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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修個全屍 文 / 張冉雅

    我待要下車,打那刑部黑漆漆的大門裡走出了一堆人,當先一個,華服貴冠,氣韻天成,我動了動唇,心下默默結聲,是李世民。

    動念,他來這裡做什麼,再動時,想到,這就是他家的天下,他要做什麼還不全是他的自由。我伸手壓住被風打起的轎簾,輕聲囑咐前面車伕,「先在這裡小候片刻。」

    心下計算著他們該當去了,才略略探出頭去。黑漆漆的大門處只餘下四個守衛,那群人皆已散去。我提起裙角,跳下馬車,付了資用,揚起頭,瞧瞧金筆提額,正是「刑部」兩個字在乾坤朗朗下散出小小的鋒芒,我提步就要過去。驀然被一股突發的犀利勁道滯住,能夠意識到這個情境時,人已經給帶入一隻石獅子的後面。我想不應該啊,我還什麼都沒有說啊,猛然想到,那幾個記得我面相的壞傢伙。心顫了顫,止不住打了個冷戰。

    但是當我慢慢從那人的鞋面看起,心下生疑再到看到他滿含怒氣的臉,我便拼出了全身的力氣與他抗衡,但他紋絲未動時,我已經累得喘氣。

    他剛剛氣得我心直突突,這會不知打哪冒出來又來氣我。

    他的聲音低低的喝下,看來他比我還要理直氣壯。「你到底要幹什麼,不是要你等等嗎。」

    我好奇地看著他,明明已經不關他的事,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噢,他一定是來興師問罪的。我的火噌一下子躥了起來,使勁向他揚著頭,「都說了跟你無關,你讓開。」

    但他就是不讓開,他要是不讓開我就走不了。可是他攔得住我嗎,我大聲喊著,「快來……」

    嘴一下子給堵上,我的力氣不可能在前兩個字就用到極致,自然喊了也是白喊。我就那麼瞪著他,心裡一個勁地罵他,見死不救,小肚雞腸。從前都是用來罵頡利的,現在很少與頡利見面,就很少與他打架。突然有點想他。

    他慢慢將我帶離了那個石獅子,那幫刑部的大眼燈們,一點也沒看出來我像是被劫持的樣子。就這樣任由我給他帶走了。

    他將我抱上馬,我想從另一邊跳下去,但他上馬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我才一比劃,他已經將我攬到胸前。稍加力氣,我就動也動不了。我這個樣子就像是沉溺到了那個叫地獄的地方,給大片大片御馬而行的風吹得發抖。

    他的聲音在風中亦聚合得清楚,幽幽傳來,「放心吧,我會救她的。」

    我說不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心卻偷偷向好處想,難道他說得是衣福雲。我將這段正向估計。從神思中拔起,迫不及待要問個清明。只是這馬的速度快得難以言表,我記得剛剛來的時候距離並不是如何遠的。

    但現在這段距離就像是不可觸及的天邊。

    馬停風止時,天色已經向晚,週遭暈起薄薄的暮意。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我來到這裡。不過從這一處遠望長安,山簷相塑。琉璃殿宇千重相綰,慢慢迷進霧藹,像是千殿給誰結起了那般相連的紐帶。

    他就站在我身邊卻一言不發,突然坐在了地面上,情緒變得很是暢意。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好變,不過我也確實累了,學著他坐了下來。扭過頭去瞧他,只瞧了一眼,便又去看山下的霧境化殤,金簷的宮殿隱進了霧色,只剩下一處一處起伏的燈火勾連成金帶,這樣遠的距離連它們也變得如此平靜不含起伏。

    他這樣是不理我嗎,讓人好生無趣,有點發困,今天跑了一天,雖然是餓著肚子,但眼下要不要先睡飽一下。因為我畢竟只有搭他的馬才能回去,否則走回去,得走到天亮,那還不走死我。

    此時不和他明明白白說清楚我想搭他的馬回去,無非是覺得如果他不願意,說了也是白說,這種貴公子中的貴公子,生起氣真是讓人喘不上氣兒來。

    我一迷糊就給睡了過去,夢裡也記得現在是無垠的夜色之中,還給自己拉了拉衣服,今夜的風柔柔的像是水一樣浴過臉頰。

    豈知他一直都不說話,我也一直不說夢話。

    最後感覺到他披上來的衣服,我揉了揉眼,將心中總算想到的一個說詞說起他聽,「奉王殿下,這麼晚了,你在等人嗎?」

    我假裝幫他四處尋了尋。

    他面上停有幾縷笑意。轉眼一一散入夜色。他仍舊不說話。

    我想不通,真是想不通,他帶我來這裡,什麼話也不說,乾坐著似乎還有一些趣味的樣子。突然他豎起肋下的配劍,收斂了笑意,繼之騰立而起,轉眼翩立在我面前,遠遠地瞧著山下。

    我自然糊塗,很糊塗。不過我想這可能是王子的什麼靈感爆發,合著他可能是在吸風飲露,修煉什麼天人不老之術。

    太好奇了,一下子蹭過去,想著這樣是有一點唐突仙人之類,不過這麼近的距離當然一下子就給走完了後悔都來不及。

    近在他身後,已然能夠聽到由下至上,奮馳的馬蹄聲迫在耳涯。很多的馬蹄子在這靜夜裡,踏伐山石,如熊咆龍吟,能聽出多老遠去。

    我屏住呼吸,直到最後聽不清楚自己的呼吸,實因沒有辦法聽到自己的呼吸。

    我偷看了李世民一眼,他臉上全是輕然的神色,似乎只是閒尋今夜與竟夕不同的別樣景致罷了。

    這下我就放心了,看他的意思一定是自己人嘍,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過也真是的,和手下會面不會找一個好地方嗎,這大風的崖口。

    再轉眼已經瞧見他輕紗覆面,擺弄了一下手中軟過柔條的長劍,我怔了怔,旋即發抖。馬群帶著的闊厲山風,吹得山石直打滾,有的不小心滾下山澗,聽得到一路響,我亦向後傾了傾。我小聲向他打聽,「那個我不用蒙面嗎?他們是敵人?」他沒有看我,只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關於這種單挑的故事,我也曾聽頡利提過一嘴,有給五馬分屍的,也有給亂刀砍死的,當然也有全身而出,或死得全屍的,但大多是修了幾世才修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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