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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心火燭 文 / 張冉雅

    我又問頡利,「我沒有過姐姐的相關經驗,你說她這樣瞧我是在回味曾經失去妹妹的痛苦嗎?還是……」我忽然想到,「她這樣不是在瞧你吧,而她根本是一個善於斜視的人。」猜謎真的是很傷神啊。

    頡利搖了搖頭,我原本以為他不會回答,還沒等順利的以為下去,已聽到他認真同我說,「她這樣很可能是在想,你家來沒來大人。」

    哦,大人的意思是……我咬了咬牙,但想生氣也不一定要有固定的模式也沒有固定位置,比如我可以等一下再生氣。

    頡利終於先我一步,覺出這女子的意思是在打劫,放下了沒法兒不礙事的我,指了指那邊屋簷下,向我勾了勾嘴角。意思是讓我跟那兒蹲好,一定要抱頭之類。

    我看了看他指向的屋簷,覺得這一次他不是有點眼光而是非常有眼光,那個屋簷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一個屋簷。即可以遮住早上**點的太陽,又可以看清楚紅衣女子那襲紅妝。於是我當機立斷,彩烈奔去。我看呀看,不過我並沒有蹲好而是坐好,伸平雙腿讓它們倆可以曬到太陽。

    那廂,聲情並茂的對話已經展開,你聽,男說,「這個女孩腦子不靈光,你綁了她也沒有用。」

    我覺得頡利說的這句話其實無可厚非。

    女說,「你讓開。」

    男說,「我也是為你好,你捉了她,還得勞神帶著她。」

    女說,「你讓開。」

    男說,「你怎麼想不明白。」

    女說,「你讓開。」

    我聽得發困,想要不要先睡一覺,把這段讓過去。

    但其實已經讓了過去,紅衣女子三下五除二被頡利抵在牆角,美麗的眼睛由於已經擴大到了最大限度而能使我看見她眼角的濕潤,幾乎就要落下淚來,終於一滴淚水在她濃密的睫毛上顫了顫。

    我靜靜走過去,拉住頡利的手,將他從紅衣女子面前拉開,又向後指了指。

    頡利似乎是思量到了什麼,第一次沒有拒絕,很和諧地褪了力氣。女子失去支持,順著牆角一點一點滑了下去,終於坐在地上。

    我對頡利說,「她也不是那麼好看,你換朵花采吧。」

    頡利上光溢彩,瞥了我一眼,微微偏頭去換氣。

    我們轉過身,身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砰。」

    我心一凌,想,莫不是個不甘心的女子。

    轉過身,眼前的場面不知擁照於哪個邏輯可考。

    這個意象該不會是與我所想的不印而合吧,這紅衣女子跪在我們身後,求我們給她劫,我幾乎要滴汗成凌。

    「公主。」她的清泠泠聲音匯出的二個字讓人積重。

    慢慢在我心間加重,可我仍用漫不經心的心情去聽,因為我已目具勸戒意味地瞧了瞧頡利,覺得他給紅衣女子留下了的竟然是個公主的印象這太背離大家聽到這兩個字時對性別的分辨。

    頡利並沒有瞧我,目光凜視著眼前的女子,那時風團匯入他的眼睛,裡面好像變遷出嶙峋的山脈。

    終於挪開神思去看紅衣女子,不知何時她已經跪行在我腳邊,像擁緊一根柱子一樣的擁著我,還有我的裙子。我心中已然慶幸,幸虧自己吃了早餐,要不然這裙子可要給她扯下來。

    「公主。」她仰起臉,眼淚如同清水一般,一滴一滴滴落。我覺得她心中有隱隱的痛。

    我煉了煉公主二字覺得說不定有人名字就叫公主,這樣她還是認錯了人。

    我清了清聲,同她講,「這位姐姐你莫不是認錯了人,我不叫公主。」

    她沒有大徹大悟。在百忙之中抬起頭,向我笑了笑。我看出她不像是會和我來個對偶句的樣子,堅定同她說,「我真的不叫公主,不信你問他。」

    不知她終是如何理解我這句話,動作麻利脫下她的羅襦,我想難道她這是要向我深表忠心,卻原來她只是想穿著裡面簡單的素衣示人。她繞過我,定在我身後。

    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自我手中接過了油條豆漿。我才發覺,其實我剛剛最應該慶幸的是那豆漿還真是一滴都沒撒,也說足頡利抱人的技術有多平穩。

    我留下一根油條默默跟在頡利身後咬,深覺這種東西涼了,他就是不好吃,忽然想到這姑娘為什麼跟著我們,什麼名字,仙鄉何處,妙齡幾何,可愛吃辣。又覺這純屬**,不好當著大庭廣眾問出,又如此的急於知道,於是偷偷寫了個紙條傳了過去。不成想,這也是一個同我一樣喜歡傳紙條且身上就備有可用紙條的姑娘,紅袖傳書過後我已確曉,她叫衣福雲,家在大業城住,今天二十歲,不愛吃辣,忠心侍主。

    此時我已流利地啃了一根油條,跟早上那會遇鬼時的心情比,又覺得活著很好。猛然心海省念,今兒個幫頡利做的主有點多,衣福雲姑娘的口糧,可得他出。

    將夜,月半宛空,孕來雞蛋黃一般的色香味道,我嚥了嚥口水。

    一會兒,人趴在門框上想掛一隻桃花在上面。我知這桃花不消幾個時辰便會萎靡,但是此時別無事做,想著做個桃花風鈴。我看了看嬌嫩的花瓣,也覺得有點難為它們。

    吳衣的嗓音在身後淡淡響起,她說,「公主。」那方淡淡的聲音像是一道弦動劃來塵世暗湧,於耳際一循竟得以找到空隙般的,在我心上砸了砸。剛剛所有滿足於豆漿油條的情緒生生抽動起來,繹出的絲縷緊緊纏繞著這兩個淡至無痕的字跡。

    又聽她繼續說到,「您喝菊花茶。」我心頓了一下終而失痕於剛剛的心跡。

    我看了看園中滿眼嫩綠,對衣福雲說,「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吧。」

    設若常人聽到這句,不肖說聽完之後還能守住心神,恐怕連正常的反應也不會給一個,只是現下,但見這女子向我清徘一笑,儒儒福身,說了一句,「奴才去了!」這就去了。

    我看了看她將失未失的身影,覺得她一定是我多年失散的姐姐吧,她竟然通析我剛剛這句瘋話的意思是,我想要在這裡種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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