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念,他從前吃食物時塞滿嘴把臉擠成圓形從而開脫出狐狸的尖嘴。但像熊。
我努力怒斬這些不良想法並讓自己的眼睛散發出最柔和不過的光芒來。但通紅。
他並不憚於我要將他看穿。咀嚼的動作在說話時也不相礙,繼續進行。「只是到時你恐怕會很後悔。」
「真刺耳,你知道多少英雄只廢丘。」我的威脅態度很欠缺似乎還有點近乎於曖昧。
明明是危險,但對他是例外。
一種不好的預感躥升,難道,他們已經沆瀣一氣。小心為是。但當初是自己同意,自己為什麼會同意,這種說法很沒有道理,道具一下,就當我不同意。
怒目狐狸,「他不喜歡你,把你掃地出門。失職。」
不等狐狸狐狸解釋,出門,摔門,跺腳離去。
這樣他就會特別愛解釋。
狐狸叫門的聲音在楊?珂聽來特別動耳。
聽一夜,千杯不醉。
門外的聲音未消失。狐狸已經竄進他的被窩。曾經為我而撿口糧的狐狸在偽裝委屈。
然後我住在一個被窩裡想像另一個被窩裡的鼾聲,從容、淡定、高貴、迷人。
迷茫啊迷茫。呼嚕原來也可以這樣打,如果不是他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
歲月換過人生。
黑夜換成白日。
我看過了黑夜和白日又覺得我與狐狸可以存小異,換上一身琉璃白色的宮裝,袖中袖下狐狸,我們一起去找芙蕖。
我想到要他們當面對質,那是肺想的,所以我要沒心沒肺。
沒心沒肺的大背景下,芙蕖在梳妝打扮。
他不是西部牛仔嗎,也喜歡化妝?雖然古代男人化妝有前例可尋。
但不是所有前例可尋的事都對,我可以輕易列舉出一長江,比如殺人、打劫。
時間有限,從慌亂中尋找生機,我願不拘小節。
向前一步。
與他撞唇。注,是可喜抱著我,向前一步走。我想要撞衫的。我去晃晃褲腿,想要遮去尷尬。但是,我們又一次撞唇。因為他正在從我的臉上取下唇,後退一步低頭去捂嘴,然後我掩去尷尬的希望,滅,又一次親個正著。
我與可喜同時掙扎想要出局,但是事情的發展太快,他一把從可喜懷中奪出我,禁錮在懷中,開親。
他的唇這樣軟,這樣香,親吻的溫柔又這樣的讓人舒服。那麼我怎樣才能放棄。
但是我有不得不這樣的理由嗎。
他發出極小極淡的聲音,你回來了。
這個方向性有問題,我是來了但絕不是回來,回來的意思是,他有人可供相思,而我是在代付溫柔。
心一秒變回清新。掙扎。
我的哭聲澆醒了他,天知道我為此淚落成河。
他放開我,深情打量繼而凝望我。我終於不得不相信,有一種眼神,不拿一切當理由也就無需理由,一見傾心?
難道我們昨天不當心已經深愛過。環顧四周,這裡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我們不可能在這裡青梅竹馬,難道我們之間早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親不覺得,我們有可能愛有幾世。
我跳落地面,只及他的肚子高。
等我長大,他會老嗎?
你已經嫌棄我。
天啊芙蕖太子眼中的悲傷,看得楊?珂想飆淚。這樣的語調恐怕終生難忘,現在才發現不是不可以愛人,原來是在等一個人來愛。
「你知道我們的過去嗎?」聽我是如此向狐狸打聽的。
他優雅如昨,但是搖頭,咀嚼聲還是咀嚼聲。
我奪下他的盤子,他在吮筷子。
「說話!」不友善的聲音,如果他還是保持沉默我就要判處他挨餓,或者吃草。
他識時務,「明天再去芙蕖太子那裡試試你會明白一切。」
世界太過安靜,只有我眨眼的聲音。
第二天我又特意選在同樣的時間,同樣的一身琉璃白,去見芙蕖。
他正襟危坐,我以為他在故作鎮定。
「公主殿下千歲!」他討好父王與母后時也從不用花言巧語,他有更高水準的辦法。
靜靜等在他的目光之下。這樣看著他會讓人覺得幸福。看來我的確是貧困戶,光是看就已感到被扶貧。眼神遊走上他的唇,回憶瞬時佔滿。唇形如花,適口性好,他的眼神清澈如水,他的胡服時髦已極。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目光冷漠邪魅。根本是一潭寒水。他的最大優點是……
他起身,向我遞來一杯茶,啊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比一切突厥人懂禮貌。
但這種禮貌現在在楊?珂,感受來,如坐針氈。他似乎抽不出時間來表述愛意。又似乎今天已不是與昨天一脈相承下來的一天。
世界已經充滿他和我的氣息,但是我們似乎又是第一日見起。
狐狸睡覺時不再四仰又叉,我回來時,芙蕖的太子府已經打烊,我坐了一天,他還是沒有想起我。
然後,那一天發生了一件大事,皇上在殿上大發雷霆與他確有親戚的李淵造反,反了不到二天,就頗有斬獲。邏輯下來,他們併吞山河亦不會有吞嚥困難。
我的父皇曾經天真的以為這世上無人捨得對他背叛。從前不也有皇上當得不倫不類,臣民也插不上話。如果不想到秦二世的事跡,一切都不是不好。
李世民要獻身了,不,是現身了,那麼帝國已經末路窮途。資料顯示,帝國的冬天不會等來春天。我被逐出太子府時還癡眼在他的門上,昨天已經是上一世了嗎,他怎麼可以善變至如此,而我又怎麼可以懷念至如此。
「可算回來了。」我撞入門,狐狸已經把爪子舔得有點濕嗒嗒的。
早就說過你有可能後悔。狐狸委屈了一下在我趕到他身前時跳離了斑竹束腰墩。
今天和昨天的我有什麼區別,今天沒有帶狐狸,狐狸,一想到這兩個字,世界像被點燃一樣,難道他真的已經迷惑了芙蕖太子。
被一隻狐狸迷惑成這樣,他還是不是個人,我居然也被他迷惑了,這讓我氣憤。
我瞧向狐狸,心想著他再不能改邪歸正了嗎。
狐狸倒是體貼,向我搖了搖頭,「再不能了。」