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上架了加更。
我捂著耳朵不敢直接聽到連兒說什麼,對了對口形,知道養兒還在房家,才稍稍安了安心。
我想問頡利是什麼態度,一直都不敢問出口。
我正愁眉苦臉,快要哭出來時,頡利跨門而入。我看了他一眼,不能確信,日上三桿了他竟然還在府中,一定是在等著向我興師問罪。再看一眼,他眉目閒閒中稀疏的厲味頃刻便能相約成猙獰,我向後縮了縮,在他神態自若照拂下,小小顫抖了一下。
頡利一擺手,連兒知趣告退。我一下子毫無屏蔽暴露在頡利的目光中,眼珠左右轉轉想要同他講一些趣事,把他給哄高興了。不過這是難倒我了,哄他高興,估計比登山還要難,難道要和他苦口婆心講上些道理,我哪有那個能耐。
我藏不住心事,想這些事,臉上亂七八糟的情緒全在上面衝突。頡利也不說話,只是瞧著我有趣,就快要發笑,我忽然想起,昨天那位公子也覺得我好笑,這樣就有點正色。
頡利呼出一口氣,可想而知都是昨天的郁氣。我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自從知道哥哥也是在皇宮中做事,我就不得不討好頡利。
他突然問我,「長安好玩嗎。」
我也問自己好玩嗎,馬上想到昨天,止不住點頭,「從前不知道還真是挺好玩的。」
然後就反應過來,頡利的這句話是要問我的過錯,根本不是在問我長安好不好玩,只是我反應太慢了,如實給說了出去。
他聽了,也沒有做出什麼多餘的情緒,但我總覺得他哪裡不對勁第一次這樣含著什麼話不說。以前他對我所有不滿都會被放大。甚至放大成很大,然後就要我知錯,認錯,改錯,不勝其煩。
但是今天,直到他最後離開什麼也沒有說。晚些時候,養兒也回來。事情似乎並沒有鬧大從她沒有受到什麼過火的懲罰上,就可以看得出來。我還是舒舒服服的趴在樹上找蟲子,但這樣的日子太無聊了,有了第一次出去的事。我的心就像是長了一棵小草,而且它們每天都在瘋長,都快長成了突厥的草原。
養兒被嚇怕了。不肯陪我出去,我就給她講事實擺道理,但她始終不為所動。那樣,我也沒有了辦法,我一個人是爬不出去的。我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把花拔去,踢小樹一腳。只因為我太煩了,像個不能出籠的小鳥,有幾次我偷偷溜到前院,就差一點從那個角門溜出去。但都被養兒及時發現,給她帶了回去。
但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給我逮到了一個機會。其實也不是我主動逮到的,而奉珠要帶我一起去進香。現在提到奉珠小姐,養兒還是有一點抖。她始終記得之前那件事,我覺得這小丫頭想得太多了。奉珠都已經嫁出去了,也不常回家。養兒又是二夫人身邊的人,怎麼會與這位小姐有什麼交集呢。只要她步步循規蹈矩又怎麼會有問題。
想起來,最近養兒不怎麼循規蹈矩,主要是因為她不幸跟了我,而我又有幸不知道什麼是規矩。我覺得有點對不起她,所以分外覺得,今天是個機會我們大可以向這位小姐表白一下:我們才沒功夫理她那破爛事。
養兒掀起轎簾,我爬進一頂轎子,我是最不愛坐轎子的,搖來晃去,都不如一路走去,但是原想著討好奉珠小姐就不好**折折的總是是非。
我要拉上養兒一塊坐,她堅持不肯,我覺得一個人坐沒人說話,就更沒意思了,但想著養兒那個心結,又瞧了瞧前面的奉珠小姐,只得如此。
因是上山,行轎甚慢,山風打起轎簾,山花爛漫中,我又看見了那位公子,他胳膊上站著一隻鷹,我一見就喜歡得不得了。但是,現在我不好向奉珠告辭,因為養兒同我說,中原的小姐們都是有規矩的,很大很大的規矩。你要是做錯什麼,不僅是有那千般錯處,而且又有對她的不敬,那就是失禮於她。總之,她給我說了很多很久,我真正能領會的,就是要大家一起夾著尾巴做人。此時我心很刺撓,只得撓了撓轎子上的布簾。
終於,到得什麼寺廟前,我的心已經飛走了好久,巴不得一下子就給拜完,可以去追那位公子,看看他的鷹,看一下也好啊。
我悄悄玩著落在袖上的蝴蝶,不妨奉珠小姐來攜我的手。我抬起頭,正對上她明明如許的笑意,我也想對她笑一個,但已經被她攜手帶得前行。我瞧瞧此處距山門還有幾步路,想著正是說那些話的時候,又不想她已經開口說,「妹妹來我家已有一段時日了,卻沒有和妹妹好好說話。這裡的佛祖最是靈驗,妹妹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大可求來。」
我想了想,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果真是有許多,現在就是一樁,我本想著去看那鷹,可眼下只得隨著這位小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我原不擅於同這樣的大家閨秀說話,偏偏此時又心不在焉,只是「嗯」了一聲便別無下文。
然後,這位小姐只差沒有拜廟門外那兩隻石獅子,將廟中諸什一一拜過,才得空聽我說兩句話。我那時基本上語無倫次,心裡想著萬不要說出當日的事,就是說也要轉幾個彎子。誰知一不小心,就將所有的彎子轉到了原點,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小姐,今日不去見那位相公嗎?」
奉珠小姐的臉白了白。
我忙改口,「我說的不是那位相公而是你自己的相公。」說過之後一想,毀了,這一句解釋得好生沒有情理。
我收拾起一盡的膽戰心驚,向著奉珠小姐乾笑一下,就想這些彎子我是轉不好的,不如竹筒倒豆子,同她直白說了吧。但如果換了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就能直白得很好,但眼下這裡牽扯著養兒,我現在同奉珠小姐說的每句話裡都閃立養兒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