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歎了一口氣,坐在一邊的石凳上,無聊的揉手指。
那小頭目一轉身,進了另一個小洞。
我有點瞧不起他,雖說那冷面姑娘很是厲害,那也不用直接躲進耗子洞吧。
一人做事一人當,這樣的道理,他不是遊俠,他怎麼會懂呢。
不過,我有點沮喪。不知道他們會像這樣,做縮頭烏龜多久。因為,我慢慢發現這洞裡有糧食、有水,藏個一年半載,都不是問題。他們可能會盡情地藏下去。
但,那人轉眼出現時,我都以為,是自己看錯了,要麼就是根本換了一個人。這是誰呀,華冠錦服,玉面星眸,我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倒是一臉的不屑,抽出一把泥金扇面,「呼拉拉」甩開,亮了個相。
我哆嗦著嘴唇,明白過來了,那小頭目,扮成這樣,就是和那冷面女子走成對面,也不會給她認出來。難怪他那麼囂張。
然後,他還給我翻了個新,讓我穿上一套貴婦的衣服。雖說有點大,不算合身,風格是變了很多。
我換了衣服,又洗了臉,在他面前一站,他臉上那表情,像是忽然間給誰踩了尾巴,簡直一跳三尺,我覺得真是可樂。就他這一個動作,像只跳馬猴子,可真是對不起他身上,那般文生公子打扮。文生公子就沒有他這樣的。
我注意拎著裙角,一步步的試著走動。說起來,唐人這種衣服,我也漸漸穿習慣了,心中時刻提著一根弦,已經不怎麼踩裙角了。
他那廂,用手指指點了我半天。又把想說的什麼話,全給活活吞了回去,依舊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嗯哼……嗯哼」地吊了吊嗓子,踱著方步出去。這樣子麼,還真有點像什麼紈褲膏粱。
他開始一直走出去,後來像想起什麼一樣,又掉頭回來,拉住我的手,把我也給拉了出去。
他們人多勢眾。我又不能說話,只好決定先忍一忍。
從他們一路上的對話,我才聽出了個大概。大概是。小頭目和他的一個朋友打賭,十二天之內就會找到壓寨夫人。而現在,只是十二天中的第二天。不難看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到人家家裡。好好地顯擺一番。
我於心中歎氣,一群混球,竟然膽敢欺男霸女。不過,那時我卻錯行估計,還以為他的什麼朋友又是什麼、什麼,另一幫乞丐的頭兒。可真是沒想到。他的朋友會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公子。這樣,我很容易就認定,這家的公子一定是腦袋上長包了。和這種人交朋友。
不一會兒,門人通稟進去,那位不僅腦袋上沒有長包,還長得好看的公子親自迎出府門,我閃了一眼。府門上方,大大的『何』字。心想,是個認識的字。那公子客客氣氣將大家請進去,目光放落一我身上時,微微張口,顯出驚怔的樣子。這驚怔還有點長。
我被他看得,有點不安。還有他迎接小乞丐的陣勢,也讓我很不安。看來,他們狼狽為奸得很徹底。
那小乞丐,一見到何公子,列了這麼大的陣勢接他,就抖了起來,一把牽住我的手,直接將我拉出了那公子的視線。
大家進府門了,那公子卻並沒有及時跟上來,我覺得他輸得不明不白,一定還在納悶,真是可憐的人。不過,他也是可恨,誰讓他會交這樣的朋友,交朋友的眼光這麼缺火,也只有他們,才會打出這樣的賭。著實是缺德帶冒煙了,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試想,他怎麼會是一個好人。那他就一定是個壞人,還十惡不赦。
到了堂中,還不等人讓座,那小頭目就大大咧咧蹲到椅子上去,一口氣干了人家五碗茶,那公子只是笑,也不計較。可是,他自己喝起茶來,倒是一副優雅派頭。優雅?我剛剛還覺得他十惡不赦,對了,像他們這種人,行為舉止上能瞧得出來十惡不赦的,都只是些小笨蛋,而像他這種明明十惡不赦,卻行為文雅,一定是個更壞的東西。
那茶頂香的,我聞出來了是上等的蒙頂石花。放在鼻尖上嗅了嗅,輕輕呷了一口。那邊不知為什麼,小頭目叫了一聲:「何兄?」
那公子似乎是想什麼,想得入神了,給他猛然一叫,手中的茶抖了抖,撒出了將將半盞茶。
小頭目,得意洋洋理了理袍擺,他可不忘來顯擺那回事,一個轉身,就蹲到椅子上,搖頭涮甲的指著我:「何兄,你瞧我昨夜圓房的夫人怎麼樣。」
他說的全是子虛烏有,我才不是他的夫人,也不會和他圓房,才才喝進去的一口茶,一滴沒剩全讓我噴了出來。對面坐著的另一個乞丐,頓時變得**的,臉上是一副很是搖曳難平的情緒。
我心中憤憤然,奈何,不能伶牙俐齒。我想,我若是找夫君,他必要像李世民一樣出口成章,怎麼會像這小乞丐一樣出口就洞房。但心下已然悄生出兩番掂量,為什麼會提到李世民,這又干他什麼事。心中始終湧動著一個形象,不覺臉色發紅。
那邊小頭目卻扭過頭來,細細將我打量著。末了,還很是不解地問,「你臉紅什麼?」
我給人猜中心跡,一瞬慌神,有心給他展望個別處瞧瞧。何公子那邊倒是生出了景致來,隻身一人,將一隻茶碗一隻碟,搞得如鍋碗瓢盆般,「砰砰」然地響。
大家自然全去過目他的形止,我好好的鬆了一口氣。也去瞧時,就有一些不懂。他那番神情,好像是給什麼劈到一般,渾身直發顫,眼下,正手忙腳亂地收拾那兩件物什。可不收拾倒好,如此一番收拾,才真正看得人心驚肉跳。
只是,倒要感激他,這一陣手忙腳亂,生生的將小頭目的問句給錯了過去。
不過,小頭目卻不能甘心,又果斷復問了一遍。
何公子正自那廂首尾難顧中,回神過來,略結唇齒,要做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