說出別開生面的話來,遂站起身,向她笑一下說,「姑娘把孩子生下來,可萬萬不要讓她姓包。」說過之後,有些覺得不對頭,這樣不是向這姑娘的傷口上撒鹽吧。正待重置個說辭,再將那鹽吸一些回去。

    那廂,單千千用手撫了撫肚子,點了點頭。她是第二次理我,我很高興,又合計著,這麼的,就算是告別完畢,可以分道揚鑣。於是,向著婆婆使了個眼色,表示即刻上路。

    不想,那姑娘卻出人意料地攔住我。我很納悶,這姑娘不會是又發燒了吧,以為我像包曉義那件事,想來想去還是可恨。因為恨屋及屋的道理,早就是有的,我不禁有點發毛,睜大眼睛將她望著,舌頭貼緊牙膛,一顆心快跳了幾下。

    不想,望來的眼神卻斷改之前的犀利,只是怯怯間浮開點點瀲灩,啟語時只是詢問我們,能不能向我們學個易容術,不要太多,就只要一個就成,只要能騙過包曉義。

    我說,「你還是要去找他報仇?」她緩緩點下頭來。我看了一眼她柔弱的細頸,嬌喘微微的模樣,心下又頓了兩頓,重新不好過起來。

    不過婆婆還是答應幫她一次。

    婆婆幫她易好容後,我打目去瞧,但見明暗色調調合,稜角改換,果然又是一個全新的花姑娘。花姑娘提著劍,又去找負心漢報仇,留我和婆婆做為她的收屍人,在客棧中等候消息。

    我問婆婆,「她能殺了包曉義嗎?」

    婆婆搖頭,「似這般意氣用事,往往會錯失先機,先時城中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只怕那包曉義早有防備,此時正防得緊。」

    我掰著手指,滿不在乎道,「這姑娘出劍的速度挺快的,這次一定能殺了包曉義。」

    婆婆眼中,閃轉了幾下奇怪的光束,「她殺包曉義幾次都失敗了,可見那負心漢也不是沒有手段。」

    我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這麼說,她一定是殺不了包曉義,不是回不來了吧。」

    婆婆第三次搖頭,「她回來了。」我「嘿嘿」了兩聲。覺得天道至公,善惡終有報。

    婆婆卻歎息道,「這姑娘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傷。」

    婆婆的耳朵可真是好使,她這邊話音剛落,那邊單千千已經撞進門來。我嚇了更大一跳,因為單千千渾身是血,不知是什麼地方,大概是傷口過大,仍然湧出很多鮮血來,順著她的裙角,一直「滴答」下來。

    我的心一頓,覺得,她出這了這麼多的血,莫不是要死了。

    我暈血,一直暈血,一下子見到這麼多流動中的血,就要暈過去的時候,婆婆將我扶到裡間。然後,她應該是將單千千抱到了床上處理了傷口。還好,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就過來對我說,「那姑娘沒事了,她只是小產了。」我長長呼出一口氣,又問婆婆,「什麼是小產?」

    婆婆很鄭重地告訴我,「那孩子保不住了。」

    我樂了,「那本就是個孽種,保不住不是正好嗎?萬一將來,不僅長得像包曉義,也一般不曉義可怎麼?」

    婆婆只是搖頭,說,「這女子太癡情。」

    我很困惑,「這女子不是要殺包曉義嗎?怎麼會是癡情的傻姑娘,應該說,她從前是個癡情的姑娘,現在就是個要絕情的姑娘。」

    可是婆婆有理有據地告訴我說,「她雖然是去殺包曉義,可是自己身上也帶了毒藥,而且未帶解藥。看樣子,是想與包曉義同歸於盡。」說完又歎息一聲。

    聽了婆婆的話,我很濃重地傷心起來,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明明是包曉義的不對,殺了他不就得了。像這樣在世上,不能與他比翼雙飛,卻巴望著在地下與他以死為伴,做長長久久的夫妻。女人為什麼總會是這樣吃苦呢,而且是自討苦吃。

    我真的是氣憤不過。只覺得又是氣憤,又是痛心,臉色也跟著白了幾白,望了一眼漸漸滲進來的墨墨天色,覺得心上也定是墨墨的發陰。

    我到她床邊,看她的時候,心裡特別不是滋味,不禁有些慶幸,虧了她沒有殺了包曉義,否則現在也一定是服毒自盡,做了冤魂野鬼。

    說到底,如今的包曉義,竟成了她能夠活下來的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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